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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森說情感

第八十五章 什么樣的

繁森說情感 木繁森 4321 2019-11-04 08:00:00

  張愛玲:“什么樣女人嫁給愛情,什么樣的女人得到婚姻”

  凡塵俗世中女子心中最好的愛情,莫過于粗茶淡飯平平淡淡相守一生,亦或是錦衣玉食安安穩(wěn)穩(wěn)一世。

  然而很多纏綿悱惻的愛戀,結(jié)局終究抵不過俗世間的各種紛擾,所有最好的愛,最終也不過是一句“以后也就這樣了?!?p>  張愛玲曾說人生有三恨:

  一恨海棠無香,二恨鰣魚多刺,三恨紅樓未完。

  這個最懂女人的女人,她最不愿吐露的答案其實都藏在《多少恨》里。

  再好的愛情,若不夠勇敢,能得到的不過是普通的婚姻。

  雖時隔多年,這對于如今的愛情仍有警示意義。

  美麗的邂逅

  那個時代的電影院是最廉價的王宮,一進(jìn)門全是玻璃、絲絨、仿云石的偉大結(jié)構(gòu),有著光閃閃的幻麗潔凈。

  電影已經(jīng)放映多時,一個臉色如同紅燈映雪的女子在空蕩蕩的大廳里徘徊,她就是虞家茵。

  亂紛紛的青絲發(fā)兩邊分披下來,圓柔的臉上有種年輕的美,小而秀的眼睛里露出一種執(zhí)著的悲苦神氣。

  她能夠經(jīng)歷多少事呢?為什么眼睛里有這樣的悲哀?

  家茵看看表,朋友是來不了了,售票處說票不能退了。

  門口停下一輛汽車,一個男人像是歷經(jīng)過社會的折磨,蒙著一重風(fēng)塵之色進(jìn)來問:“票還有嗎?只要一張?!?p>  售票員便向家茵說:“那正好,你這不要的給他好了?!?p>  那人和家茵對望了一眼,本來沒什么可窘的,如果有點(diǎn)窘,只是因為兩人都很好看。

  或許就在那一眼間,已經(jīng)埋下了緣分種子。

  家茵的座位在他的隔壁,兩人卻并沒有交談,散戲的時候看客們都緊緊擠到一起,他幫家茵擋著下樓,家茵微微一笑著仿佛有道謝的意思。

  一出玻璃門,天色灰白,人們掙扎在世間洪流中,路中央警亭上的紅綠燈像是一朵朵花寥落地開在天邊。

  家茵一路走了回去,她租住在一個弄堂的三層樓上,父親是個涼薄之人,跟母親也已離婚很多年了,家茵自己出來找些事做,每月寄點(diǎn)錢給母親用。

  可憐老太太舍不得,倒是用的不多,聽說父親后來娶了個人,過得也是不好。

  家茵經(jīng)朋友介紹,在夏公館找到一份家庭教師的工作,那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家庭,男人忙著企業(yè)成天不在家,太太生病長住在鄉(xiāng)下,脾氣很是古怪。

  兩人是舊式包辦婚姻,沒有多少感情,男人一直想擺脫舊式婚姻,太太以死相逼不愿意離婚,只是可憐一個八歲的孩子沒人管。

  家茵第一天去教書,天氣非常好,夏公館門口的屋檐挨著藍(lán)天的邊緣有一道白光,像是生活的希望。

  幸福都要靠自己去把握,每個人都不例外。

  夏公館布置得很精致,房間卻冷清清的,像是沒人住,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小蠻被老媽子拖了出來,卻害羞不說話。

  傭人走后,小蠻卻馬上和家茵熟絡(luò)了起來,家茵走的時候,小蠻很依戀她:“先生,明天我過生日,沒人陪我玩,你一定要來?。 ?p>  次日,家茵給小蠻挑禮物時,竟遇到了在電影院里遇到的那個人,兩人都頓了一頓,輕輕同時叫了出來:“咦?真巧?”

  就像張愛玲所說:

  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時間的無涯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

  男人請家茵幫忙挑禮物,送給一個八歲的女孩子,男人為了感謝家茵要開車送給她,車子開到夏公館,家茵才明白,男人就是小蠻的爸爸夏宗豫。

  吃蛋糕的時候,家茵與宗豫說著一些關(guān)于孩子的話,家茵坐在陽光下,太陽仿佛變成了月光,兩個人心里都靜靜的。

  總以為人生最美好的是相遇,后來才明白最動人的是相守。

  情感的左奔右突

  小蠻發(fā)燒了,宗豫在孩子的房間里踱來踱去,小蠻滿臉通紅,喃喃地說:“先生,先生,你別走!”

