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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龍戰(zhàn)士之校園事件

464.番外篇:畢業(yè)贊禮(五十一)

斗龍戰(zhàn)士之校園事件 埃倫姐姐 11236 2024-05-11 22:53:56

  [白錦的回憶11]

  “爺爺”這個稱呼對于我來說太過于陌生了,從前只在兒童繪本上看到過,只知道他是和我們都血緣關系的人。而在白府時,他變成了我意識中一條出逃的未知路徑。像是在早已窮途末路的迷林里找到一個山洞,你不會知道順著山洞走到頭是光明還是無盡的黑暗,亦或者是另一片迷林,但待在這里已經(jīng)糟糕透了,野獸的磨牙聲無時無刻不警醒著你,迫使你去嘗試。

  白府于我們而言,從來不是媽媽所說的自由。可恨的父親、明明兩相厭惡卻必須做出互敬互愛模樣的繼母還有沒完沒了和我作著比較的異母姐姐…我對這個“家”厭惡透頂,白錚反倒懵懵懂懂到哪都不知愁。虛偽的家人和冰冷的傭人讓我無時無刻不期待著以某種方式再度翻出圍墻——雖然那時的我早已被迫忘記了上一次出逃成功的原因——“爺爺”就在此時從白永健和他妻子的口中出現(xiàn)了。

  那個老人家可能有意帶走一個孩子扶養(yǎng)。他們夫婦倆在吃飯時,當著三個孩子的面說的。他以為小孩不懂這是什么意思,其實只有白錚不懂。

  可惜,爺爺終究和山洞是不同的。山洞計即使再窄,只要能通人,就可以走無數(shù)人,而爺爺只會帶走一個孩子。如果有一個人要脫離這個牢獄,去尋找自由,那一定要是弟弟。我是這樣想的。

  所以,爺爺造訪的那天,我讓白錚穿上了整潔干凈的衣裳,整肅儀容。不許傭人插手,不許誰對他做手腳。我告誡白錚,爺爺是長輩,所以要分外尊重,分外禮貌。無論他說什么,都認真地去聽,認真地去做。

  “姐姐,你會陪我一起嗎?”

  “不。我不去?!蔽胰鲋e道:“我頭還暈,要在樓上休息?!?p>  白錚很怯懦。他其實不像我痛惡白永健和孫氏母女,但他很依賴我,這讓我很不安。

  小肖來了。她是個年輕的女傭,安排來照顧我和白錚的傭人之一:“白先生說,要我?guī)贍斝〗阆氯ツ亍!?p>  “我不去,我頭暈惡心?!毕破鸫采系谋蛔?,我鉆了進去,蒙住頭。

  小肖無奈,只能帶白錚一個人去交差。他們出去后沒多久,我就下了床,偷偷跟在后頭觀察情況,一路摸到了客廳外側的柜子邊,就縮在那里。

  爺爺是一個頭發(fā)斑白,眉若淡雪,拄拐,卻格外嚴肅威風的人。他不愛說多余的話,不愛多看白永健和孫氏一眼。他的存在,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下降幾分,令人膽戰(zhàn)的低氣壓充斥于此。在他坐的沙發(fā)旁邊,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身姿挺拔的先生恭敬地站著,他們叫他“萬先生”。萬先生比爺爺看上去和善,話也更多,用客套的話解釋爺爺此行是來探望孫子孫女的,實際目的很明顯。

  白永健和孫氏在賠笑,白錚站在一旁瑟瑟發(fā)抖,與他成排的是白鈴。

  白永健讓兩個孩子對老爺子行禮問好,白鈴大大方方,言辭諂媚,白錚則一副快要被嚇暈過去的模樣。隨后白永健發(fā)現(xiàn)了我的缺席。

  “你姐姐呢?”這話是為問白錚的。可白錚一緊張就腦子發(fā)鈍,半天說不出話。好在小肖把話接了過去:

  “先生,二小姐她頭暈不適,躺在床上休息…”

  “怎么就這會兒不適?早飯還是下樓吃的呢?!彼碾p眉立了起來,言辭兇厲:“你去把她帶下來。若是走不動路,抬也要把她抬下…”

  爺爺在這時候咳了兩下。他即使是垂目用濕巾擦手,也顯得莊嚴肅穆。

  “孩子病了就別讓她挪動了?!?p>  孫氏像是想表現(xiàn)一下一樣,忙熱切地說:“對對對。父親,那孩子前段時間,因為那個事情…從樓梯上摔,撞傷了頭。醫(yī)生說她有些腦震蕩,有的時候就是會頭暈惡心…”

