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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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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開月明19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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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9-30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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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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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離開歸去

謝謝老板 云開月明19 1400 2019-09-30 08:52:47

  “當你老了,眼眉低垂…”音樂鈴聲喚醒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女子。該女子一頭雪白的短發(fā),眉眼精致,身材瘦削。

  她迷糊地睜開眼,順手接起床頭柜上的電話,懶洋洋地問:“喂…哪位?”

  “阿影,中秋節(jié)快樂?!?p>  原來女子名叫趙影,人稱阿影。

  趙影聽出來是阿梅,“你好,都是中秋節(jié)了嗎?那我也祝你中秋節(jié)快樂,合家幸福?!?p>  “是啊!中午出來一起吃個飯吧!?”

  “你們不一家子團圓?”

  “你跟我們一家子過節(jié)唄?”

  “不了。謝謝你!我現(xiàn)在守孝時期,不方便?!?p>  “哎呀,我們不信這個…不過,你不肯算了。那下次再約個?!?p>  趙影在話筒里聽見了阿梅的老公在勸她,“算啦,知道她肯定不會這時候…”

  阿梅,姓王,名梅。廣東人稱呼人總是名字前加一個“阿”。

  她是趙影曾經(jīng)的的一個合作伙伴。

  趙影起床梳洗,然后拉開簾子,打開窗戶,放陽光進來。同時,也放進了孩子們的笑聲哭聲,大人的逗哄聲,汽車開過去開過來的轟鳴聲。

  收拾好,煮了湯圓,荷包蛋吃。趙影舀起一個湯圓,“老公,來,嘗一個…”

  沒有聲音回答她。

  趙影四下一望,才想起他已經(jīng)離開三個多月了。

  這兩樣食物,老公都不喜歡吃。以往趙影硬要讓他吃點,他總是勉強地就著她手里的筷子,嘗半口一口的。

  看他皺眉的樣子,趙影抿嘴問他,“真這么不好吃?”

  他說,“好是好吃,我不喜歡。”

  趙影就嬌嬌地“啍”一聲,“不懂享受?!?p>  凝視著碗里的芝麻湯圓,荷包蛋,好一陣,舀起一個送入口,已然失了味道。

  勉強把它們吃下去。

  吃完坐沙發(fā)上,看著對面墻上的電視機,電視柜,茶幾,花幾,博物架,天花板,吊燈…它們都成了精,印著一張熟悉的帶笑的面容。

  搖搖頭,熟悉的帶笑的臉隱藏起來了,它們還是它們。

  不能這樣下去。趙影忽然起了離開中山的念頭。

  念頭一起,不可收拾。她匆匆列了計劃。先委托車行將車子賣了。然后,打包衣物辦快遞。

  要離開,要收拾。日子似乎好過了很多。

  中秋過了,國慶未到。賀完了佳節(jié),又將迎國慶,人人都特別的有精氣神。

  電視里,網(wǎng)絡(luò)上,神州大地,海外世界,大家都在唱同一首,《我和我的祖國》。

  我和我的祖國,似一捶響鼓重重地敲擊在人民的心神上。

  好好生活,就是愛著祖國。

  愛祖國的心,何曾停止,像血液一直在汩汩地流著。

  飄揚的五星紅旗,一直激勵著,注視著,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沒有分隔。

  收拾起心底的哀傷,趙影將家里里外外收拾的整齊干凈,客廳也高插著一面不大不小的國旗。

  個人之事都是小事,國家之事方是大事。

  收拾好了家,趙影將會讓它以記憶中美好的模樣期盼主人的回歸。希望它能等到。

  它與趙影相依相伴十年,是趙影心目中與老公的愛巢,是他們一手一腳全程自己動手動腦置辦成的。

  對這套房子,她有很深的感情,它是否極泰來,是快樂,是幸福。

  廣東的秋天,有陽光的中午比較燥熱,但在早晚,也已經(jīng)有了秋天的味道,涼意。

  9月26日,這一天,天光還未曾亮,趙影已經(jīng)背著大包,拎著小包走出了大樓。

  大樓后面的停車場,有一排顏色,品牌各異的汽車,在路燈或昏黃或白蒙的光暈中站崗似的泊著。

  趙影看了一眼她的車位,空著的。她的愛車,不,應該說是曾經(jīng)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屬于別人了。