  宗豫一聽,心里先是重重跳了一下,仿佛自己的心事被別人道破了似的,他背著燈,臉上露出一種復(fù)雜的柔情,然后慢慢地微笑了。

  那些心底里暗生的情愫,仿佛有了出口。

  宗豫敲響了家茵的門,想請她到夏公館照顧幾天小蠻,家茵擔(dān)心小蠻自然也同意了。

  昏黃的燈光下,家茵的房間像一張暗黃紙張的五彩工筆畫卷,這是她生活的全貌。

  宗豫有一種恍惚的感覺,或許是因為這是她的房間,看著那些火爐飯鍋,竟有種幸福溫暖的感覺,不像自己的房子,一點(diǎn)人氣也沒有。

  愛情里,都有一種煙火味,順帶連著連碗瓢盆都帶了溫度。

  日子總不會一直順著人心,家茵那死皮賴臉的父親找來了,討要了一筆錢財之后花光了,竟然找到了家茵做家教的地方討錢。

  家茵不免生氣:“那天的錢呢?”

  虞老先生脖子一歪,厭煩地斜瞅著她:“那幾個錢能干嘛!你爸爸不是沒見過眼的,以前大上海誰不認(rèn)識虞大少!”

  家茵無奈趕不走,只聽見父親和夏家老媽子有說有笑,彼此敷衍的風(fēng)雨不透,仿佛家茵已經(jīng)是他們夏家的人了。

  虞老先生托付家茵在夏宗豫公司里找點(diǎn)事做,家茵自然不同意,虞老先生兩手一摔:

  他對你有這份心,你自個兒索性在人家也住下了,也不嫌沒臉!養(yǎng)女兒到底沒用處,以前的老話沒錯!

  再有恨,他也是家茵的父親,家茵能怎么辦。

  家茵氣得手足冰冷,回到樓上卻見老媽子在喂小蠻吃肉松皮蛋,家茵怕小蠻病情加重,一著急把盤子端開了。

  老媽子碗筷重重一擱:

  我們老爺就是昏了心,連我們太太養(yǎng)的一個孩子都看不得!我明兒就告訴太太去!

  小蠻的臥室里,家茵臉色凝重坐在一個淡青色的燈下面,剛剛補(bǔ)好宗豫的一雙皮手套,可自己的心要怎么修補(bǔ)?

  宗豫輕輕走了進(jìn)來,兩人聊到了年齡,宗豫三十五,家茵二十五,十歲的光陰,因為家茵的花容月貌倒襯托得宗豫有些衰老了。

  不過十年的差距,倒不至于生出“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感慨,不過是沒有說出口的愛戀更顯得凄涼罷了。

  愛在昏暗未明時,就已經(jīng)烽煙四起。

  遇到愛的,沒有勇氣爭??;遇到恨的,也沒有勇氣一刀兩斷。

  要有多少勇氣,才能沖破這層層包圍。

  生不逢時的愛

  小蠻燒退了,家茵也就搬回去了。

  宗豫突然想起一天他帶著小蠻和家茵出門,有個乞丐在后面追著叫:“先生、太太!”,三人像是一家人,每個人心里都是歡愉的。

  宗豫拿著家茵補(bǔ)好手套緩緩戴上,反反復(fù)復(fù)看著,心中很是溫暖。

  次日宗豫帶來一盒衣料去酬謝家茵,爐子上一鍋東西咕嘟煮著,宗豫嗅著很香,家茵那里只有一個飯碗,兩人湊合著吃飯的時候,心中都有一些悸動。

  宗豫突然想起來家茵這里有一本小蠻要看的兒童故事,家茵拿書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一瓶香水,宗豫掏出絹子細(xì)細(xì)幫她擦了擦,家茵也不做聲,紅著臉把地掃了。

  曖昧的感覺,像極了愛情的模樣。

  正巧家茵應(yīng)征廈門教員的事情得到了回信,宗豫問家茵:“要去廈門嗎?”

  就在這幾分鐘,家茵心里突然有了一個新的決心,她只是笑了笑并沒有回答。

  宗豫順手從花瓶里抽出一枝水仙來插在碎香水瓶里,家茵靠在床欄桿上遠(yuǎn)遠(yuǎn)望著他,眼睛里帶著凄迷的微笑。

  打碎的那瓶香水,香氣倒是更濃了,就像馬上要蔓延開來的愛。

  宗豫望著家茵,過了一會才說:“我怕你真的想走。”

  一壺水咕嚕嚕響了,家茵頓了頓:“我倒是想換換地方,我覺得,老是這樣待下去,好像不太好?!?p>  生不逢時的愛,本就像水中浮萍,沒有一個人有勇氣主動往前走一步,這愛便停了下來。

  虞老先生一直像無賴一般糾纏著,先是在宗豫得到了工作,后來又借了很多筆錢。

  家茵突然瞪了一眼父親,荷葉邊的燈罩像是一朵淡黃色的白花,燈光在她的臉上無情地刻劃著,顯得異常憔悴。

  宗豫這邊也是亂糟糟的,夏太太跟著老媽子回來鬧,晨光中,夏太太穿著件白布襯衫,病怏怏的,梳著一個髻,兩人發(fā)生了激烈的沖突,地上摔碎的花瓶,像是一顆埋藏已久的炸彈。

  此時的夏公館是一個冷血的戰(zhàn)場,樓上的女人嗚嗚哭著,男人已經(jīng)開著汽車走了。

  該了斷的感情,卻拖泥帶水,猶豫不決讓兩個人都深陷泥潭。

  家茵那里,碟子上累積了很多香煙頭和煙灰,宗豫道:

  忽然覺得除了這兒,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也沒有別的人可談。我跟她感情本來就沒有,總是吵吵鬧鬧的,我本來一直就想要離婚的,自從認(rèn)識了你,我是更堅決了。

  家茵心煩意亂,極力做出平淡的樣子。

  燭光怯怯地創(chuàng)出一個世界,男女兩人在幽暗中只現(xiàn)出一部分面目,那神情是悲是喜都難說。

  盡管兩個人都很痛苦,蠟燭的嫣紅火苗卻因為歡喜的緣故顫抖著。

  家茵喃喃地道:

  自從那個時候,又碰見了,我就很難過,你都不知道!