  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出現(xiàn)在這里的。她想讓她女兒被這個白家的最高掌權人帶走撫養(yǎng)。隨后,小肖離開了客廳去忙別的,其他的傭人上了茶和點心,孫氏忙讓白鈴倒茶給爺爺喝。白鈴也很識趣地去做。茶倒好了,要端,爺爺卻忽然說:“茶燙,女孩子細皮嫩肉,讓男孩子來?!?p>  孫氏和白鈴一下子僵在了那里,笑容也梗在臉上。白錚懵懵地,唯白永健還反應過來這意思:“錚兒,還愣著干什么?給爺爺端茶?!?p>  白錚顫顫巍巍地去端茶,那平時總粗心大意掉東西的手,讓我看著直捏一把汗。眼見他終于聰明聽話了一回,雙手端起茶盤,托著茶杯,有種笨拙但認真的感覺,我提起的心落了半截。然而,一肚子壞水的白鈴卻在暗處挪了挪腳,把白錚狠狠絆倒,連帶滾燙的茶水和白瓷茶杯一起在地上摔了個凄慘。

  我攥緊拳頭,死瞪著白鈴。那個壞透了的小孩此時正佯裝什么也沒做,假惺惺地關心白錚。

  “笨手笨腳的。”白永健罵了白錚一句,白錚眼淚汪汪,被扶起來時,袖子濕了一片,不知有沒有燙傷。爺爺還是很漠然的樣子,沒有因為白錚的失禮作任何表態(tài)。

  孫氏還在假惺惺地說著:“這孩子小,手松,拿不穩(wěn)東西。父親您別怪罪…鈴兒,快去再倒杯茶給爺爺。”

  白永健在擺著大家長的譜,訓斥白錚:“連個杯子都拿不住,走路都走不明白,以后能成什么大器?”

  “算啦。”爺爺忽然說,搞不明白是在和主張女兒倒茶的孫氏說,還是訓斥兒子的白永健說。反正這兩方人都停了?!澳呛⒆?,一直像是被豢養(yǎng)的鳥兒一般,關在屋子里,你怎么指望他會捉蟲呢?”

  白永健笑容變得尷尬,討好的姿態(tài)在此時變成了笑話。老爺子的語言很犀利,直沖白永健?,F(xiàn)在他才是被訓的兒子。

  “父親,您,您也理解理解我,我…”

  “我還沒老糊涂?!彼穆曊{提了一度:“孰是孰非,我看得清。你不必在我面前唱苦情,你可比那些死了的人,滋潤多了?!?p>  “父親,您聽您說的…”

  我已經(jīng)不想在這里待下去了。我知道白錚被領走大概是無望了,白永健的裝無辜看得我反胃,于是竄進了穿堂,溜進了庭院里。

  在庭院的樹木邊,我泄憤地狠踹了灌木一腳。我恨白鈴的陷害,恨白永健的惺惺作態(tài),恨孫氏的自私用甚。這個“家”我一秒也不想待下去。如果弟弟走了,那我在這里還有點盼頭??伞缛糁荒軒е艿茉谶@里待下去,我能怎么辦呢?

  我無助地抬頭看天,把白云當做媽媽。

  媽媽,我該怎么辦呢…

  我嘆了口氣,無助地停留片刻,轉身離去。

  “二小姐,你怎么在這兒呢?”小肖的聲音忽然傳來,她在庭院忙碌,忽然就發(fā)現(xiàn)了本該待在房間里的。這不是最糟糕的:沒想到這時候爺爺和萬先生走出了別墅,順著庭院旁邊的寬路往大門走,白永健、孫氏和白鈴跟在后面挽留,像是不歡而散了。白錚也懵懵地跟在最后。因為小肖無意的一句話,爺爺?shù)哪抗饴湓诹?,十幾米遠的我身上。

  白永健也看到了我:“這…”他有點生氣。當然要生氣,我告了病卻又出現(xiàn)在這里,顯然打了他的臉。他見爺爺?shù)哪抗庖苍谖疑砩?,便直沖著我來:“你個死丫頭,不是說生病嗎?怎么這會跑到樓下來了?你…”

  他拽住我的袖子往他們那邊扯,我發(fā)出了激烈的肢體反抗。白錚看到我被拽就茫然無措地大哭,萬先生走上來做和事佬,攔下白永?。骸昂⒆佑心X震蕩,不好這樣活動。算了,算了…”

  爺爺在此時慢條斯理地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來,那雙老邁的威嚴的雙目和我的眼睛對上。我不怕他,我不怕白家的任何一個人,所以也直瞪著他。

  “你,是這里的二小姐?”

