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吳月環(huán)兩口子還驚訝兒子蹣跚走路的時候,緊接著,三牛漆黑的小眼珠看著吳月環(huán),清澈無比,奶生奶氣的喊了聲“娘“
聲音雖小,卻也清清楚楚,吳月環(huán)百感交集,一把摟住兒子,幸福的淚水奪眶而出。
周寶山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個多月的孩子,瘦的皮包骨頭,竟然會說話走路,說出去估計整個鰲頭莊都沒有人相信,由于缺吃的,村里一般的孩子都是到了三歲多甚至四五歲,才慢慢會爬會走,大牛二??啥际堑搅怂奈鍤q才會走路的呀,這孩子也太妖孽了吧,兩口子愣是半天都被三牛震得說不出話來。
哎,這不就是個很正常的事嘛,至于有這么大的反應!鳴飛暗想。
鰲河發(fā)源于鰲背山北面,水流順山而下,潺潺流過鰲頭莊,河面只有五六米寬,清澈見底。
鰲河在鰲頭莊地面兒水流都很緩慢,唯獨在流出鰲頭莊東頭的拐彎處有個大潭,深不見底,即便是平日里風和日麗,這地方卻濁浪滾滾,一圈一圈的漩渦仿佛沒有休止,日日夜夜轉個不停,大家都說這里是當年鰲龍飲水的地方,所以叫鰲龍?zhí)丁?p> 周寶山家離鰲河比較近,空暇之時,周寶山帶著大牛二牛在河邊抓抓小魚小蝦,泥鰍黃鱔,這也成了大牛二牛最快樂的幸福時光。
一晃就到了清明節(jié),三牛一周歲了,盡管周寶山有些不情愿,卻還是在吳月環(huán)的吩咐下,叫來了左鄰右舍,又提前在河里忙碌了幾個晚上,準備好了一些魚蝦之類,在破院子里給三牛過了個周歲宴,雖然有些簡陋,甚至稱得上是寒酸的周歲宴,卻也讓大牛二牛吃的不亦樂乎,興高采烈。
而周歲宴的主人公三牛,此刻卻躺在院子左側一塊墊著稻草的木板上,閉著眼睛,惹得眾人還以為小壽星睡著了,卻不知是鳴飛被周歲宴折騰夠了,偷懶躺著裝睡哪!
難得的愜意呀,雖然是在古代,但居然也有抓周討彩的習俗,想著都二十來歲的現(xiàn)代人了,回到這個時代還偏偏要裝著嬰兒的樣子去抓周,鳴飛心里就一陣陣發(fā)笑。
睜開眼睛,鳴飛看了看太陽,天高云淡,太陽高高的懸掛在空中,今天的太陽有些慵懶,瞇著眼睛,甚至都可以看清楚太陽本身的顏色。
午時,一陣微風吹過,原本不太明朗的天空忽然間明亮了很多,昏昏沉沉的太陽就像睡醒了的孩子,一下子睜開了明亮的眼睛,剎那間,萬道陽光照射出來,整個院子瞬間暖和了很多。
鳴飛光著小腳丫,對著太陽,正舒服著,忽然感覺左腳腳底莫名其妙的一陣子發(fā)癢,正當鳴飛準備合上眼簾之時,突然間感覺到太陽就像是一下子掉了下來,停留在距離自己頭頂幾十米的地方,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的陽光像一縷縷絲線,一下子竄到了眼睛前面,當然了,純粹只是一種感覺而已。
本能的瞇了瞇小眼睛,把瞳孔隱藏在眼簾里面,卻不想,這些光線居然瞬間就瘋狂的鉆到了眼睛里面。
一剎那間,鉆心的刺痛沖擊著鳴飛的大腦,簡直有些痛不欲生的感覺,想要大聲喊出聲,想要大聲的哭出來,卻發(fā)現(xiàn)整個嗓子連一個音兒也發(fā)不出來,無奈之下,鳴飛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無濟于事,這些光線順著眼睛周圍的小血管,像是洪水找到宣泄口,從四面八方浩浩蕩蕩鉆了進來。
就像是萬根小針刺痛著雙眼,而且這些小針還跳躍著,在眼眶周圍旋轉,過了大約一分鐘時間,這些光線又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順著眼睛周圍大大小小的血管,經絡,爭著搶著涌向大腦深處,穿過印堂,穿過丘腦,穿過腦髓,匯聚到了頭頂?shù)陌贂ā?p> 百會穴,顧名思義,全身所有穴位開會的地方,就相當于一個國家最機密的議會大廳,人身體里面最重要的穴位之一,位于人體最巔峰的部位。
