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蕁羽并不覺得原始人的集落有什么可逛的,因為這樣的地方似乎四下無論怎么張望都只能看到堆扎的稻黃草屋和四處垂掛的獸皮,偶爾能望見藤條拉搭而成的繩索連掛在兩座草屋之上,上面垂掛著腌制的食物和巨大的卷葉,那似乎就是對這里的人們而言說得上不錯的好工具了。
這里沒有稱得上絕佳的人文風景,也沒有吸引人的奇珍異寶,近看只能看見無盡的草木火,遠望只能望見巨樹內部有些干枯破落內皮,最多就是仰頭能望見空心的巨樹頂層隔著枝葉透過來的月亮。
這樣原汁原味的自然風景對于一個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宅女來說其實過于乏味。倒不如說蕁羽站在這巨樹之中反而總會覺得自己像站在一個巨大的籠子里,心里會泛起莫名的不適感來。
真正看起來像是來參觀名勝古跡的人是何世然。
即使他身上罩著那件破舊染血的白色襯衫走在集落里人見人皺眉,他自己似乎也一直悠然自得的在四下張望,他不在乎周圍人的目光,看什么都似乎心情很好,就好像他是被特邀參加了原始集落遺跡參觀的旅游團。
蕁羽走在他身后心情復雜。
穆皓唯曾在走出破草屋前低聲在她旁邊耳語問何世然那身衣服怎么處理,她當時搖了搖頭,說什么何世然自己會看著辦吧。那時是絕沒想到何世然會這樣淡然的穿著破舊的血襯衫出來逛悠,結果就是四周的人見到他們三人就不自覺的繞遠,好像她是帶著一個剛剛從殺人現(xiàn)場逃出來的兇手在游行。
繞走過了集落一圈,晃悠到人少的地方,蕁羽終于是忍耐不住扯住了何世然的衣角:“我說...何世然,你真的不打算處理一下你的衣服嗎?”
“你能用你的能力像修復傷那樣修復嗎?”何世然停下步子笑笑,“用不著吧,一件衣服而已,沒事的話你可以把血塊當做在白襯衫上繡的紅花....”
“到底是什么樣的神經(jīng)病才會把血當成紅花?。??!”
穆皓唯立刻開口打斷了何世然的話,蕁羽也一臉“你是認真的嗎”的表情望著他。
“要不我把衣服脫下來?像那些土著人一樣光著膀子?這樣會不會就顯得沒那么奇怪了?”何世然滿臉笑意說著躍躍欲試,伸手去解胸前的領帶,領帶拉了一半下來就被蕁羽猛的抓住了手腕。
“停,好好說話,不要發(fā)瘋,我們不糾結你的衣服了,不要脫,我們走吧?!?p> 蕁羽鄭重其事的望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完,然后把何世然解領帶的手給拉了下來。
“說到底為什么要出來逛?。窟@個集落有什么好逛的?你是故意想要出來給人看你這身血衣的嗎?”穆皓唯忍不住開口,“是你喊著要出來逛逛的吧?明明我們就待在草屋里等人去接也一樣啊...何世然你就這么對原始集落文明感興趣?”
“嘛...我對原始集落人民倒是不感興趣啦。”何世然重新系好了領帶,轉頭望向了穆皓唯,微微垂眼勾起唇角來,“我問你,你既然說你一開始是作為臥底而把蕁羽帶到集落里來的,那么這個集落里有多少人?集落范圍有多大?建筑有多少?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和標志?在這些人里面,又是誰與這個夢境的中心更有聯(lián)系?”
“這...”穆皓唯一愣,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努力去回想何世然所說的問題,可是似乎他確實什么也未曾在意。好像從把蕁羽帶到這個集落來起他就只惦記了一件事,從族長浩達的帳營里出來他就只想著法子在蕁羽和何世然被關押的破草屋附近轉悠,后來也只是偶然碰到了前去探查的柏瑜,他才有機會跟著進草屋里和他們碰面。
穆皓唯垂下頭來,有些不甘的長呼了口氣。明明有那些時間間隔,但是他好像確實什么也沒有干。
“即使是有著這樣身份bug的好處也什么信息都沒有收集到啊。到一個新的地方先得收集足夠的信息便于行動,這樣的話同樣適用于夢境。”何世然說,“現(xiàn)在的夢境不是以前你所見的虛幻電影,也不是過家家,我們是被困在這里,而這個夢境并不穩(wěn)定,隨時會坍塌掉,我們該做的事要抓緊時間?!?p> “這種事...我也明白...只是當時...”