  我不作回應。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點點頭。

  “死丫頭,面對長輩要開口回應…”白永健還在擺他的譜,爺爺手一揮,萬先生便勸白永健稍微安定一下。

  爺爺又對著我倔強的雙目,說:“那你也知道我今天會來吧?怎么不來見我呢?”

  “我不想見到你。我討厭你。”我直白的話,又惹得白永健要對我大發(fā)雷霆,可爺爺?shù)闪怂谎?,他就不敢動了?p>  “你這話很奇怪。你都沒有見過我,怎么會討厭我呢?”

  “當初我和弟弟和媽媽被關在那里的時候,你從來也沒管過我們…”我那樣的倔,硬是把不滿都說的出來:“這樣的爺爺,我不認?!?p>  不想這樣的話沒惹惱他,反倒讓他笑了出來。

  “小娃娃,還很有脾氣呢?!彼f:“但我要和你解釋這個事:我之前,從來都不知道你和你弟弟媽媽的遭遇。如果我知道,我是不會放任不管的。”

  “真的?”

  “我從來不說假話?!?p>  “說不準你這句話也是假的呢?!?p>  他大笑,像是覺得我很有意思。他伸出手來摸我的頭:

  “你叫什么名字?”

  “錦兒?!?p>  “錦…”他在細琢磨。

  “是前程似錦的錦。媽媽給我取的名字。”

  “這是個好名字,它的寓意很好?!彼f,耐心地和我講:“但當一個人問你的姓名時,你應當告訴他你的全名——錦兒,你姓什么嗎?”

  我不喜歡這個問題:“我知道你想問我什么:但是,我不姓白。因為我根本不認他,他不是我爸爸。”我大膽地指著白永健說。

  要不是萬先生攔著,白永健恐怕真的要來打我。爺爺還在笑,并且生了主意。他蹲下來,像是以平等的姿態(tài)和我說話:

  “你懂的很多,也很聰明。錦兒,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要不要跟我走呢?”他說,指了指白永健,又指了指他自己:“如果你跟我走,從此以后,你就不是因為他而姓白了——而是因為我?!?p>  我沒想到說了這么多大逆不道的話,他還想要帶我走。我很猶豫,用手攥緊了衣角,彷徨無助地看向弟弟:他眼角還掛著淚,也在看著我。其實他并不明白現(xiàn)在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怕我受欺負。

  爺爺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兩只生斑的老人手搭到了我的雙肩,話語緩慢,聲音沉著內斂:“孩子,你很勇敢,但也很莽撞。你有自己的主見,所以看不慣你的親生父親。但你不明白,他的現(xiàn)在是能力遠高于你的上位者。當你弱小的時候,多么糟糕的上位者,你也無力去反抗。那么你的急躁、主見,只會害了你。

  只有當有一天,你真的強大起來了,你才能去做有效的反抗。那時候的你,才不會被當成急于出頭的螞蟻碾死,才能保護自己,保護自己愛的人…”

  我眨眨眼,對著他的目光,已經(jīng)聽懂了七八分。再三猶豫,我終究是點了點頭。

  “好,我跟你走?!?p>  他很滿意,雙手松開了我的雙肩?!澳悻F(xiàn)在可以告訴我你的全名了嗎?”

  我點點頭。

  “你叫什么?”

  “白錦?!?p>  ……

  白錚從來都不愛問姐姐發(fā)生了什么、接下來要做什么。他雖有很多不清楚的事,但大多數(shù)時候,他很清楚身邊的矛盾和糾纏。搞懂這些矛盾和糾纏太難了,有些事,也不是他明白了就能解決的。所以不問,就成為了他的解決方法。

  今晚,他也沒問。既沒問姐姐發(fā)生了什么,也沒問姐姐接下來該怎么走。姐姐帶他去見了一個人,余淮和徐隊也去了——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爺爺。

  “爺爺…”白錚瞠目結舌,說不清話:“可爺爺不是早就…”

  據(jù)說,爺爺雖領養(yǎng)了白錦,但早在多年前就去世。白錦也因此被送到了CASP。

  老人坐在輪椅上,手上還扎著針管,面容浮腫,比十幾年前的白發(fā)蒼蒼的樣子還要老許多。但已經(jīng)不失威嚴。

  徐隊先開的口,話語很恭敬:“白老先生,這次的事,算是解決了。雖然…結果不全是好的?!?p>  萬先生把坐在窗邊的輪椅上的白老先生推轉過身來。

  他的呼吸聲緩慢而粗重,但說話依舊有力:“就這樣吧…這是孽事,難有善終,這是必然的…”

  白錚看看姐姐,又看看旁邊的余淮,非常迷惑。但姐姐和余淮都很淡定的樣子,好像知道爺爺一直沒有死。

  白老先生的手指動了動,白錦就叫白錚上去和爺爺說話。白錚相比十幾年前,并沒有淡定許多,還是顫顫巍巍地走上前的。

  “孩子,你受驚了?!崩蠣斪哟种氐穆曇粽f著:“這些年,你跟著那個孽障父親,沒有學壞,本性純良,是很好的。往后,你有自己的打算嗎?”