  她決定離開中山時,也就決定賣了車子。昨天之前,已經(jīng)全部辦好了汽車過戶和保險交接的手續(xù)。

  她抬頭,再看向面前這棟高樓的頂層,那一排的窗戶都還沒有燈光透出,鄰居們還在沉睡或即將醒來。

  別的窗戶內(nèi)是怎樣的情形,她不清楚,但她知道中間有三扇窗的簾子拉著,屋里的一切都歸置的井然有序。

  臥室門,書房門都未關(guān)上,只有雜物間的門緊閉??蛷d的陽臺門,還露了一條二指寬的細縫。雖然會有風吹入更多的灰塵,但也有風送入更清新的空氣。

  不論人在不在家,氣味不能難聞。

  廚房燃氣具的閥門關(guān)著,燃氣的總閥也關(guān)著;電器的插頭拔了,電路的總閘拉了;但家具,沒有蓋上遮塵的白布。

  盡管,以往,她要離開家一段時間,總是會用白布遮蓋家具。但,現(xiàn)在,她一點也不愿意再見到白色的布。

  她不僅不喜歡白布,甚至,一切白色的物件都不喜歡??捎袝r,又不得不面對滿眼的白。哪怕凄涼,哪怕恐懼…

  1104房的大門肯定緊鎖。這次離開,趙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再回到這里,甚至,有沒有回來的那一天也不知道。

  趙影從不期待明天,因為生活告訴她,明天不一定比今天好,甚至,比不過昨天。

  她在空著的車位上,在居住了十年的樓下,站了三分鐘,檢查了一回手提包,證件,手機,錢包,齊全,然后,不再回頭,步向小區(qū)的大門。

  門外,是廣闊的天地,門外,是未知的,陌生的人事。她面無表情,心里卻帶著一絲惶恐,奔向一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那座城,有她曾經(jīng)真實的愛和快樂。

  預約的出租車司機在小區(qū)的大門外等侯。趙影比對了車牌號碼,司機行車牌照,照了一張車子的圖片,存在手機里。以策安全。

  現(xiàn)在,她要更好的自己保護自己。

  車子向著廣州白云機場駛?cè)?。趙影沒有與人攀談的心思,司機也更加不想分心說話。專心開車,是司機的職業(yè)操守。

  到了機場,趙影在自助柜機上辦好了登機牌。過安檢,進候機室。

  九點的飛機。它晚了點。等在候機廳的趙影聽到了播音員報歉的通知,也聽到兩三句旅客的報怨。她是無所謂的,不趕時間,也不會有人在對面的機場等著接她。

  曾經(jīng),那個會在這個機場接她或送她的人,已經(jīng)不見身影。

  想起他,趙影的心臟糾結(jié)著疼痛。

  那天中午,跟以往任何的一個中午一樣,只有他們夫妻二人在家。兒子兒媳們上班,三個孫子孫女上學。

  午飯后1個小時,他們一起睡午覺。趙影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他要求過生活。她沒反對,雖然,她知道,多半又是做不成功。

  他已經(jīng)是71歲的人了,她也已經(jīng)51歲了。年紀大了,別的不說,夫妻生活方面真的不服老都不行。

  夫妻二人已經(jīng)半年沒有過生活了。丈夫有要求,做妻子的有些無奈,也只得任他折騰。

  最終的結(jié)果,同樣沒法令二人滿意。趙影勸他,“老公,我們要保養(yǎng)身體。俗話說,一滴精,十滴血。夫妻生活,也可以只是親親抱抱。”

  他聽了妻子的話,只是點點頭。依然帶著些不甘地說:“沒辦法,老了!你再睡會兒吧,我下樓去?!?p>  看著丈夫的背影,眼前浮現(xiàn)的是他沮喪失意的臉,趙影很是同情他。她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和他的老去,但他似乎沒有…

  或許,每一個男人都不愿老去,不愿失去雄風。男人們比女人更怕老,更不能接受‘已經(jīng)老了’的現(xiàn)實??墒?,老了就是老了,有什么辦法呢!

