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小婷輕手輕腳,來到金斗書房。
金斗端坐榻上,微闔雙眸,雙手結(jié)印,青鋒劍擱在右側(cè),在他面上一閃一閃出柔和的瑩光。
這幾日的碧蓮丹修煉,又讓他修為精進不少。
“掌門……”閆小婷來到近前,輕手輕腳,小心翼翼看著金斗,心中惑,他又哪里來地靈藥,竟神效若此?
盯著金斗看,她越覺神秘莫測。
金斗合息定神,微闔著眼睛,忽然,他嘴唇動:“可救活了?”
閆小婷正偷看他,嚇一跳,忙不迭道:“是,掌門!……療傷藥極靈,他們已經(jīng)活過來啦!”
“讓高長老他們商量一下,過來見我。”金斗閉著眼睛,聲音平和,輕淡,她卻大氣不敢喘。
閆小婷低聲道:“是,掌門,我這便去。”
她輕手輕腳,退了出去,下樓梯,要去大廳。
她正往下走,在樓梯上已經(jīng)聽到祁長老的話:“二師兄,你也忒好欺負了!照我說,直接殺上門去,替弟子們報仇才是正理!”
隨即想起高長老沉渾聲音:“六師弟,不可魯莽行事!”
這句話說完,她已走下了樓梯,四位長老俱在,正坐著討論不休,聲音壓低。
見她出現(xiàn),四人對視一眼,竟沒有覺她的腳步聲,其輕功顯然已經(jīng)極高明。
高德溫聲問:“小婷,掌門呢?”
閆小婷行禮,柔聲道:“掌門正在練功,他說,四位長老先商量一下,再請高長老上去。”
高德點頭:“好,我一會兒就上去?!?p> “是,弟子告退。”閆小婷頷首,回到樓上。
祁連超盯著樓梯看一會,轉(zhuǎn)頭道:“掌門果然厲害,這小婷的功力突飛猛進,怕是不輸于咱們啦!”
高德?lián)u頭:“她功力尚不如咱們,輕功身法卻精妙?!?p> “她是掌門的侍女,近水樓臺先得月嘛!”賀之野右胳膊肘拄著扶手,歪頭笑道。
“掌門年紀輕輕,血氣方剛,小婷乃派內(nèi)第一美貌弟子,想必能拴得住掌門吧!”祁連超低聲笑道。
高德眉頭一皺:“住嘴!”
祁連超笑容不改,道:“二師兄,我想,掌門英明神武,早就看透啦,你沒見他對小婷不冷不熱的?”
高德沉下臉,道:“掌門雖然年輕,卻燭照一切,這些話切不可再說,掌門他心中有數(shù),只是寬和,不計較罷了,……咱們可得慎言,此事切莫再提!也莫要多想!”
祁連超笑容斂起,肅然道:“是,二師兄!”
金斗坐在榻上,已經(jīng)收功,緩緩睜開眼睛,雙手在胸前結(jié)了數(shù)個靈印,最終按在丹田,一動不動。
此時,門外響起腳步聲,傳來高德的聲音:“稟掌門,屬下高德求見!”
“進來吧?!苯鸲返?。
閆小婷忙正在軒案前修剪花枝,聽到聲音忙站起來,去拉開房門,請高德進屋。
高德步履沉穩(wěn),進了屋,來到榻前,抱拳躬身,神情甚恭:“掌門。”
金斗雙手松開丹田,抬頭看他一眼,朝前一伸手:“高長老,不必多禮,坐下說話?!?p> 閆小婷輕手輕腳,端來一個月白繡墩,放到高德身后。
高德對閆小婷點點頭,坐下來,正襟危坐,神色肅然。
“究竟出了什么事?”金斗問,接過閆小婷遞上的茶盞,揭盞輕撇一下,輕啜茗一口,眼睛望著他。
高德接過茶盞,沒有喝,雙手端著,放在腿上,道:“是這樣的!……咱們五個弟子被人所傷,三個折損,兩個幾乎喪命,……幸得掌門賜下靈藥,救了他們?!?p> “是誰?”金斗眼波一閃,淡淡問。
高德只覺身子驀地一冷,似乎忽然跌進寒窖中,寒意森森,好在這個感覺一閃即逝,恢復如常。
“是赤血府的兩個弟子。”高德沉聲道,緊繃著臉。
“果真是赤血府!”金斗喃喃自語,淡淡道:“高長老,你與趙長老,親率十名潛龍?zhí)玫茏?,下山殺了那二人!?p> “掌門……”高德一怔,忙道。
金斗一擺手,平平淡淡道:“殺我派中弟子,雙倍還之,你們?nèi)グ桑 ?p> “掌門!”高德站起來,抱拳道:“掌門三思!”
金斗眉頭微皺,臉沉了下來。
高德顧不得他臉色,忙道:“掌門剛殺了赤血府的副府主,大仇結(jié)下,他們必想報仇,此時再去招惹,委實不智,請掌門三思!”
金斗微微一笑,搖搖頭。
高德沉聲道:“赤血府如今乃是有數(shù)的大派,其府主單元慶,劍法高絕,堪稱一絕,且總壇內(nèi)高手云集,我逍遙門與其廝殺,必然兩敗俱傷,大傷元氣??!”