  白錚很茫然,猶豫地搖搖頭。

  “你媽媽生你們姐弟倆的時候,果真把所有的主見都生在你姐姐身上了?!?p>  余淮在努力憋笑,不斷做深呼吸。

  “過來?!?p>  白錚聽話地俯身半蹲在他面前,那只皺巴的右手就拍了拍他的手:

  “以后,就跟你姐姐生活。不必再理會那個孽障父親干了什么,也不要再去見那對私心用甚的繼母女了?!?p>  白錚認真地點點頭。

  徐隊在白老先生和孫子說體己話時,小聲詢問余淮:“徐若菲呢?”

  “徐若菲…呵,這…她,她去哪了我…咋會知道呢哈…知,知不道?!?p>  徐隊很狐疑地瞧著似笑非笑又有點心虛的余淮,心想這小子犯什么病。

  “余淮,”白老先生忽然叫他?!澳銕О族P先出去?!?p>  “是?!?p>  余淮和白錚離開這個房間后,輕輕關上了門。白錚還是有點震驚:“我一直以為,爺爺已經(jīng)死了…”

  “但是放出去的謠言?!庇嗷春芷降卣f:“你父親一直明里暗里地想要斗倒你爺爺,尤其是你爺爺收養(yǎng)并看中你姐姐之后。他很擔心你爺爺要把家產直接給你姐姐繼承。既然他這么想要奪權,老爺子他也不想跟兒子鬧了,干脆對外宣稱他已病死,財產法定繼承給白永健,騙了白永健。

  其實,他老人家活得好好的,給白永健的那些錢,也只不過是白家家產的一小部分而已?!?p>  “居然是這樣的?!卑族P聽的一愣一愣地?!澳?,余淮警官…”

  “怎么啦?”

  “既然…既然爺爺還活著…那你怎么還能和我姐姐交往呢?他不拆你們嗎…”

  余淮兩根眉毛立起來了:“臭小子,你會不會說話?”

  “對不起?!卑族P終于聰明了一回,審時度勢起來:“姐夫,我是祝福的?!?p>  房間里,白老先生又獨自把輪椅轉了回去,看著落地窗外的夜。受城市燈光的影響,總覺得西邊的天際沒有泯滅日光,夜幕好像也沒完全關上。

  白錦輕輕地到他爺爺身邊去:“爺爺,您也放下吧…”

  白老先生沉沉地泄了口氣。

  “事情,會走到這一步,我沒想到。我算了那么多,也沒算過白永健做的孽,會產生這么大的后果。

  我就他這一個兒子,生他養(yǎng)他十幾年,不成想最后變成了這樣。有時在夜里,我也會來回思索著,他怎么就會變成這樣…到底是我教養(yǎng)的問題,還是他天性頑劣…我想不明白。大抵也有些我的錯處在吧?!?p>  “爺爺,別這樣說…”

  “你母親的案子發(fā)生了之后,他極快的把事情掩埋了。我也無從下手,也總想著,既然這樣,不然,便算了吧?,F(xiàn)在想來也是大錯特錯?!彼脑捘菢拥某林兀骸八勒吖倘灰咽?,生者的怨懟卻還在。要如何算了呢?當初,就應該把這件事情解決到底的…”

  徐隊跟上他的話:“老先生不必自責,有那時的情形,想要把案子扯到白永健身上太難了。人終究不是他殺的,我們最多能篤定他非法軟禁、賄賂警員,找不找得到證據(jù)還另說,又如何知道他給秦安蕊下了慢性毒藥呢?”

  白錦也勸道:“爺爺,別難過。反正事情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也沒法補救了。他大概率是要被判刑的,咱們也別管他了?!?p>  白老先生微微抬頭,看著窗外燈火通明。

  “我籌謀支持了那么有作為的刑警培養(yǎng)組織,本是為除惡揚善的,沒想到我的親兒子才是最惡的人…”

  白老先生是最早的一批創(chuàng)業(yè)者,奮斗一生,其實早就厭倦了商圈的爭名奪利。什么建立商業(yè)帝國,他早便沒有興趣了。年過半百后,他收到了國家的信兒,便努力促成了這件事——優(yōu)秀的刑警培養(yǎng)CASP建立——他把分給白永健一部分后的剩下資產的一大半都投入了這件事。

