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帶著子淺走近了一點。
子淺望著顧子不知為何總覺得顧子沉著臉,在這明媚的陽光下,面含冰霜,很不高興。
顧子帶子淺走進一間房內(nèi),雪白的大袂半揚,朝屋內(nèi)之人行之一個禮,溫順的喊道:“圣上!”
子淺聽見顧子的聲音這才將注意力拉回來,卻見黃袍加身之人坐于次座。
主位上坐著的是一名藍袍少年!
子淺看見一身藍色清冽的少年,很自然瞇了瞇眼,心中暗道:這江湖騙子地位還挺大,連皇上見面也得次座。
坐于主位上之人,手抿一杯春茶,一身高冷,仿若他存在的是另一個世界。
云輕抿好半指之茶,抬起黑色的瞳孔,眼底不易察覺的浮起一道藍色的眸霧,轉(zhuǎn)瞬即逝。
子淺看見站在原地卻愣住了。顧子上前一步不動聲色的將身子遮擋住他家子淺那又不安份的視線。
顧子順勢說道:“圣上,關(guān)于顧子婚事。”
“朕,知道?!崩匣实坌δ樣恼f,“請你們就是為討論此事而來?!?p> 老皇帝一臉笑盈盈,轉(zhuǎn)向主座上的藍衣少年:“天師?”
云輕輕輕清了一下嗓子,左手握成石頭大小間隙,兩縷藍煙圍繞眨眼功夫一柄灰色竹骨拂塵又重現(xiàn)他手中。
云輕站起身帶動一陣?yán)滹L(fēng)。云輕額間上的紅色閃了一下,站在子淺面前,一雙漆黑的眼睛直接穿透花衣公子人畜無害的目光。
子淺總次看見云輕黑色的瞳眸甚覺奇怪。這次近距離瞧見子淺倒吸了一口涼氣!
云輕黑色的瞳眸就像死人一般,漆黑如焦炭,猶如來自地獄中的那一片黑暗,將人吸入無底深淵。
“你?!豹q如來自地獄之審令,子淺的心咯噔停了半拍。
“過來。”那道猶如冷面修羅的聲音破空而來。云輕的眼睛就像充滿了魔力,子淺身體不自覺跟隨那聲音指引而漸漸動開了身體!
云輕抬起手,半指蓋大小的柔軟止在了子淺額心上,制止子淺再前一步。
“凡人?!痹戚p冷冽譏笑,一下甩開手。
子淺眼神一定,眼晴中瞬間燒起兩道怒火!
“天之命道,相生相克。物各有主,人各有命。而您,子小姐,您的命格對皇室之人來說,大大添著一筆兇字?!弊訙\眼中的這位江湖騙子,捏著灰白拂塵,站在他們眼前故作高深莫測地道。
子淺不服氣的“嗤”了一聲道。子淺雖然覺得這江湖騙子的話不中聽,卻還是不得不承認他為自己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云輕的話簡單的說便是:她不配接觸皇室高貴的王孫子弟!
子淺抬起頭看著云輕嘴角笑道:“多謝幫助。江湖騙子?!?p> 云輕回給子淺一份冷冽的笑容:“我不是在幫你。我只是說的實話。”
老皇帝看見兩個人在暗暗較勁,嘴角竟抽搐了一下。這個子小姐對誰都得罵上兩句才舒心。也不知顧世子怎么看上的?還養(yǎng)了一家老鼠,也不知顧世子知不知道!
老皇帝微咳一聲打住心中不正經(jīng)的想法,溫和的對顧世子道,“世子放心,這個子小姐還是你的世子妃!只是……顧世子出身名門,身份尊貴,不知子小姐在溫將軍女兒那學(xué)的怎樣了?”后一句話老皇帝轉(zhuǎn)而向子淺拋去。
子淺揉揉鼻子,心中暗罵,怎么一有人開這個頭,她就免不了被談起她的禮教!