這些光線到了百會穴,非常奇怪,就像是一個個饑渴到的小魚兒找到了池塘,躲到里面就不愿出來了,緊跟著,大量的一縷縷光線前赴后繼,都沿著此路線,到達百會穴。
整個過程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分鐘時間,但對于鳴飛來說,卻不亞于渡過了漫長的幾個世紀,太痛苦了,萬箭穿心也不過如此吧,鳴飛痛苦的想著。
絲絲縷縷的光線終于停止了運動,疼痛終于停止了,鳴飛的大腦才算有了點知覺,渾身有種說不出的酸疼。
很玄妙的一種感覺,鳴飛能察覺到順著眼睛進來的這些光線,就像是訓練有素的戰(zhàn)士,一排排的按照一定的順序停留在百會穴中,繼而,一層層一層層的旋轉著,大約一炷香時間,這些光線就自動的包裹起來,形成了一個五彩斑斕的小圓球。
整個過程非常不可思議,鳴飛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這些光線的運行,五彩斑斕小圓球的存在,甚至這個圓球的大小亮度,都如同親眼目睹,卻始終也只是一種感覺而已。
此刻,這個五彩斑斕的小圓球正安靜的躺在百會穴中央。
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鳴飛想要伸手擦擦眼角痛出的淚水,卻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半分力氣,而此刻正是午時時分,親朋好友都正相互敬酒吃菜,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鳴飛的異常,無奈的笑了笑,鳴飛心內自嘲道,自己這是做的什么孽呀,在一周歲之際,居然享受到了萬針刺腦的待遇。
而就在此時,剛剛安靜下來的光線所形成的小圓球一下子分裂了,不,準確的說,算是爆炸了,數(shù)以萬計的光線就像是小針,頃刻間順著百會,就像是天女散花,從百會穴的四面八方熙熙攘攘的射了出去,突如其來的巨大痛苦,使鳴飛再也承受不了這份痛苦,居然就暈了過去。
體內,數(shù)以萬計的光線無孔不入,每一寸肌膚,每一個臟器都無法阻擋它們的流動,這些光線在鳴飛的體內橫沖直闖,無孔不入。
到了最后,這些光線居然一縷不拉全部涌向了鳴飛的左腳腳底,驀然,這些光線就像是鐵屑遇到了磁石,爭先恐后的竄到了鳴飛腳底最外面的一個小胎記,轉瞬即逝,一會兒功夫,都消失在胎記里。
等鳴飛再次醒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日頭已經快要落山了,而自己躺在家里的小木床上。
“三兒呀,你醒了,今天過生日哪,怎么會睡的這么香,喊都喊不醒,還渾身濕漉漉的,不過也奇怪了,你又沒有去玩泥巴,怎么剛才滿身都像是沾滿了臭泥巴,臭烘烘的,娘剛才給你換了衣服,不過今兒你的肉皮兒怎么這么溜滑兒溜滑的,怪事。“吳月環(huán)伸出一只手,摸了摸鳴飛的腦門,滿臉都是慈愛,看著鳴飛輕聲說道。
渾身感覺像是輕松了千百倍,每一個毛孔都像是吃了人參果,舒服極了,全身還充滿了力量,這種感覺美妙極了,鳴飛體驗著這種痛苦過后的愉悅,看著母親,奶聲奶氣的說道:“娘,我餓了?!?p> “好好好,我叫大牛給你盛飯,我都忘了,我們三兒今天中午都沒有吃東西就睡了?!皡窃颅h(huán)一邊絮絮叨叨,一邊喊著大牛盛飯。
吃了一小碗高粱兌面的咸菜飯,鳴飛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