  徐隊是知情的,他常贊白老是到老都有理想志向的人。白老先生反倒常覺得,他的這一點,和他養(yǎng)出的兒子的貪婪丑惡相比,顯得非常諷刺。

  白永健想錯了。白老先生沒有把白錦培養(yǎng)成商業(yè)大鱷的接班人,而是CASP組織的試驗品——無疑是成功的試驗品——這樣顯得很虧,但,人并不是非要走上大富大貴,權高言重的路才叫賺到的。白錦從不后悔。

  “就這樣吧…”

  他說。

  ……

  龍氏集團內部。

  樓層越高,往往就代表著權利越大。這不是盧辭辦公室的樓層,而是更高的,接近頂端的樓層。

  辦公室內坐著一個相對年輕的男人。穿著很得體,坐在最中央的軟椅上。胸前別著的徽章是特制的、非龍武族人看不出來的刻字:

  龍氏集團董事會成員兼CEO,龍翔。

  他前面坐著一男一女兩個人,明顯是這個辦公室的“客”,是下級,但是年紀卻略長一點。女的是龍氏集團法律部部長戴琳,男的是龍氏集團安全部部長盧辭。

  “這件事情,雖然影響很大,但是我想,經(jīng)我這樣的操作,應該是不會查到龍氏集團身上?!?p>  盧辭態(tài)度端正,話語嚴謹?shù)叵螨埾鑸蟾嬷虑椋?p>  “我早就命人,趁警方關注別墅的案子時,搜干凈了那幾個曝光龍氏集團、犯連環(huán)殺人案的犯罪團伙成員的所有生活場所,以避免留下證據(jù)?!?p>  “聽說你動用了那幾個斗龍戰(zhàn)士?”龍翔詢問。

  “是?!北R辭立刻回復道:“但很可惜,他們也沒能阻止這種該案子的發(fā)生。畢竟還是年紀小,沒有經(jīng)驗吧……”

  龍翔想了想,沒有對他的話做出質疑。“那,炸彈呢?”

  “幸好軍火部謹慎,給了一批純自制的無型號炸彈,制作材料也很大眾化,警方和國安局很難查。不過,他們肯定還是要在這件事上盤旋一段時間的,最近咱們要謹慎行事?!?p>  他面含歉意地說:

  “龍氏集團的炸彈居然會流到警方那里,這屬實是我的過錯。我這個安全部長監(jiān)管部門不周。如有罪責,我來承擔就好?!?p>  “不要這樣說,你也不能長一萬個眼睛盯著部門上下所有地方?!饼埾鑼捨克骸斑@次事件你你出手及時,已經(jīng)盡力了。

  查清楚那批炸彈是如何不經(jīng)你的手流出去的了嗎?”

  “查清楚了?!?p>  盧辭面色嚴肅,正襟危坐——

  “是顧勛做的。

  顧勛他,偽造了電子版的軍火單,做了我的假簽名去軍火部兌換。據(jù)說幾個斗龍戰(zhàn)士被犯罪團伙困住了,他也是為了救人。沒想到,那群犯罪團伙就是抓住了他急于救人這一點,通過他騙出炸彈?!?p>  戴琳思索了一下,很不贊成:“即使很急,他也應當事先聯(lián)系你才對。偽造軍火單嚴重違反了集團規(guī)定,更不要提還造成了這么大的影響。

  只不過,按照集團規(guī)定,電子版的軍火單是沒有辦法兌現(xiàn)的。軍火部怎么會…”

  戴琳是法律部部長,對集團上下運營的一切規(guī)則都了如指掌。但盧辭也早做好了準備。他讓杰西卡進來。

  杰西卡帶來了顧勛偽造的軍火單,還有幾個軍火部人員的口供證詞,證據(jù)確鑿。

  然后,她向龍翔報告:“顧勛欺騙了我,說盧部長已經(jīng)口頭許可了。事發(fā)緊急,如果我不去軍火部作證,幾個斗龍戰(zhàn)士的死都要賴在我頭上…

  我也是不敢擔責,害怕出事,才答應他去軍火部跑了一趟。我本也是想聯(lián)系一下盧部長的,但盧部長那是急于處理網(wǎng)上熱搜的事情,所以沒有成功。

  龍總,是我的失職。我應該想,若盧部長真的許可了他,應當會親自聯(lián)系我,給我指示的??墒恰?p>  話說到這一步,“真相”已經(jīng)在龍翔和戴琳眼前描繪清楚了:

  顧勛救人心切,不經(jīng)部長同意偽造軍火單,還逼迫杰西卡去替他作證。并且他沒有分析清楚形勢,導致了被騙,炸彈最終流入警方手中…如果不是軍火部這次謹慎,差點兒便釀成大禍了。

