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走了什么呢?
顧小天給自己這匣子珠寶出乎意外,她驚喜之下未做他想。
現在仔細想想,這些都是顧晏幼時的東西,倆人竟沒有留下,反而顧小天輕易的把匣子給了自己……
程云深暗暗思忖,是真的不認識這些東西呢,還是有更重要的東西被拿出去了?
顧晏再不認識,少時的東西總該有點印象才是!因此沒留下的原因,程云深更傾向于后者。
她仔細打量匣子,目光頓時一凝,匣底層木質較上面新一點,像是曾經放了什么東西!
一個人在某處獲得大的好處,會下意識想從那繼續(xù)獲得更大的好處,就像隔壁王叔拿獲獎得的錢買了更多彩票。
要是顧小天和顧晏因她得了什么東西,會不會繼續(xù)盯著她?
再則,柳絮之前說過,商正初懷疑自己跟王二武是一伙的。
顧小天撤走了張江和三子,說自己是客,商正初沒來審問她一句,就真的不懷疑了么?
這可是王府,以顧晏安危為重,會平白進她個陌生人?
商正初聽命于顧小天,商正初懷疑過的,必然顧小天也懷疑才是……
撤走了明面上的守衛(wèi),還有李媽、翠禾、柳枝、柳絮、翠蝶……只要是王府的人,哪個不聽命于顧晏和顧小天?
程云深驀然想起翠禾那兩早上見她似畏懼逃離的樣子,看她時躲閃的眼睛……之前逛山莊,翠禾寸步沒離,真的是怕她迷路么?
想著,程云深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這一行人同樣的罪過,怎么單就王二武和李四平入了她夢,其他人呢?
程云深留意著,連著幾晚卻沒再有人入夢,她感覺自己像落入了獵人的網子,心里暗暗警醒……
庭哥兒過十二日的時候,顧晏把所有客人用車馬請來了山上,甚至在山前辦了流水席,十里八鄉(xiāng)的村民都來湊熱鬧。
溫泉莊一時客滿為患,李媽帶著翠禾和柳枝各處忙,就程云深清閑自在了。
她跟李媽打聽了賬房所在,她拿了一整張大面額紙幣,想去換成零錢,結果賬房忙得腳不離地,沒人有空理她。
跟她等在一處的,還有一位穿長衫的男子,程云深閑來無事,便跟他瞎扯:“先生也是客人?”
閆琦看了她一眼:“非主非客……你不認識我,但我知道你,你是程姑娘吧?”
程云深心里頓時一驚:“你認識我?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那人搖搖頭:“鄙人乃楚王幕僚兼文書閆琦,聽說過姑娘奇人異事,且女眷一般住內院,外院住的姑娘,目前只你一位……”
程云深深吸兩口氣,笑道:“不知先生住哪個院?”
“在下住西府海棠居。”
程云深想了想之前逛過的山莊格局,閆琦住的地方跟她分列正殿兩側,難怪她沒見過。
這時,閆琦話鋒一轉,問道:“傳聞姑娘可夢生死?”
程云深一臉懵,還沒人當面問過她,但她既然知道這不好與人知,便尷尬一笑,回他道:“以訛傳訛罷了,閆先生莫信!”
閆琦又道:“唔,聽聞姑娘找人葬了王二武,無親無故的使不得??!”
程云深這下終于正視了閆琦:“先生似乎知道很多?”
“還好。”閆琦依舊穩(wěn)穩(wěn)的語氣,低聲道,“就是……怎不見姑娘對李四平做甚?”
聽他提及“李四平”,程云深頓時臉色大變,慌亂道:“賬房今日不便,我先走了……”
走到半道,程云深越想越不對,又反身回去,問閆琦:“你是替顧小天來誆我的?”
閆琦搖搖頭:“純屬好奇?!?p> “那你會告訴顧小天?”
閆琦又是搖頭:“不問,不答。”
程云深一怔,閆琦的意思是,顧小天不問他,他不會主動說……
這就很值得推敲了。
程云深略一思量,沖他行了一禮,道:“不知閆先生可有空,我想跟您單聊一會兒?!?p> 閆琦拱手道:“明日過午,恭候姑娘光臨寒舍。”
程云深聽了,面露古怪的打量了眼閆琦,年約三十,長得也甚是清凈,她去不去呢?
這時,賬房小廝過來:“閆先生,師傅請您進去,您這次報的紙墨筆硯單子,師傅說有一項需得問問清楚……”
“不忙,這位是世子的客人,你先給她辦了,我自去?!闭f完,閆琦辭了程云深,進了賬房。
小廝對程云深行禮:“姑娘所來為何?”
程云深猶豫道:“我想換個零錢,不知可方便?”
小廝點頭,把她帶進賬房交給一管事:“五爺,這位世子的客人要換零?!?p> 被稱為五爺的中年男子狐疑的看了眼程云深:“這等小事,姑娘怎么不讓丫鬟來?”
程云深心虛,打了個含糊:“今日府里有宴,丫鬟都去幫忙了。”
五爺倒不再追問,驗了錢,麻利的給她換了。
程云深出了賬房,長舒了一口氣,她感覺自己手心后背都汗津津的——沒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出門說話都怕別人多問。
她實在沒法扯謊,口音言行都做不了假,她又人生地不熟的,瞎扯都扯不圓,只能含糊其辭。
回了李媽的小院子,翠禾迎過來道:“姑娘去哪了,我左右找不著你?!?p> 程云深自懷疑翠禾,便老覺得她動機不純,不想給她說實話:“瞎溜達唄!你忙你的就行……”
“今天來的,都是各府的貴人,沖撞不得,姑娘還是院里呆著吧?!贝浜滩缓妹髡f程云深無權無勢,又怕她出去惹了不能惹的人,給顧小天添麻煩,便多說了幾句。
程云深只當這是李媽的交代,隨口問道:“來的都是什么人?”
“除了姻親關系的,還有楚地各郡縣有名的官員及親眷,以及有聲望的大家族,也有宮里來的……”
程云深忽然想起李媽說的顧晏出生時掛的一個長命鎖,還在匣子里放著,便對翠禾道:“你把那長命鎖給顧小天送去!”
翠禾一愣:“程姑娘……”
“我也沾沾喜氣,之前我還說,王妃母子平安,去寺里還愿呢?!背淘粕钸呎f著,腳下不停地進了屋,取出長命鎖遞給翠禾,“你只管對他說,長命鎖是王爺小時候戴的就行?!?p> 翠禾找了塊紅綢布包了,又給程云深交代了一聲別出門,便去了。
程云深看著她的背影,眼中寒光一閃。
東方暮落
農歷十月一,也是燒紙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