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朱獳一臉好笑地看著紅腫著眼睛從樓梯處走下來的少女,戲謔道:“哎呦~這是怎么了?昨兒個好像就聽到小兩口吵架了?瞧瞧,瞧瞧,這眼睛紅的,嘖嘖……早和你說了,就非要喜歡那個花止月?!?p> 葉念塵抬手扔過去一個茶杯,“要你管!我們感情好著呢!”
杯子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朱獳看的心驚肉跳,連忙準準地接住了杯子,顫巍巍地護在懷里,長舒了一口氣,瞪她說道:“小潑皮!早晚有你后悔的時候!”
門外蠻蠻和少晚說著昨晚那冤魂未洺的八卦瑣事,兩個人比手畫腳、繪聲繪色的。
說是不知怎么了,剛剛把鬼帶到了冥忘河邊,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沖著冥忘河跳了下去。冥忘河水飛鴻不過、輕羽不浮,凡塵冥間不管是人是鬼、是仙是魔,都會被淹沒至此,若非是冥神初時親手建了一座橋勾連兩岸,任誰都不敢靠近一步。
是以那未洺跳下去時無人敢上前阻攔,眼睜睜地看著她淹沒在河水里。
三千年前冥界浩劫,冥王河川的水泛濫兩岸,水下淹沒的冤魂野鬼趁機逃竄,自那之后,一直未曾被人注意到的冥忘河立刻就得到了緊急管理。
有鬼再想跳冥忘河,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恐怕當時所有在場的鬼使差吏都難辭其咎,該有大難臨頭了。
幸好他們蠻蠻跑得快。
“不過說來也是,你說她一個鬼,還跳河做什么呢?老老實實地領(lǐng)了責罰去投胎轉(zhuǎn)世,不比沉在水底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的強?”
少晚仔細想了想,“大概是因為見了一條河太過于激動,想起自己七年沒洗澡了罷?!?p> 蠻蠻崇向里面瞧了一眼,正好看到和朱獳對沖的葉念塵,“要是她還在那邊就好了,把鬼從河里撈起來也省的那么多事情?!?p> 雖然他們跑得快,卻也免不了被南司君責罵一頓,想想還有些小委屈。
“她們在吵什么?”少晚聽到聲響不禁向里面張望。
蠻蠻吾豎著耳朵,樂道:“朱獳在叫她‘小潑皮’呢,我們?nèi)タ纯??!彼U蠻崇,兩人小手拉著小手,樂不顛地跑進去湊熱鬧。
屋里葉念塵站到桌子上,雙手里舉著一個大大的瓷花瓶,對朱獳喊道:“小潑皮要砸東西啦,你可要躲遠一些!”
少晚抬腳進門,瞥眼就見到朱獳神色慌張地盯著她手里的花瓶,手腳緊張得不知道要放在哪里了,她略有發(fā)愁地嘆一口氣,“你先下來,要是把她東西砸了,朱獳非要啃了你不可?!?p> 葉念塵站在桌子上吐著舌頭比了個鬼臉,“有本事你來啃我呀!你來呀來呀來呀,看我不把你那對魚翅割下來煲湯!”
少晚仰脖看著她這副囂張的模樣,心道前些日里那小姑娘比起眼前這位還是差了點。
“你給我下來別踩著我黃花梨的桌子!”朱獳顫巍巍地指著她,“手拿穩(wěn)點兒,讓你手拿穩(wěn)點兒!”她看著葉念塵腳踩著桌子,手里舉著花瓶又蹦又跳,一時氣血上涌,兩眼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雙手一撈少晚連忙扶住了她,好氣又好笑地,“你可別再刺激她了,你如果真摔了那瓶子,她能給你表演一個當場去世?!?p> 葉念塵仍舊氣不過,把花瓶先放在一邊,叉腰兇道:“她先罵止月壞話的,還蹲墻角偷聽我們講話!”
少晚頓時覺得自己就是街頭幫小孩子勸架的老父親。
樓上傳來響動,幾人停住了爭吵一齊看了過去。
葉念塵叉著腰站在桌子上,朱獳奄奄一息地被少晚扶著,以及兩個小孩子晃著腿坐在柜臺上看熱鬧不嫌事大。紹蕪走下來就看到這幅景象。
她古古怪怪地打量這些人一番,未曾多上心理會,抬頭沖葉念塵喊道:“哎,你下來,我有話與你說!”
這語氣聽著讓人很不舒服,葉念塵挑著眉頭,“干嘛?有什么話我聽著呢?!?p> “不行,我有話要和你單獨說的!”
葉念塵端詳她一會兒,想確定她是不是心情不好,連帶著看自己不順眼,想約出去打一架。
“你快下來!”她催促著葉念塵,感受到四周投來的異樣的目光,令自己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顫,她仍是裝腔作勢地兇怒道:“做什么這樣看著我,我又不會吃了她?!?p> 她看著紹蕪半晌,慢吞吞地蹲著身子從桌子上爬下來,一邊說著:“我、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敢打我,止月是不會放過你的!”說著,繼續(xù)緩緩慢慢地往下爬。
紹蕪看她緩慢且溫吞的動作,急得上前拉她一把,“你怎么這么墨跡……”
未料到手臂被人拉扯住,一時受力不穩(wěn),她歪了一下身子,正好碰到了放在旁邊的大瓷花瓶。
只聽“嘩啦”一聲。
大瓷花瓶在眼前摔了個四分五裂。
一聲哀嚎劃破長空,葉念塵捂著耳朵,見朱獳撲上來就跪倒在了那堆碎瓷片前,顫著雙手妄圖將它們拼成原狀……
“……節(jié)哀順變?!?p> 朱獳從一堆碎瓷片中抬起頭,看向葉念塵,目露兇光。
“……那什么……我也不是故意的,”她俯身小聲道,“把牙收回去一些,還有人在呢?!?p> “古……唔!”
少晚閃身上前堵住了朱獳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干笑兩聲,“你們出去說話吧,我們把這里打掃打掃?!彼嬷飓A的嘴,將她拖到了一邊去。
紹蕪奇怪地看著他們,問葉念塵:“他們怎么古古怪怪的,你和他們很熟么?”
“不熟,”葉念塵斬釘截鐵地,“一群不正常的人,摔個花瓶都大驚小怪的?!?p> 朱獳:“……”
被少晚堵著嘴無法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