  龍翔詳細看了看假軍火單和口供,沒有看出問題,于是嘆了口氣:“顧勛也是老員工了,怎么這次如此膽大妄為、盲目行事?如果炸彈的流出導致警方查到集團,這樣的責任他怎么擔得起呢…”

  戴琳從很客觀的角度,以集團的法律條例說明:“顧勛這個行為,既涉及失職,又嚴重違反集團原則。如果他還活著,肯定是要大處分,甚至開除的。

  只不過,他人已走,而且還是在執(zhí)行任務中犧牲的。倒也沒辦法承擔責任了。

  執(zhí)行任務犧牲的英勇成員,按理說要在六越山立碑篆書,在集團內部掛上照片供人瞻仰,還有舉行默哀儀式??伤噶诉@樣的大錯…”

  戴琳沒有說下去,是在等龍翔拿主意。

  龍翔思索了片刻,最終說:“不能把有這樣的劣跡成員作為模范瞻仰,否則人人都要學他了。

  既然他已死,集團也就不追究他罪名了。至于立碑默哀——也都免了。慰問一下他的家屬?!?p>  盧辭沒有提,顧勛沒有家屬。

  他再一次向龍翔表達自己的自責,雖然完全是假的。他表示,已經(jīng)安排了大量人手,編造了馬國泰有臆想癥的各種偽證,然后在網(wǎng)上大肆傳播。龍氏集團成員都在刷,刷上了熱搜?,F(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人信馬國泰的話了。

  然后他又讓人買的水軍去炒‘四.一一慘案’的事。群眾的注意力又很快被轉移。

  總的來說就,泄密危機基本解除了。

  龍翔點點頭:“你做的很好,這件事情能順利了結是你的功勞。明天的表彰大會,你和安全部的有功成員都去領個獎,給大家做表率吧?!?p>  “是?!?p>  會談結束,盧辭離開了龍翔的辦公室。已是深夜,龍氏集團外部并沒有人。室內一片寂靜,室外的樓群有點點燈光,也不讓人覺得熱鬧。

  盧辭很滿意,這個結果他很滿意。汪洋算了那么多,就為了扳倒他,可他到死也沒有得逞。

  他瞧瞧若大的落地窗外,夜幕一片漆黑,城市的燈光也不夠多了。西邊的天空暗的那樣徹底。夜幕這才算是完全落下了,一點縫隙也不再留了。

  隔天,在龍氏集團的大會堂里,本市的各部門許多員工聚集臺下鼓掌。臺上是一批批對這次事件做出突出貢獻的安全部成員。當然,沒有顧勛。

  盧辭走上了臺,帶著端正禮貌的笑。他帶上了勛章,并走到前面去發(fā)言。

  “這次的事情,能夠順利解決,絕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面對面難,大家都全力以赴,毫不為私…”

  王哥也坐在臺下,看著盧辭發(fā)表感言,心里感覺那樣難受,那樣自責…

  盧辭以正式的、大公無私的口吻,發(fā)表了一段不長不短的演講。他的背后仿佛閃著光芒,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他那樣的偉大…這段演講慷慨激昂,它的結尾是:

  “一切都是為了龍武族,一切都以龍武族安危為第一要務?!?p>  臺下掌聲雷鳴,遮蔽一切。

  頒獎典禮結束,盧辭光榮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剛走進去,杰西卡就進來稟報他:“有個斗龍戰(zhàn)士找您,在外部,堅持要見您,怎么也趕不走…”

  “哦?!北R辭對此并不大意外:“那就請他進來吧,好歹是龍武族的英雄呢?!?p>  東方末被安保人員例行公事的檢查了身上,然后被放了進來。他是冷著一張臉進來的,與他相比較的是盧辭的歡迎態(tài)度——他笑的很得體,也很小人:

  “很高興你能大駕光臨——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東方末先生。之前是你的隊友來見我的?!?p>  “是啊?!睎|方末語態(tài)非常冷?!拔乙欢ǖ脕硪娨娔恪娨娔氵@副嘴臉,并且永遠記住?!?p>  盧辭笑了一下,裝作沒聽懂他話里的夾槍帶棒。

  “這次的事件真是感謝你們的幫助。你們出了很大力??上銈儾皇驱埵霞瘓F的成員,龍氏集團也無法對你們提供什么…類似升職一樣的獎賞。不然由我做主,去和長老們講一下?他們大概會表揚你們?!?p>  “你看上去很會哄小孩。只是拿這番話來哄我,就有點沒意思了。除非你把我當成可以輕易欺騙的小孩…”