  或許敗在了一個戰(zhàn)場上,他想要在另一個戰(zhàn)場上證明自己。

  他個人起來去游泳池游泳了。趙影推開窗戶的時候,正好看見了他還算矯健的泳姿,雙手拍打起的水花顯示了他的活力。

  游完,他又進了汗蒸室。趙影一直注意他的行動。15分鐘了,見他沒出來如以往一般喝水,順便沖沖涼水。

  她一下子提起了心,“咚咚咚”地跑下去,一邊跑一邊想,但愿她是空擔心。

  趙影推開汗蒸室的門,見他斜倒在木地板上。心臟都快嚇停了。

  她邊打急救電話,邊將電閘關(guān)了,并將門大開,散去里面的熱量。一邊看著他的身體,看著他痛苦的表情,一邊淚流滿面找他的兒子們。

  救護車到來,進行了簡單的急救。趙影護在一邊跟著上車,往醫(yī)院趕去。也在中途回答醫(yī)生的問題。

  到達醫(yī)院的急救室,醫(yī)生檢查過后,宣布病人已經(jīng)去世了。最終的檢驗結(jié)果,心肌梗塞。

  從來沒人知道他有這個毛病,檢查也未曾檢查出來過。

  平時,他很注重保養(yǎng)身體,看起來非常健康,還每周爬三次山,天天早晚快走半個小時。

  曾經(jīng),趙影還開玩笑地在他面前說過,別看她比他小二十歲,說不定,她還會死在他的前面。

  因為,他的家族里有長壽的基因。爺爺奶奶,父親母親都是九十好幾,近百歲了才無疾而終的。

  一年前,他們剛送走了父母。沒想到…

  趙影還記得當時他對她說的話,“我走在你的前面更好,不然,留下你一個人,我也不放心。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擔心。如果,我先走了,還不知道兒子們會不會孝順你。

  別說你,就是我,如果動不了,他們也不可能像我們照顧爸媽那樣的照顧我們。肯雇保姆在家照顧都算好,不然啊,扔在養(yǎng)老院,一年半載也怕難得記著去看你一回?!?p>  從來不曾想過,居然是他先離開,且離開得那么突然,那么痛苦,沒有留下一句遺言。

  盡管曾經(jīng),她迫切地希望他離開,不要在她的眼前晃悠,但不能如愿。當她接受了,習慣了他的影子,他卻真正地離開了。沒有告別。

  現(xiàn)在回想起他當時離去的表情,趙影覺得心很痛。那時,她卻說不清心里的感覺,不可置信,然后,頭腦空白。

  連來到醫(yī)院的兩個兒子,兒媳婦,站在了她的面前,她也沒愣過神。

  大兒子質(zhì)問她:“你怎么看著爹地嘅?!”

  她也沒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么,呆愣著,茫然地問:“你說什么啊?我沒聽清!”

  大兒媳婦拉拉丈夫的衣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問。

  大兒媳婦心想,難道她還會害公公不成??此臉幼?,也是不知道會有這一糟。

  在兒媳婦的心里面,公公死了就死了。人要死,有什么辦法!

  說實話,生意不景氣,公公不在了,每個月還能省一萬元錢。他一個人一個月就要開支一萬元,用度實在是有點高。

  后來的幾天,趙影再看著他的遺體,發(fā)現(xiàn)他看起來已經(jīng)不再痛苦?;蛟S,他已然接受他的老去。

  想想他最近幾年的焦躁,想想他對于過生活力不從心時的無奈與悲涼。

  想想他總是充滿擔憂而又不舍的眼神。

  趙影的心境跟他望著夕陽時一樣了,滿目蒼涼。

  他就像非洲大草原上蒼老的雄獅,無力再守護他自己的王國,而外面有更年輕的,威武的,急于爭地盤的王者。

  他對雌獅的擔憂,對孩子的擔憂,使得他不斷在夕陽下,月色里,對著大地咆哮。

  他不服老,他不愿老,而天道,讓他無可奈何,無能為力。

  未曾倒下時,有萬般的不舍和擔憂,真正地倒下了,再多的擔憂和不舍都得拋舍。

  他去世了。來了許多的親朋好友,團轉(zhuǎn)地鄰,人來人往,有多熱鬧就有多蒼惶。

  大家一起熱鬧地送走了他。最后,剩下了杯盤狼籍,人走家散。

  “趙姨,你回去你那邊吧。我知道你住在這里害怕,我們也害怕,也要去新房住?!遍L子如是說道,“頭七祭拜過了以后,大家再把各自的東西清理好帶走?!焙竺孢@一句,也是對著他的弟弟弟妹說的。