子淺想一口回絕她不學(xué)了!話到口邊又覺不妥。子淺低著頭搓搓白玉骨般的鼻尖兒,湊合的答道,“差不多,差不多了?!?p> 子淺的對面?zhèn)鱽硪宦曌I笑。是那個江湖騙子手抱拂塵一雙藍眸冰涼的盯著她!
子淺看見云輕原來烏黑的眼睛瞬間轉(zhuǎn)換成了徹徹底底的、冰涼蔚藍的藍眸。皺了眉大罵一聲:“云輕!”
子淺總算發(fā)現(xiàn)那個江湖騙子漆黑的雙眼,為什么總會趁她不注意,眼底滑過兩三道藍霧!
那是他正在動用邪術(shù)的動記!
云輕如讓精雕的雙鳳眼毫不隱避的顯出蔚藍冰涼的藍眸,眼底一點。
云輕正在毫不遮掩的用邪術(shù)窺看子淺的內(nèi)心!
子淺大罵!不知是不是子淺看錯了。云輕冰兒涼的兩道眸子竟偷偷氳起薄薄冰霧!一個眨眼,子淺二人連同身著龍袍之人,一道請了出來!
老皇帝也直接被云輕給請了出來。老皇帝眨巴眨巴小眼睛盯著面前空空蕩蕩的紫竹林,不知道該如何挽回他皇帝老兒的面子!
“這……”老皇帝咂了一下唇,隨后感慨的嘆道,“天師法力還真是高強!”
老皇帝轉(zhuǎn)身對顧世子老態(tài)龍鐘行了一個君子之間的禮儀:“世子的婚事自有我,朕,主持公道。當(dāng)年朕的兄弟在意外中喪命,只留下了一個獨根子。我定會好好照顧您,親眼看見您娶一位賢良淑德的女子才放得下心哇!這也算不辜負朕的兄弟對朕的囑托!世子且稍安耐心等著成婚期日的到來!勿心急對子小姐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p> 他也知道顧子對子淺至深的感情,才會以長輩身份勸慰。他也知道顧子因為子淺的婚事,踏進司天房中,差點將他的皇宮給劫了。
顧子手抬在前面,低著眉目,眉間如云淡風(fēng)輕般舒緩了一些。顧子淡淡頷了一首,雪色的白袍微晃側(cè)身恭送老皇帝。
“這就是男人的花言巧語?”子淺站在顧子身旁目送那人離去。
不知道老皇帝是不是沒有被云輕一下子給從屋內(nèi)轉(zhuǎn)移到屋外的經(jīng)驗,甚是感到頭重腳輕,感覺雙腳都沒長在他身上了,走起路來一拐一拐的。不太適應(yīng)厚重的大地!
顧子揮動袖袍轉(zhuǎn)過身,面沉如水:“我們回去!”
子淺吃了一驚:“不是吧。還回去!”
夫唱婦隨。子淺灰頭灰臉的跟著她的相公。
顧子走到茅草屋邁開步子踏了進去,很自然的尋著一個位置坐下。
子淺跟在后頭,雖很不想看見那江湖騙子的臉。
子淺在顧子身邊坐下撇撇嘴。
云輕睜開眼,一雙漆黑如地獄的瞳孔。
顧子非常有禮貌的淺淺一笑,溫聲問道:“天師。不知天師將才所言可是屬實?”
云輕眼眸清冽,帶著一絲笑意,卻讓人看著冷冷的:“顧世子。本天師明白。朝權(quán)翻弄,江山易主,翻云覆雨?!?p> “即便如此,顧子此次折回也想讓天師做一場祈福法事,為我的世子妃祈福?!鳖欁訙匚臓栄诺男Φ馈?p> “顧世子!”云輕烏黑的眼瞳瞬息轉(zhuǎn)化成了藍色的眸子。云輕瞇起猶如鳳凰般的雙鳳眼,語氣愈發(fā)冰冷,“可是忘記了當(dāng)年的賭注!”