  “非常抱歉,我沒這意思?!北R辭還是那副裝好人的嘴臉。

  東方末想這應該也是種本事。明明對方已經(jīng)看透了你的丑惡,卻還有那個心理素質去裝,甚至以此為榮。

  盧辭讓杰西卡上了茶,請他坐下聊天。東方末沒有坐,也一點面子都沒有給他留地掀了茶碗,茶水撒了一桌——

  “你這樣裝模作樣有意思嗎?”他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睛簡直要冒出火來:“你明知道我今天來是要干什么的。我進來的時候聽說你被頒了勛章,真是覺得很諷刺——你的勛章,是踩在別人的尸體上領的…”

  盧辭還是很淡定,表情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他動動手指頭示意杰西卡退下,隨后和東方末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可別是最近查多了東西,糊涂了,我可不是連環(huán)殺人犯?!?p>  “別裝了,我全都知道了!”

  東方末大拍桌子,沖他喊:

  “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顧勛他根本就不是被犯罪團伙遺留的炸彈炸死他,是被你弄死的!”

  盧辭笑了一下:“此話怎講?”

  “汪洋和你對著干,給你制造了陷阱。葉輕參與犯罪團伙想要復仇,需要炸彈,所以去請求汪洋幫助他,之后他會代替汪洋擔責。但汪洋背信棄義,根本就不想要幫他,而是想要殺了他,隨后把復仇團當做完成自己計劃的工具。

  你收到了信兒,以為汪洋和葉輕要虛報軍火單領出過量的炸彈使用,便覺得是抓到了汪洋的錯處,因此下手過急,讓剛剛那個女秘書去槍殺了葉輕。你沒想到汪洋根本就沒有虛報軍火單,你根本就沒有理由去處置他們兩個,而汪洋也因為察覺你的動態(tài),藏匿了起來。

  正是因為陷入了這樣的僵局,你才會去動用我們幾個斗龍戰(zhàn)士幫你找汪洋,企圖破局,對嗎?”

  盧辭身體靠在椅背上,屈肘,手指敲著下巴。其實他很清楚東方末說的都是真的,但他并不打算承認。

  “其實,我是出于想考驗你們的能力,試圖拉幾個斗龍戰(zhàn)士進入安全部才會找你們的。

  沒想到你居然會這么想…呵…你真是誤會我了…”

  “我可覺,我對你的想法了解的很正確?!睎|方末毫不退避,直言不諱:“你還想聽下去嗎?雖然我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你比我還要了解,但如果你愿意裝,我倒是也愿意跟你說一遍?!?p>  盧辭輕笑一聲,表示他想說就說。

  “汪洋的事情還沒有搞清楚的時候,犯罪團伙就忽然開始曝光龍氏集團逼迫集團就范。他們引誘龍氏集團和他們交易,然后把來交易的人關起來,做出不想合作的模樣,逼迫龍氏集團出炸彈救人。當然,這完全就是汪洋的主意。他是個壞人,不錯。但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當你接到顧勛的訊息,聽到他的描述之后,你就猜到,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汪洋的陰謀。他想要你緊急不走流程簽署軍火單,然后放縱犯罪團伙用炸彈干出大事,那樣,警察和公眾都會關注這批炸彈的來源,你就犯了錯,龍氏集團會處罰你,甚至是停職。如果在你停職期間,他能成功找到門路向上遞交什么有關你的不利信息,就很有可能把你扳倒?!?p>  這個“不利信息”,自然就是汪洋臨死前給東方末的那份,汪洋妻子被陷害車禍身亡的證據(jù)。那份證據(jù)東方末看過了,只顯示車子被人動過的手腳,沒有辦法指證到底是誰陷害了汪洋的妻子。

  也就是說,如果盧辭勢頭正旺,汪洋被他壓制,又沒有辦法聯(lián)系上級,是很難憑借這份不完全的證據(jù)扳倒組詞的。

  但如果盧辭被停職、被調查乃至被控制,正處于勢微狀態(tài),他再把這種東西往上交,一旦引起上級對如此的猜忌,或者墻倒眾人推,那就好辦了。

  “當你想明白他的企圖之后,你很清楚,這個軍火單的責任你絕對不能承擔,簽署軍火單領出炸彈的人,絕對不能是你。所以,你利用了顧勛急于救人的心里,騙他做一份虛假的電子版軍火單,并表示事后會去為他作證。

  你們溝通時留下的錄音,變成了顧勛證明你這個部長確實口頭許可了的唯一證據(jù),但是…你為了掩埋這一切,把所有的罪名都怪到顧勛師兄身上,把他,包括那個支錄音,全部都炸成了灰燼——”