  趙影看看長子,又看看次子,再看看只有一臉解脫的兒媳婦們,她既替丈夫悲哀,又替他解脫。

  看吧,你才離去,你的兒子們和你的妻子就迫不及待地拆散這個你曾經(jīng)死活要將大家聚在一處的家了。

  樹大分椏,兒大分家。聚在一處,你和妻子只得了買菜做飯搞衛(wèi)生的勞累,兒子兒媳們只得了不得自由的委屈。除了你覺得享受了天倫之樂,三個女人都只有委屈。

  你是男人,你是丈夫,你是父親,你說了算。終于,也有你管不到的這一天了。終于,你可以不用管了。

  你管不管,我們都會很好的生活。

  趙影點點頭,認同長子的話。她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開車回她的小家。

  7天后,次子帶著老婆兒子搬去了早就置辦好的新居。長子,也帶著老婆和兩個兒女去了他們早就置辦好的別墅。

  趙影,也將她所有的東西收拾打包好,徹底搬進了她十年前就重新置辦好的家。

  曾經(jīng),大家一起居住的大房子,徹底地空置了下來。

  不知道長子長媳會如何處置。一死萬事休。他管不了了,趙影更不會管。

  慶幸的是,大家沒有為爭他最后的那點遺產(chǎn)而吵鬧。其它的財產(chǎn),早在他于六十歲時就作了劃分。其后,就是各人經(jīng)營各人的。他在分家之時的要求,就是他死之前,大家必須吃住在一起。

  可是,這之后沒幾年,趙影就堅決搬出了那個所謂的家。惹他發(fā)了好大一場脾氣。

  發(fā)脾氣也沒用。一個家,只能有一個女主人。妻子和兩個兒媳婦,誰都想當女主人,誰也不服誰的指派。上下兩代三個女人的戰(zhàn)爭就在家庭里不時發(fā)生。

  最后,妻子抱著“退一步海闊天空”的想法,撤出戰(zhàn)場。他不愿意,不愿意又如何?誰管你愿不愿意!

  一個男人,交出了財政大權(quán),基本上就等于交出了大半的話語權(quán)。但在話語權(quán)及兒孫們的和睦之間,他選擇了后者。

  最終,他的長子得了工廠,廠房以及生產(chǎn)設(shè)備,還有大家一起住著的別墅,一棟祖屋。

  次子得了一棟用于出租的房屋和商鋪,一套別墅,還有股票?,F(xiàn)金,兩兄弟平分。

  趙影得了三間門市,兩套100平米左右的商品房。各人開的車歸各人。

  按他當時的說法,收租金也足夠她生活了。

  趙影沒有發(fā)表意見,當然,她也清楚,她的意見不重要,沒人會在意。除非,她愿意與他們對薄公堂,爭那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

  他說的一點沒錯,租金已足夠她的生活,甚至,用不完。她沒有直系后代,有的親人在她的心里等同于沒有。他們已經(jīng)幾十年沒聯(lián)系過了,且,她準備到死都不聯(lián)系。

  趙影坐在位子上,雙眼似望著玻璃窗外面的大壩,大壩的遠方,間或有客機或起飛或滑移的銀白色的身影,帶著明麗色彩的點綴。它們在她的眼里,又似乎不在。

  她空蒙地看著空蒙的停機坪,空蒙地想著許多空蒙的往事。

  一架飛機滑翔離開。偌大的天空,只有它的身影,像離群的孤雁,哀鳴著飛向遠方。

  陽光灑落,帶著莫名的憂傷和惆悵。

  回憶起了幾個如今與你一般不在這個世界了的人。

  不知你們在那邊,能否相遇,相伴,更甚至相知。衷心的希望,你們都不要孤單著在那邊漂泊。

  “請到重慶的旅客開始登機。”

  空乘服務員清亮的聲音,像一個拳頭砸碎了令趙影迷離的亂象。

  她收拾起心里的酸楚,茫然中抬眼望望周圍,人人都在鮮活著。

  她背上雙肩旅行包,拎上手提小包,跟著排隊,拿著身份證,登機牌,刷臉通關(guān)。

  無論過去有多幸?;蛘哂卸嗫嚯y,無論他有多好或者有多壞,她都要將他放下,放在有著他的過去,開始沒有他的現(xiàn)在和將來。

  人生的路上,就是不斷地放下一些人,一些事。

  找到座位,扣上安全帶,趙影看向窗戶外面。漸漸的,窗外一片藍,腳下是白茫茫的云海,運方是藍天懶散而又調(diào)皮的女兒一云朵。

  “我乘上了鳥的翅膀,能追上你的腳步嗎?只愿與你道個別?!?p>  “你在那面保重,而且一定要等著我,總有那么一天,我們又會重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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