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珺自然不會去分拿銀子,拒絕道:“你們剛才也是救人心切,在下怎么能要,我還要同家人……”
她轉身想要向沈拂求救,誰知旁邊竟然空蕩蕩的,并沒有沈拂的身影。
是了,從剛才李珺坐下來歇息,就沒有再聽見沈拂說過話,這會兒人竟然不在她身后。
外公去哪里了?
李珺盡量穩(wěn)住自己的心緒,以前外出沈拂曾經(jīng)叮囑過她,在外面輕易不要露出害怕的樣子。
她四處張望了一番,還是并沒有發(fā)現(xiàn)沈拂的身影。
“當真不要嗎?”那公子饒有興趣地問了李珺幾遍。
“恩。”李珺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肮尤魶]事,為什么不讓你那同伴快去換件衣服,別救了別人,自己反倒凍了?!?p> 眼前這個粉妝玉砌的娃娃臉后生,軟糯的聲音倒像是個女娃娃,說話卻是少有的條理清晰,有理有據(jù),貴公子聽了不禁笑了起來。
“好好!”
“阿嚏!”
一陣夜風吹過,那隨從也這么配合地打了一個噴嚏。
“多謝小兄弟提醒。吉昌,你真的應該去換件衣裳了?!敝髌投随倚χ?,便要離去。
李珺繼續(xù)著急地左顧右盼。
“怎么了?你在等人嗎?”那貴公子看出李珺的不安。
“沒,沒事。”李珺平復著自己焦慮的神情。
“珺兒!”突然有人在后面喊道。
這一聲對李珺來說猶如一粒定心丸,正是外公沈拂的聲音!
他正從人群的那邊走過來。
“外公!”她開心地沖過去:“你去哪里了!急死珺兒了?!?p> 沈拂手上托著一個油紙包:“看?!?p> “這?!”李珺又驚又喜,正是剛才沒吃到的翡翠包。
但她還是埋怨:“珺兒已經(jīng)吃了很多了,不需要再買了,您走也不跟我說一聲。”
沈拂朗聲笑道:“知道你是個饞貓,還是個膽小的饞貓。外公一買完就回來了!”
李珺還想說什么但又忍住了,一把抓住沈拂的衣角:“哼,看您還往哪里跑!”
“那兩位是剛才救人的英雄嗎?”沈拂指著剛剛離去主仆二人的背影問道。
那貴公子主仆已經(jīng)走了。
“是,還是個救人不求回報的?!崩瞵B評價。自己剛才竟然防范著他們。
“哦?是嗎?”沈拂笑道,“是個好人吶?”
“大概是吧?!?p> 來時的馬車,停在文淵橋旁等候,但是卻只有車夫,沈管家不知道去了哪里。
沈拂讓李珺先上了馬車,道:“外公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辦,你先回船上去?!?p> “外公不回去嗎?”剛才差點走失,李珺心有余悸。
“乖。”
“哼,秦淮河里的畫舫珺兒還沒有坐呢!”李珺反倒嘟著嘴抱怨起來。
“出來的晚,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明天白日里外公再陪你出去逛逛?!?p> “好吧,珺兒明白了,外公早些回來?!崩瞵B無奈地點點頭。
沈拂輕揉她的頭,將手上的吃食、玩意兒都放進車里,對車夫說:“快走吧。”
熙熙攘攘的人群、燈影逐漸遠去,李珺在搖晃的馬車里昏昏欲睡。
很快,就到了渡口,船家提了一盞燈籠在船頭候著,旁邊還擺著酒壺,看來一邊乘涼,一邊喝酒來著。見主家回來,趕緊起來迎道:“小少爺,小心著點兒?!?p> 李珺擺擺手:“你們也乏了吧,先下去休息吧。老爺還有一會才回來?!?p> “不打緊,我們閑著也是閑著?!贝胰撕芾蠈?。
李珺也不再勸,一頭鉆進船艙。
桌幾上,沈拂今日的畫還鋪在那里,已經(jīng)干透。李珺按照以前的規(guī)矩,把它與之前的畫稿疊在一起卷放好。
然后找出沈拂之前的手記,就著油燈看了一會兒,外面本來還有幾個船家在乘涼講話,慢慢的逐漸安靜下來,只有江面上風和著波浪拍打江堤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啪嗒”,手記倒在李珺頭上,她驀然睜開雙眼,竟然看得睡著了?
油燈已經(jīng)熄滅了,黑漆漆的船艙里只有自己一個人,外公還沒有回來。
李珺也懶得喊船家加燈油了,她伸了個懶腰,趴在西窗上向岸邊張望。
岸邊什么也沒有,只有兩個渡口小吏在打瞌睡。
突然,兩個黑影一前一后落在了旁邊的官船上,瘦的那個朝后頭的做了個手勢,壯一些的從懷里拿出什么東西,隱隱閃過一絲星亮又滅了。
是小偷嗎?李珺下意識地想。
兩個黑影先是靠近了那看守官船的衙役,他們本就有些昏昏欲睡,聞了他們手上的什么東西,便直接歪倒在地上了。
是迷香吧!李珺肯定。
兩個黑影隨之悄悄進入“京威局”的船艙。
李珺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慢慢蹲下去,沈拂吃曾跟她說過,那迷香聞了就會讓人失去知覺昏睡過去。
該怎么辦?怎么辦?她又害怕又著急。
裝作不知道嗎?外公也不在,他們好像有些功夫。要是外公在就好了,這樣可以放個竄天猴到天上去,這樣所有的船家都會驚醒的。
李珺又小心翼翼地朝外望去,那兩個人還沒有出來。
船頭的燈籠被風吹得輕輕搖晃。
李珺鼓足勇氣悄悄摸到船艙門口,一股淡淡的香味迎面而來,這迷香竟然在他們船上也點了?太可惡了!李珺趕緊捂上鼻子和嘴。
這兩個賊想干什么?李珺瞧著甲板縫里插著的半只香,狠狠地把那迷香掐滅。
船艙里船家不知是被迷倒了還是睡著了,李珺推搡了半天,也沒反應。隔壁的船家更好,直接歪在艙門口就睡著了。
李珺的雙手都有些發(fā)抖,看來他們是有備而來,把靠近這附近的船都迷倒了。按道理來說,他們應該先從離碼頭最近的那一家開始偷起啊,這里的船雖然是這艘官船看上起最大,但是還有好幾艘都是貨運,里面的財物、東西可能比官船還要多。
可是,李珺回憶了一下,沒看到他們身上背著財物,不是偷東西嗎?李珺不敢在艙外久留,又抹黑回到里面,從窗口向那官船望去。
過了好久,那個瘦黑影先摸了出來,壯黑影緊隨其后,朝江里啐了一口。
“小聲點兒!”瘦黑影小聲喊道。
“知道了?!眽押谟皽販赝掏痰鼗亓艘痪?。
官船邊上不知道何時又多了一個人,看到兩人出來問道:“怎么樣?”
“回爺,沒找到那批東西?!笔莺谟懊黠@有些失望。
“會不會是消息錯了?”壯黑影抓抓腦袋。
那人冷笑道:“你們今天是喊我來看笑話的?”
“但是,應該不會錯的。”瘦黑影底氣已經(jīng)不足。
那胖黑影直接坐在地上,像是有些累了。
最后來的那人卻突然轉身面朝李珺的窗口。
李珺嚇得頭一縮直接坐到了地上,那人沒有蒙面?剛剛他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李珺暗自祈禱:應該沒有看到我,天那么黑。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壯黑影的聲音又問。
沒有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