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自打那天知道他的院在她隔壁,見天溜達過來。她說吃不慣廚子做的飯,竟借他的小廚房,還幾次想摸進柴房,說什么拿柴燒火。
這添火婆子的事,那輪的著炒菜廚子下手,又不是鄉(xiāng)下缺人手。
顧小天就沒見過,這么理直氣壯扯謊的!
竟睜眼說瞎話!
他是一眼都不想看見她了,看一眼都覺得煩!
不過......飯做得還不錯。
不對,要不是他一邊盯著,誰曉得她會不會放點不該放的料——下次還是得盯著她下廚房。
就是近幾日,程云深不怎么去他的小廚房了,改去湊乎外院的大廚房了:“說吧,今天什么理由?”
“額......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程云深見顧小天的臉色比夜色還黑,終于將自己思索了幾晚上的事說了出來:“你認識王婆子么?”
說完,程云深做賊一樣,瞅了眼四周:“她托夢給我......”
顧小天打了個激靈:“你怎么知道她?”
程云深是他從山里撿回來的,王婆子自戕當天,她正受傷昏迷,根本不可能認識王婆子。
程云深壓低聲音道:“就是不認識?。【退滥翘焱砩?,托我把她的簪子埋黃沙里,你說詭異不詭異!”
顧小天點點頭,說的好像挺詭異,可一想程云深扯謊的本事,不由心道:“鬼才信你!指不定打哪聽來王婆子的事。”
難不成,她想摸山莊的底細?
顧小天想到這種可能,越發(fā)覺得程云深的行為鬼鬼祟祟。
“這跟柴房有什么關系?”
程云深一跺腳,狠了狠心:“王婆子說,她攢了一輩子的錢,藏柴房東墻角第二排磚里了......若是找到了,我分你一半!”
夢話也能當真?這人真是鬼話連篇!
顧小天一愣神,轉而哈哈大笑,簡直把眼淚都笑出來了。
程云深眼里的顧小天笑得像個大傻,當然,也可能他在笑話她傻。
突然,斜道暗影里,傳來“噗嗤”一聲,像是憋笑沒憋住。
“誰!”顧小天大喝一聲,他竟沒留意,還有別人,怕是功夫不弱。
“我!”顧宴悠然走出。
顧小天松了口氣:“三哥怎么在這兒,我把人都支開了,還以為是?!?p> 把人都支開了......程云深一聽,整個人打了蔫,感情不是任務輕,全靠隊友幫?。?p> 她就說嘛,一路怎么沒幾個人,偌大的地兒空的跟鬼宅似的,走得她一路戰(zhàn)戰(zhàn)兢兢。
“我聽說,你這幾天沒睡好,過來看看?!鳖櫻绲纳ひ粢琅f好聽。
程云深照著翠禾的樣子對顧宴行禮道:“楚王爺好!”
看得顧小天一挑眉,她可沒對他行過禮,不過這禮行的姿態(tài)可真——說不出來的別扭。
“您來的正好,我正愁內宅里的柴房去不得呢?!鳖驼眍^,程云深覺得顧宴來的真好,這可是人的家,哪里去不得。
也就顧小天,一個同是外來人,防她跟防賊似的。
“你來真的?”顧小天以為她故意坑自己,不成想到了顧宴面前還是堅持進柴房。
“小天兒爺不信我說的,說起來我也不信,偏偏我真不認識王婆子,一想不能完成她的遺愿,云深寢食難安,只是王婆做了那等錯事,我也不敢求王爺幫忙?!?p> 不求別人幫忙,等王婆過了太久,魂都沒了,她沒完成人家的交代,萬一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呢。
顧小天切一聲,不屑道:“你哪是不敢,分明是夠不著吧?!?p> “王爺金尊玉貴的人兒,高高在上,豈是無名之輩能認識的,云深得見王爺,實數(shù)祖上積德了?!背淘粕钜蛔斓膽性挘肴裟鼙铣醮笸?,豈不是橫著走了。
顧小天有點生氣,他好得一個世子,雖不及皇子王爺,也算高高偏上了,怎么到程云深嘴里就沒影了一樣!
這里不得不糾正一下程云深的態(tài)度,她第一眼見的顧小天是顧宴的車夫,潛意識里就覺得他比顧宴差幾個級別,甚至跟她平坐過車頭,說話行動上就少了些許忌諱。
更何況,她還沒正式人聽過顧小天的身份,只知道別人叫他一聲天兒爺。
她住的是李媽的小院,顧小天長住她旁邊那個三進的大院,大小相較之下,顧小天在程云深眼里算是有點身份,但也僅此而已。
顧宴已經很少見顧小天吃癟,聽了很是舒暢,笑道:“所以,姑娘打算翻遍我府上的柴房?”
“王爺做主,云深為客,客不拿有主之物,此番尋找實為解惑,若真有意外之財,云深定如數(shù)奉上!”程云深說得時候有一種肉疼的感覺,好像后心又扎了根鐵蒺藜。
臟不到手先分上了?這都什么人吶!
顧小天愈發(fā)看不起程云深這前倨后恭的樣,正是二十氣盛的少年人,最是剛直的時候,在親近人面前說話便少了些顧忌:“你剛還給我說見一面分一半的,小人!”
“天兒爺此言差矣,須知世事此一時彼一時。”程云深毫不客氣的給顧小天懟了回去,心里還怪他沒眼色,沒看見這是王爺么,自己不清楚自己那點微末身份么。
看程云深那小眼神嫌棄而高傲,顧小天暗自發(fā)狠道:“你給爺?shù)戎心憧薜脮r候!”
真真是不知哪里來的火氣,顧小天感覺自己失了一貫的君子作風,有種想把人痛扁一頓的沖動——要不是看她還算是個女的!
宴見他倆大眼瞪小眼的斗雞樣,分明忘了他還在一邊,咳咳兩聲:“今天夜色正好,你倆隨本王大小柴房遛遛?”
程云深點頭哈腰道:“王爺您先請!”
顧小天眉頭微皺,狗腿子!
程云深哼一揚頭,你行你上??!
兩人的不對付,在顧宴的介入下,已經上升到了人身攻擊和能力質疑范疇了。
只是外院大小柴房逛過,并沒在東墻角第二排磚里發(fā)現(xiàn)什么,反倒是驚嚇了柴房的一眾仆從。
程云深問道:“王婆子在哪當值啊?”
“內宅門房。”顧小天說著停下腳,暗惱自己竟被一個蠢人牽著鼻子走。
“那你帶王爺和我在外院瞎溜達?”
好嘛,還倒打一耙的!顧小天那個氣哦。
東方暮落
我想活得久一點,你笑我膽小怕死,其實我是怕我若走了,沒有人如我一般愛你,但我不敢說,因為我知道你會說我不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