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穿耳

　　這日，對皇城之中的居民來說，是大日子。

　　男人們穿上最美最好的衣服，女人們畫上最精致的妝容，就連城中的酒肆樓坊，在這一日早早的時候，就關(guān)門閉業(yè)。

　　天蒙蒙亮，千尋依著城中的習(xí)俗，焚香沐浴，穿上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華服，對著鏡子左照右照。

　　來服侍她的小丫鬟第三次催促她安安穩(wěn)穩(wěn)坐好，自己還要繼續(xù)給她描眉呢！

　　等到二人收拾的差不多，小八如約而來。

　　“怎么樣，好看嗎？”千尋說著，提著裙擺轉(zhuǎn)了一圈。

　　她穿著粉白色織錦短衣，袖子上繡滿并蒂纏枝，領(lǐng)口和袖口用銀朱色布條鑲邊，右肩下垂著長長的同色結(jié)帶。象牙白的長裙罩著一層透明薄紗逶迤拖地，腳上穿著素色重瓣蓮花錦繡淺口勾背鞋。走動中可以看到短衣下時隱時現(xiàn)的胭脂色抹胸。

　　小八點(diǎn)點(diǎn)頭，把手中托著的木制盒子放下，吩咐小丫鬟出去。

　　千尋好奇的打開盒子，里面套著一個小木盒，兩個小瓷瓶，還有一盒乳膏。

　　什么東西，這么神秘？

　　她取出木盒，驚呼一聲，盒里鋪著軟軟的紅綢，上面拖著兩個精致的小玩意。她拿出其中一個，細(xì)細(xì)瞧著，忍不住問：“這是給我的嗎？”

　　“對。”小八點(diǎn)頭。

　　這是一對紅綠石耳墜，金色耳鉤鑲著翠綠的葉子，下面吊著搖搖欲墜欲開還羞的紅色海棠花。那紅綠寶石晶瑩剔透，陽光下閃著星輝，光彩奪目。

　　千尋高興一陣，突然臉色一變，緩緩把耳墜放回去，關(guān)好木盒，睥睨他，一臉不快：“無功不受祿，這么貴重的東西，你自己留著吧！”

　　“并不需要你做什么?！毙“藫u搖頭，又看千尋不為所動，問道：“真的不要嗎？”

　　“當(dāng)然?！彼刹皇菫榱藘蓚€小石頭就把自己賣了的人。

　　“可惜了，可惜！”小八假裝哀嘆惋惜，收好盒子，說：“本來還想著有了這對同聲傳譯機(jī)，你以后就可以聽懂這里人說的話了?！?p>　　他走到門口，故意停住，回頭對著千尋賤賤的說：“既然有人不喜歡，那我就扔掉吧！”

　　“唉……”千尋趕緊拉住他，一把搶過盒子，“誰說我不喜歡啊，誰不喜歡誰是小狗。”

　　她拿出耳墜，照照鏡子，又犯愁了。

　　“能換成夾子嗎？”她指著自己的耳朵，“我?guī)Р簧习?！?p>　　她沒有耳洞。

　　“沒事，我給你穿個?！毙“寺槔娜〕鲆粋€瓷瓶，倒出里面針線，還有兩粒圓圓綠豆。

　　“不用，我怕疼?！鼻樀梦嬷?，跳離他三步遠(yuǎn)，“這樣吧，我拿著它，想聽的時候靠近耳朵就可以了。”

　　“丟了怎么辦，可沒有第二副給你了?！彼毁澩稚喜煌?，把棉線浸到另外一個瓷瓶里再掏出來，棉線上掛著澄黃的麻油。

　　“過來，”他伸出手，招呼千尋，“我技術(shù)很好，不會疼，相信我。”

　　千尋還在畏縮，小八上前一只手抓著她的肩膀，按著她坐在鏡子前。

　　他用綠豆夾著千尋的耳垂，來回揉搓。

　　“疼呢！”他還未夾穩(wěn)，千尋瞇著眼大喊大叫。

　　“別動！不然穿歪了我可不管?！?p>　　小八動作很快，力度不算重，一會兒千尋的耳垂就麻木了。他捏著燒熱的針插入已經(jīng)搓薄的耳垂中央，快速穿過去，減掉多余的棉線。另外一只也很快穿好。

　　“好了嗎？”千尋全程閉著眼，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

　　“好了?！毙“藢⒍鷫嬢p輕掛在她的耳朵上。

　　她睜開眼睛，對著黃銅鏡左右看看，不滿的說道：“又紅又腫，還說技術(shù)好。”

　　千尋偷偷瞅他一眼，他好似沒聽到自己的抱怨。

　　小八慢慢悠悠收拾好作案工具，留下一盒脂膏，說：“自己記得抹。收拾好了出門集合?！闭f完，開門出去了。

　　等到千尋走出門，就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背影在廊下徘徊。

　　“喂，你，”千尋叫住那人，“回來。”

　　那人聞言身形一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半天還在原地踏步。

　　千尋大步上前，走到破爛的正前方，仔仔細(xì)細(xì)打量他。

　　沐浴過的破爛不像之前那么黑，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他身上穿墨灰色長袍，額頭纏著黑色薄紗，帶著同種材質(zhì)的寬沿高笠帽，順下來兩條黑色系帶，在下巴處打了個蝴蝶結(jié)。胸前系上一根黑色的長衿，繩端掛著穗子，垂到膝蓋。

　　“小帥哥，不錯嘛。”千尋痞里痞氣，雙手抄胸，儼然一個女流氓。

　　破爛已經(jīng)了解了他們兩個是外鄉(xiāng)人。此刻沒有聽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并不奇怪，但是在她的目光之下，雙頰浮上兩抹紅云。

　　“藏什么了？”她見他背著手，知道他一定藏了什么東西在身后，“給我看看。”

　　千尋說完這句話，突然右移，閃身到破爛身后，想要看看是什么東西。

　　破爛反應(yīng)很快，雙手一倒，那東西來到身前。

　　她只看到一團(tuán)白綠色殘影，伸出雙手繞著破爛就搶，兩只腳跟著移動到前面。

　　破爛手里的鮮花又被藏到了身后。

　　不就是一束花嗎？千尋捏著搶到的唯一一朵小白花，瞥見破爛越來越紅的臉，以及極力掩飾的樣子，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一種可能性。

　　這貨莫不是想要把這個送給小八？

　　趁著千尋思考的時候，破爛把花順手扔到身后的花園里。

　　“你來的不巧啊，”千尋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收了玩笑的心思，一本正經(jīng)繼續(xù)問，“咦，你沒碰到他嗎？他剛剛走哎！”

　　她自顧自的說著，也不管破爛是否能聽懂。

　　破爛低著頭，根本不敢看她，不知道她突然變換語氣是不是猜到什么了。他沒有回答，自覺沒臉待下去，拔腿就跑。

　　千尋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心里為這個少年惋惜。

　　真是可惜，不知道小八會不會接受他。如果小八喜歡他，很顯然，兩個人也不會在一起。

　　咫尺天涯，說的就是這樣的距離吧！千尋一副叫花子打更窮操心的模樣，對著指尖的小花吹了口氣。

　　不過，小八他懂愛嗎？千尋表示很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