  東方末的話說的很有力,他雖然憤怒,卻條理清晰。

  他說的確實是真相,盧辭很清楚。自從他發(fā)覺了汪洋的意思之后,就哄騙心急的顧勛偽造軍火彈。再給他們送炸彈的那一批集團成員中,有一個是他的親信,且顧勛不認識他。

  那個親信,在馬國泰搞假直播的房間里安裝了遙控炸彈。那邊白金三的事情結束之后,盧辭便聯(lián)系顧勛讓他去檢查馬國泰待過的地方,以確認沒有能泄露龍武族秘密的東西。這個理由很合理,顧勛沒有多想。無疑的,顧勛很聰明,但是善良的人有的時候是很難想像惡人能有多么狠心的。

  東方末的這番推理,可以說是把整件事情從頭到尾解釋得滴水不漏了,盧辭都不禁有些佩服他。如果他和顧勛不是一路人,不是那種桀驁不馴、追求正義的人,他絕對要把他拉攏過來,作他有力的下屬或同黨。

  真可惜。

  他心里覺得可惜,卻沒有表現(xiàn)在面兒上。他的面兒上還是一片輕松,沒有懼色?!斑@個故事很有意思。”

  東方末被他這無所謂的態(tài)度再一次激怒:“你就不怕嗎?你干的這些事,要讓集團知道了,你可就完了。而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定一個人的罪,可是要有證據(jù)的?!北R辭挑釁地說:“你有嗎?”

  “你…”東方末一時語塞,頓了一下才說:“我可以證明——顧勛他真的有接到你的口頭準許,軍火單就是你讓他偽造的!”

  “是嗎?你親口聽到我這么跟他說?”

  “他和我說,你已經(jīng)答應…”

  “孩子,也許是他想要安慰你才這么說的呢?!北R辭一副怎么說我都有理的模樣:“他知道他做了一件嚴重違反規(guī)定的事情,會遭到處罰。為了讓你們安心,他才這樣說。”

  “當時送到山洞前的炸彈有九顆,現(xiàn)在警方手里收到的也是九顆。炸死顧勛師兄的根本就不是犯罪團伙遺漏的炸彈!”他辯駁道。

  “是嗎?讓我看看?!北R辭像模像樣的查了一下手邊的資料:“軍火部調出的炸彈是十顆,確實少了一顆?!?p>  “我和師兄在山洞前數(shù)的分明就是九顆!”

  “那就是你們數(shù)錯了?!?p>  “不是這樣的,你在胡扯!”

  “不,孩子,事情就是這樣?!北R辭一副很有耐心很公正的虛偽模樣:“集團已經(jīng)調查清楚了。我向你擔保:這就是真相。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很難受。我看得出來,你和你師兄的關系很好。實話說,我很年輕的時候就離開六越山了,那種真切的師兄弟姊妹之情,是我一直羨慕卻沒有辦法獲得的…”

  這話說的,像是在將心比心。但東方末看著他的臉卻覺得無比惡心。一個害死他師兄的人,現(xiàn)在在這里表達著對他喪失知己的理解之情…他恨他恨得牙癢。

  盧辭說夠了風涼話,也沒有再和他周旋下去的意思了,于是開始下驅逐令:“雖然他已走,也沒有立碑刻篆,但我們都會記得他的——我還有很多工作,就不久陪了。”

  他叫來杰西卡,杰西卡身后還跟著幾個保安,要“請”東方末出去。東方末簡直氣到眼睛猩紅,青筋暴起,沖他喊:“你想趕我走?不!你做了這樣狠毒的事情,你就應該遭天譴。顧勛師兄他那樣年輕,那樣的正義和無辜,卻因為你的算計而尸骨無存…你這個惡心的小人,難道還想安然無恙嗎?你會受到懲罰的!

  我告訴你,老天是不會放過你的;即使蒼天無眼,我也不會放過你的——我遲早有一天要把你的罪行全部都揭露!你個惡心的小人,最好每天膽戰(zhàn)心驚的等著——你、你…”

  東方末被好幾個保安強行拉了出去。盧辭神情淡然自若,臉上帶著一抹淺笑,完全沒有因為東方末的威脅和謾罵感到害怕或生氣。

  天真。

  想要揪出我的罪行?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下輩子也不可能。即使你的顧勛師兄還了魂兒來作證,也不可能。

  他將胸前的勛章摘下來,輕輕擦拭剛剛落下的灰塵,徽章的棱角也泛起了一絲凌厲的血光。這是榮耀啊。

  

埃倫姐姐

本片長達驚人的11200多字,評論要是再像上次那么慘淡,我我我、我就…   我就把結局定這兒,大家瞻仰盧辭的牛逼吧!   哈哈,誰敢想呢?我是一個還有26天高考的人,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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