金斗默然不語,盯著他看,目光平和。
高德卻覺得自己身體沉,兩腿微抖,身子幾乎支撐不住。
“唉……”金斗悠悠嘆息一聲,那赤血府與逍遙門乃是生死仇敵,之前滅其一分壇,對方豈能善罷甘休之?
依他猜測,那赤血府一直隱忍不動,必有殺機暗伏。
這次赤血府明擺著是來挑釁,而他正好借此機會徹底滅之,替這具身體了報仇,也算是徹底了了一樁心魔,仙道才能暢達。
他解座下榻,來到窗前推開窗戶,一陣涼風涌進來,飄來了陣陣吆喝慘叫聲。
高德只覺身子一松,長吁一口氣,內(nèi)力恢復運轉(zhuǎn)。
金斗負手而立,抬頭遠眺,整個山谷盡收眼底,風景如畫。
中央的一潭湖水,清澈如鏡,藍天白云倒映其中,仿佛一個嫻靜的少女。
旁邊地練武場,吆喝聲,慘叫聲不絕于耳,逍遙門弟子們渾身是勁兒,苦練武功,彌漫著勃勃生機。
一靜一動,整個山谷如一幅畫卷,在眼前舒展。
既然是冤家,就無需留手,他轉(zhuǎn)身過來,道:“高長老,我意已決,不必再說了!”
高德無奈苦笑,嘆息一聲:“是,掌門,謹遵法旨!”
他心中嘆息,只覺掌門之舉,殊是不智,逍遙門要與赤血府死拼,便是兩敗俱傷。
只是掌門法旨一下,他也無力遵從,如今的逍遙門,上下弟子奉掌門若神明,一言即下,絕無違命。
先授絕學,又誅殺赤血府副府主,替前任掌門報了仇,又痛滅了赤血府一分壇,令弟子們興奮自豪,盡心擁戴。
他輕輕退下去,關(guān)上房門,腳步聲漸遠,下了樓梯。
金斗看著房門方向,若有所思,怔怔不語。
閆小婷小心翼翼,一動不動,低眉順目,好像一尊雕像般,心中暗自擔心。
她終忍不住,輕輕抬頭,偷瞥一眼金斗。
恰巧金斗望過來,與他目光一觸,她慌忙低頭,如受驚的小鹿。
金斗微微一笑,擺擺手:“小婷,下去吧。”
“是,掌門。”閆小婷如蒙大赦。
她站在這屋里,幾乎喘不過氣來,此時地金斗,雖然平和,卻散著莫名地氣息,令她戒懼。
……
高德與趙百川親率十名潛龍?zhí)玫茏樱€有先前回來的兩個弟子,下了逍遙山,一路疾行,朝北追去。
他們一行人,裝扮全變,皆著一身青衫,腰間佩劍,劍柄沒有纏銀絲。
十幾匹馬一齊縱蹄而馳,聲勢浩大,宛如軍隊一般,官道上的人們遠遠避開。
高德與趙百川并駕而行,跑在最前,身后是另兩個弟子,再之后便是潛龍?zhí)檬茏印?p> 高德身子沉穩(wěn),筆直坐著,轉(zhuǎn)頭道:“三師弟,咱們這一次行動,須得斬除二人,絕不留一個活口?!?p> 蹄聲滾滾,將他的話掩住,唯有前頭幾人聽得到,不虞讓旁人聽去。
趙百川一手提著韁繩,一手撫清髯而笑:“放心吧,二師兄,我自然明白!”
“唉……”高德?lián)u頭嘆息,濃眉籠著一層擔憂。
“高長老,趙長老,到了!”身后一個弟子忽然大叫,隱隱綽綽的城門。
高德轉(zhuǎn)頭,對那弟子道:“你們是在這里受得傷?”
那弟子眉清目秀,透著機靈,忙點頭:“弟子們在城里的酒館吃飯,那兩個赤血府的家伙口出不遜,辱咱們逍遙門,弟子們?nèi)滩蛔〕鍪帧?p> 高德沉著臉,點頭:“嗯,走吧,前頭帶路!”
“是?!蹦堑茏狱c頭,大氣不敢喘。
他知道,高長老這個臉色,是他很生氣,這個時候,不在他跟前出現(xiàn)最好不過。
十幾匹馬進了城,依舊縱馬奔騰,這座小城并不繁華,大街狹窄,人也稀少,他們毫無阻礙的來到一座酒樓前。
這是一座三層的酒樓,位于大街前頭,大大的“酒”字在高空中招展,樓宇高聳,氣派非凡。
高德上下打量一眼酒樓,掃了那兩個弟子一眼,眼神嚴厲:“哼,小酒館?”
兩個弟子紅著臉,低著頭,他們也是頭一次來這般豪華地方,本想好不容易下一趟山,長長見識,不曾想,與人打了起來,惹出禍端。
“進去!”高德一揮手,下了馬。
其余諸弟子跟著下馬,早有兩個小二慌忙出來招呼,手忙腳亂,忙活不過來。
高德對一個小二道:“添上等地精料,再好好洗刷一下,馬上便要趕路!”
“是是,你老放心,小地一定好好照料,把它們伺候得舒舒服服地!”小二忙不迭地應道,他一看高德,便知非富即貴,氣勢威嚴。
高德交給他韁強,揮揮手,眾人進了酒館。
約有半個時辰,他們紛紛出來,牽馬出來,縱身上馬,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