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了,喝多了胃里脹得慌。你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吧,以我對皇上的了解,今晚他就會借給我送東珠之名,召你過去詢問你的醫(yī)術(shù)之事。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辟t妃站起身走到榻前,“我睡一會兒,晚些你把東西搬來之后,找司琴拿些日常的服飾珠寶就好。”
陸幼宜俯下身,“娘娘的大恩大德,陸幼宜沒齒難忘。此生定會追隨娘娘,護(hù)娘娘平安?!?p> ……
又是夕陽西下。
陸幼宜一個人走在回浣衣局的路上,殘血一般的火燒云圍滿天空,似長虹殺出了一條血路。她來了三日了,好像兩日都是一樣的落日,嫣紅姹紫,華麗的如同這宮中的任何一角,不可褻瀆。
可是她該怎么跟夏初禾說自己被留在鐘粹宮的事情呢?
夏初禾當(dāng)初把她從死神手里拉回來,之后更是盡心盡力與她相處,若她走了,夏初禾又該怎么辦呢?
她是有辦法把夏初禾從浣衣局弄出來的,只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不過如果夏初禾知道她要走的消息,這個小丫頭估計得哭的雙眼通紅吧?
胡思亂想回到浣衣局的時候,陸幼宜正巧趕上下飯。夏初禾見陸幼宜回來了,忙過去拉她坐下。
“今日有肉,你許久沒吃肉了吧?”夏初禾把一塊肉放到陸幼宜碗里,疑惑道:“今日賢妃娘娘找你做什么?怎得去了這么久?”
陸幼宜看著夏初禾單純的笑臉,猶豫著要不要把自己要去鐘粹宮當(dāng)差的事告訴夏初禾,夏初禾見她一臉陰郁,還以為她被欺負(fù)了,連連安慰道:“沒關(guān)系,就算是賢妃娘娘為難你了,你這不也是回來了嗎?多吃點(diǎn),吃得多了心里自然就不會難受了……”
“初禾,”陸幼宜打斷夏初禾的話,吸了口氣道:“我被調(diào)到鐘粹宮當(dāng)差了?!?p> “你說什么?”夏初禾臉上的笑臉如冷鋒過境一般消失了個干凈,“你被……留在賢妃娘娘身邊了?”
“我也事迫不得已,我其實(shí)放不下你……”
“沒關(guān)系幼宜姐姐,這是好事?。∧阆胂?,你去賢妃娘娘宮里當(dāng)差,能穿更好看的衣服,吃更精致的飯菜,甚至是拿著我們好幾倍得月例,這是好事,你不能迫不得已!”夏初禾打斷陸幼宜得話,眼睛里卻噙滿了淚水,手里還在不停地給陸幼宜夾好吃的,“那你可要多吃點(diǎn),這是我們一起吃的最后一頓飯了,你要乖乖都吃掉。”夏初禾的眼淚宛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在米飯里,最后被她一口一口吃掉了。
陸幼宜把自己碗里的肉都夾給夏初禾,笑道:“沒關(guān)系,你都說了,我去了鐘粹宮,能吃更精致的飯菜,我還差浣衣局這頓肉菜嗎?”陸幼宜看著夏初禾,摸摸她的頭,“你都吃了?!?p> 夏初禾沒有抬頭,只自顧自地低頭扒拉著碗里地飯菜,不一會就吃完了。吃完的時候,她抬起頭擦了擦眼淚對著陸幼宜道:“我跟你去收拾東西吧?!?p> 陸幼宜看著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兩個人收拾到一半的時候,杜鵑踱著步子過來了。瞧見夏初禾一臉神傷,還以為兩個人吵架了。
“這是干什么呢?收拾東西要跑路?”杜鵑倚在門框上看著陸幼宜,如水的月光散落一地。
“你瞎說什么呢?幼宜姐姐要去鐘粹宮當(dāng)值了,所以才收拾東西。你懂什么?”夏初禾看著杜鵑一副愛看好戲的樣子就生氣。
“你說什么?”杜鵑一聽這話立刻毛了,走到陸幼宜面前攥住她手里的衣裳,“你要去賢妃娘娘宮里當(dāng)差了?”
陸幼宜看著杜鵑的手,不耐煩地把她推到一邊,“你有完沒完???我跟你什么關(guān)系啊?你為什么非要逮著我一個人咬?”陸幼宜把最后一件衣裳塞進(jìn)包里,走到床邊把枕頭下的紫檀木盒子扔進(jìn)包裹,拉著夏初禾的手往外走。
曹舒云看陸幼宜往外走,立刻道:“做什么去?”
杜鵑扭著身子從里屋走出來,冷聲道:“當(dāng)然是賢妃娘娘看上她了呀?要不然能這么急,大晚上就收拾東西,生怕這顆搖錢樹一撒手就沒了。”
曹舒云聽見杜鵑的話,回過頭去看著陸幼宜,“賢妃娘娘讓你去的?”
陸幼宜點(diǎn)頭,諷刺道:“能讓賢妃娘娘看上,我心里也是分外驚慌,生怕跑的不緊,夜不能寐?!?p> 杜鵑走到夏初禾面前,盯著她哭花的小臉道:“你瞧瞧,這就是你的好姐姐,一說榮華富貴,就把你丟在腦后,自己收拾著東西跑了。你說你干嘛待她這么好?這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嗎?”
夏初禾狠狠盯著杜鵑的臉,恨不得把她看出個洞,瞧瞧她那顆惡毒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愿意待她好,是因?yàn)樗纳?,我之所以待你不好,無非是討厭你,你滿意了嗎?”
杜鵑氣得眉尾飛翹,揚(yáng)起手就朝著夏初禾的臉扇了下去。還沒扇到,陸幼宜就把夏初禾往后一拉,伸手給了杜鵑一個巴掌。
那個巴掌力度不小,清亮的讓曹舒云跟屋里的宮女們嚇了一跳。杜鵑不可思議地捂著自己的臉看著陸幼宜,夏初禾也拉著陸幼宜的袖子微微抖動。
“這一巴掌,是治你隨便動手打人的毛??!我告訴你,就算我不去鐘粹宮,我該打還是得打!憑什么你處處壓制我們,我們就要忍受你的白眼?憑什么曹嬤嬤對你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我們就錙銖必較呢?還是說,你們兩個人之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陸幼宜說完這話,扭過頭狠狠盯著曹舒云。
恰巧一陣?yán)滹L(fēng)掃了過來,從曹舒云的褲子鉆進(jìn)了上衣,凍得她冷冷地打了個哆嗦。
“你瞎說什么?”杜鵑捂著自己的臉,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你這張嘴才是真正的欠收拾!”
“我告訴你,就算我去了鐘粹宮,夏初禾我也會時時照看著。若是你敢動她半分,我還你的,絕對不是一個巴掌這么簡單了。”陸幼宜朝著曹舒云福了福身子,“感謝曹嬤嬤這么多年來的‘關(guān)照’,幼宜心領(lǐng)了。先行告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