穆皓唯悶聲回應,語氣卻沒了底氣,何世然明明語氣并無什么波瀾,可是卻讓人覺得他是在數(shù)落自己。
但何世然說得也是,和他比起來,自己確實一直只在干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把蕁羽帶到這個集落里來之后一心想救蕁羽卻只會干轉悠,在和柏瑜談話時也只是憑著性子在做事。
穆皓唯不由心情低落,回應何世然的話徹底沒了聲響。
何世然也移開了目光,望著別處收斂起笑意,說不清是有些無奈還是煩躁。
蕁羽站在兩人中間沉默片刻,最終輕嘖了一聲拉起了兩人的手。
“知道要抓緊時間的話,就別給我浪費這些時間做無關緊要的數(shù)落和爭吵啊?!?p> 她邁開步子向前走,沿著繞出人少的房屋后背的道路前進。兩人被她拉住手跟在身后,對視一眼,又各自撤開目光不做言語。
蕁羽走在前面,握著兩人的手輕垂眼簾,她不知道真的如此讓他們兩個合作是不是好的選擇,畢竟她心里清楚最開始這兩人是站在對立面來找自己的。
最開始他們似乎是要她在兩人中選擇一個吧?可是她誰都不敢相信,但是兩人身上傳來的熟悉感令她莫名懷念,所以她誰也不愿放棄。正因為如此走到了這一步她才會提出三人合作,但是她不知道冤家碰頭會是什么下場,她總有那么一種兩人明明都不愿意多和對方交流,卻因為自己而強行待在一起的感覺。
自己的選擇正確嗎?她不清楚,但是還未到見分曉的時候,所以現(xiàn)在要由她自己來為這個選擇負責。
“穆皓唯只是心急了而已?!彼蝗婚_口輕聲說,“他大概也并不習慣這樣的角色,畢竟曾經(jīng)在夢境里很少會能夠干涉夢境,也沒有需要幫助的同伴,所以第一次他沒能注意到那些事情也是正常的。”
穆皓唯一怔,沒有想到能從蕁羽那里聽到這樣的話,心里翻掀起波瀾來,下意識轉向目光看她,可是她背對著他,他沒法看清她的表情,但是她的話語連同她緊握著自己的那只手是溫熱的。
女孩的聲音停頓片刻,又再度響起來。
“何世然你能注意到很多事,而且也了解很多事情,你的腦子比我們靈活,既然如此,如果你真的愿意幫助我和我們一同脫險的話,我希望你能夠放下你那份鋒芒來。”
何世然似乎也是一驚,也沒有料到蕁羽會對自己說這種話,沉默片刻他卻停下了腳步,反拉住了蕁羽那只原本牽著他的手,另外的兩人不得不由他的舉動而停下步子來。
“你是在調和我們的關系嗎,蕁羽?”
他輕笑著發(fā)問。
“...不然我要看著你們打起來嗎?”蕁羽轉回頭和何世然對視?!凹热徽f了要三個人一起行動,你們總是關系僵硬要怎么行動?”
“我沒有答應過你三人一起行動那句話。”
何世然那么應著,卻沒有放開她的手,他望著蕁羽的眼睛,想知道眼前的女孩接下來會怎么做。
“所以你才說那些話嗎。”蕁羽皺起眉,“你根本不把我們當做同行的同伴?!?p> “如果我回答是如此,你又會怎么樣呢?!?p> 何世然輕聲說。
“我只給你選擇。”
蕁羽開口,然后被何世然握住的那只手猛然發(fā)力,反轉手甩開了他的手臂,何世然沒有料到她的行動,下意識想要回抓那只手,卻什么也沒抓到。
“如果你說的話是真實的,你的目的是我,那么就選擇聽我的話和我們合作,如果你對此并不感興趣,那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你也能離開這里,只不過是分道揚鑣各自為敵罷了,要是你再想接近我,我會把你視作敵人來看?!笔n羽輕甩了甩自己剛剛掙脫的那只手臂,垂眼望了一眼自己的掌心,“你把你自己的弱點告訴過我,要是你選擇站在我對立面行動的話,我可能就不止說說了事了?!?p> 何世然和她的目光對視她一分未曾閃躲,橘色的瞳眸里倒映出他自己的影子,她的話語和她的眸光一樣不容反駁。
空氣沉寂了好一會,蕁羽等待著何世然的回答,后者則是閉上了眼如同在思慮。
半晌,何世然睜開眼來,笑著朝她伸出手來:
“非常到位的威脅。比起冒著生命危險跟著你,還是隨時能待在你身邊更劃算。”
“合作愉快?!?

笙筱北筱
...寫稿的軟件更新了....不適應(?)完全和文沒有任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