“什么賭注!”子淺聽見直接就像鞭炮被點燃了,不敢置信的看著兩人,“顧子你該不會不知什么時候?qū)⑽医o賣了吧!”
顧子不知從何時開始喜歡她,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安排了娶她的計劃。極有可能在子淺不知道的時間賣給了這個江湖騙子!
顧子聽見子淺叫他的名字叫得真好聽,叫得他春心蕩漾,心中的陰霾也讓她那鞭炮般的響聲給炸跑了。
顧子聽見好笑,拉她回來安安份份坐在自己身邊:“我又如何舍得的了?!?p> 云輕冷漠的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顧世子。當(dāng)年的預(yù)言,如今已實現(xiàn)一半。還望顧世子自重!”
云輕態(tài)度如此冷硬,子淺又想起了當(dāng)年同他當(dāng)鄰居兇惡的態(tài)度來。
顧子起身辭別帶上子淺還未踏足門外,身后傳來修羅發(fā)號命令的冷言:“子小姐請留步?!?p> “顧世子請先在紫竹林里稍等片刻?!痹戚p見顧子沒有要松手的樣子接上說道。
顧子面色淡淡放開子淺的手朝主座之人行了一個禮。
隨后子淺眼睜睜的看見顧子棄她而去!
云輕走下上座手抱黑骨拂塵,額間上猶如紅寶石般一閃。
瞬息變化般子淺瞬間置身在了一個云境之中。
云輕朝子淺徐步走過來,他穿著一身藍色道袍,在這個澄澈的云境之下竟將之襯得相得益彰,更加清虛莫測!
云輕走到子淺面前手抱拂塵,眼中的冰涼褪去一層,對子淺解釋說,“這是太虛幻境,我們之間所說的任何話,別人都不會聽到?!?p> “有話就快說!”子淺板著個臉說道。不想讓她相公等急了!
“子淺?!痹戚p喚了她一聲,“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們兩個兒時有過一段過往。當(dāng)時我的命格中有一道很深的痕跡。那便是你。當(dāng)時我自恃決不會因為你破了我的原則?!?p> 子淺聽聞好笑道,“什么過往?當(dāng)時年幼無知對你動了一點凡心!成日圍在你身邊轉(zhuǎn)罷了?!?p> “顧世子終不是你的歸宿。好自為之?!痹戚p內(nèi)有乾坤的亂道一通。
子淺不以為然。
云輕上前一步貼在子淺身側(cè),子淺感到一股暖氣傳來。
正訝異著,云輕忽然在子淺耳邊打了一個響指,響聲不大,卻好像穿透了子淺的靈魂。云輕玄秘莫測地道,“這是一個結(jié)。每當(dāng)你春心欲動,欲與他人被暖輕裘,你手上的印記便會發(fā)作。如熱火中燒,痛不欲生?!?p> 子淺嚇得趕忙抬起手撩開袖子看,手腕下小血管處開了一朵小小的血色的云朵!
云輕看著子淺輕言吐出話兒:“只有我才能將你解開。”
“好自為之。”云輕的最后一個字音落下,子淺眼前的景物已經(jīng)模糊了。
子淺到嘴中的話還未罵出口,眼前剩下的就有一椽茅草屋了。屋外的風(fēng)鈴發(fā)出清脆的聲音靈靈作響。
“又是這樣!”子淺咬著下唇捏緊拳頭在太陽底下身子因氣極瑟瑟發(fā)抖!
云輕每次都輕輕松松的就把她拎出來,下次她一定不要被如此粗魯?shù)娜映鰜砹耍?p> 子淺越想氣越來將腳朝前一跺!指甲蓋晶瑩的指著那間破草屋咬牙罵道,“云輕你下次再這樣將我拎出來,我就去德云大師那告你的狀!讓他打你的小屁屁!”
“滾?!狈氯魜児胖?,一道聲波掠過子淺的耳發(fā)。
子淺氣呼呼的踢了一撥土,狼狽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