  宗豫道:

  我怎么不知道?不過怕我想的不對,現(xiàn)在知道了,我多高興!

  兩人至始至終都保持著一定距離,在一切沒有塵埃落定之前誰都沒有褻瀆這份純潔的愛。

  每一次的見面都淡得看不出感情的漣漪,最驚心動魄的時候也不過是互相溫暖。

  離開時,兩人眼中瀲滟的笑不停地從眼睛里漫出來,必須狹窄了眼睛去含住它!

  最后的離開

  風(fēng)吹得窗簾卷得很高,映在人臉上,一明一暗,夏太太死灰一樣的臉上仿佛有了表情。

  一天家茵正在上課,卻被叫到了樓上,夏太太的臥房里暗沉沉的,窗簾只拉起了一半,一個女人仿佛在黑暗的背后打量著她。

  夏太太是肺病第三期了,快死的人了,她嗚咽著求家茵:

  我只要太太這個名分,雖不在一起,到底我有丈夫,有孩子,不然死了也是一個無家之鬼,求求你等我?guī)啄?,等我死了,你就可以跟他結(jié)婚了。

  說完,就放聲痛哭,又夾著劇烈的咳嗽,喘成一團(tuán)。

  糾纏不休的愛,讓每個人都很痛苦。

  家茵掩著臉,直到回到自己家里才把手拿開,她立在黃昏的窗前,若隱若現(xiàn)的燈光從她的半邊臉和頭發(fā)里穿射了出來,臉上的表情仿佛有種幽冥的智慧。

  這一邊她是這樣想:

  我希望她死!我希望她快點(diǎn)兒死!

  那一邊卻黯然望著她:

  你怎么能這么卑鄙!你不能夠讓他的孩子恨他,像你恨你爸爸一樣!

  家茵想到了小蠻將來的命運(yùn),她眼睛里的大悲憤和恐懼是從來沒有過的。

  她是高尚的,為了給小蠻留下一個完整的家庭,為了自己的自尊自愛。

  她決定了,去廈門。

  宗豫夾著一個大紙包歡愉地過來了,紙包打開來,織錦盒子里嵌著一對細(xì)瓷飯碗、盤子、勺子,他欣賞著,對家茵說:

  瞧我買來了什么,以后你要把飯多煮點(diǎn),我要常常留在這吃飯的!

  家茵苦笑道:

  可惜現(xiàn)在用不著了,我明天就要走了,跟表哥結(jié)婚。

  宗豫惶恐地望著家茵,他看著燈光下的房間,他們的事情像是一個昏暗的夢,夢里的一剎那,卻以為是天長地久,仿佛彼此已經(jīng)認(rèn)識多年了,原來都是不算數(shù)的。

  宗豫出去了,帶上了門,門后,家茵伏在桌上哭。

  開始時都未曾勇敢,如今要離開了,更是隔著萬水千山了。

  宗豫第二天來送家茵,她已經(jīng)走了,那房間里裝碗的鐵錦盒子也還擱在那里沒動。

  那些錦盒里的鍋碗瓢盆,是俗世里最溫暖的愛情。

  宗豫掏出手絹子來擦眼睛,忽然聞到手帕上的香氣,于是又看見她窗臺上的一只破香水瓶,瓶中插著一枝枯萎了的花。他走去把花拔出來,推開窗子擲出去。

  這段愛,最終以離別這個蒼涼的姿勢告終,如同電影一樣,劇終人散,一切都如同大夢一場。

  朦朧美麗的愛情,像是剛剛見過黎明陽光的花蕾,從未盛開便被硬生生折斷扔進(jìn)了一片雜亂。

  愛,應(yīng)該是勇敢堅定的,如果一味逃避只能讓更多的人受傷。

  婚內(nèi),如果一段感情已經(jīng)破裂,不必過于執(zhí)念,鼓起勇氣狠心一刀兩斷。

  變質(zhì)的婚姻已經(jīng)無法延續(xù)愛情,涅槃重生才能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婚后,如果不能給予對方未來,遇到所謂的“真愛”時,也要有勇氣扼殺愛的萌芽。

  婚外的感情,需要克制,這樣才能不傷人害己。

  愛情,只有勇敢的人才配擁有;

  弱者,只能有不由心的婚姻。

  茫茫人海,人生不長,如果真的遇到了那個對的人,請鼓起勇氣,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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