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突如其來的舉動帶來了巨大的沖擊力,穆皓唯因為她的行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就在黑幕還在不斷下壓的同時,兩人一同摔倒在地,疼痛感頃刻間從穆皓唯背部傳來,一同傳來的還有撞進自己懷里的女孩有些溫暖的氣息。
摔倒在地的瞬間穆皓唯驀然回神,視野再度變得清晰明亮,頭痛欲裂的感覺也消失了,隨之消失的,還有那些本在四周肆意妄為蔓延的黑色薄霧。
不知出于何種原因那些黑霧消失得那么突然,幾乎是在頃刻間煙消云散,四周只留落下被肆意破壞得粉碎的房屋碎塊和處處痕跡累累的地面,若不是有些痕跡存在,穆皓唯會覺得剛剛黑霧彌漫失控的事情是一場夢。
消失了。
他躺在地上努力抬起脖子目光抬望剛剛黑幕下壓的方向在心里自語,隨后突然長長舒了口氣任由自己全然躺靠下來,他全身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了,被噬夢靈附著過的手臂還殘余著痛感,但是所幸此刻那些可怕的威脅都不存在了。
他那么想著,突然又感受到自己身上一沉,壓在自己身上的人開始從沖擊之中緩過來活動身體了,他這才猛然清醒過來發(fā)覺蕁羽趴在自己身上,大腦片刻當(dāng)機,隨后又看到蕁羽嘶聲連連的坐起來,頗為不滿的揉了揉自己的頭。
是啊,他是因為蕁羽突然沖過來抱住他把他沖撞在地他才清醒的,噬夢靈也是因此才消失的,剛剛光顧著注意那些黑霧了,穆皓唯現(xiàn)在才如夢初醒,神色復(fù)雜。
“蕁羽...”他弱聲開口叫她的名字,有些欲言又止的撐坐起來,可隨后就對上蕁羽那雙帶有些怒氣的眼睛。
“我都說了給我清醒點了吧?一定要我給你撞一下你才能聽到我說話嗎?”她垮著臉那么說,動了動剛剛撞擊時被穆皓唯身體壓住了的手腕。
她頓了片刻又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那些黑漆漆的霧氣到底是怎么回事待會我再問你,現(xiàn)在先起來把那個煩人的家伙解決掉?!?p> 穆皓唯下意識點頭,卻突然想起來剛剛黑霧散盡前刻那個自稱浩達(dá)的男人似乎是被黑色霧氣形構(gòu)成的尖柱刺穿了胸膛,他立刻轉(zhuǎn)頭調(diào)望向之前男人所在的方向,那個人有些出乎他意料的居然還在那里,半跪在地手捂著胸口前的血洞咳嗽。
“果然是會威脅到夢魘大人的怪物...”他話還未止,又猛咳一聲,“原本以為只是徒有其名的家伙,沒想到你居然還真的有扭曲別人夢境的能力啊巫女大人...對了,是叫蕁羽吧,雖然剛剛大意了居然被你倒打一耙,但是想必你自己在動用你所謂的特殊能力的時候也感受到了吃力了吧?”
男人不知為何一改之前的作風(fēng)不再輕舉妄動,反倒是撐起身體半膝跪地開始兀自說起話來。
“雖然能用,但是似乎并不如傳聞里那么輕易…以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扭曲別的夢境會變得越發(fā)吃力,因為夢境正在融合為現(xiàn)實,夢境具實化讓你的這種能力削弱了...一切都變得更困難了...而且如果現(xiàn)在你在夢里死去的話,也許會真的無法再蘇醒過來...”
他的話讓蕁羽臉色越來越難看,可是她卻只是咬了咬下唇,隨后又冷笑道:“要你管?”
“我們想請你談?wù)効删褪菫榇税 趑|大人想和你和談,這是給你個機會。”浩達(dá)沒有管顧蕁羽的表情繼續(xù)說,“夢魘大人只是想和你交易而已,他需要你的部分能力,同時他也會像對待其他人一樣實現(xiàn)你的愿望?!?p> “你不是想離開這里嗎?你不是想回去一個人到所謂快要分崩離析了的現(xiàn)實世界里去嗎?”
“只要你答應(yīng)我們的要求,把你身邊的這兩個男人拋下,然后夢魘大人就可以把你送回去,避免你在夢境里落下死亡結(jié)局的危險。”
浩達(dá)話語至此,抬眼去看蕁羽臉上的表情,后者臉上似乎神色復(fù)雜,那雙橙色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閃動著。
他低聲輕笑一聲,勾起唇角來,人類最不能拒絕的就是自己的欲望,他在這里觀察了很久眼前這個所謂與序夢人相似的女孩,早就發(fā)覺她似乎總是有些漫不經(jīng)心漠不關(guān)己的樣子,而且她似乎也并非和另外兩個男人特別熟識。
這么一來似乎把她勸說到離開那兩個麻煩家伙的身邊這種事情似乎變得容易了很多。
他心里正打算如此打下定論,下一秒就被女孩的話語打斷。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們嗎?”
蕁羽說著,眼眸里之前閃動的情緒似乎片刻蕩然無存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屑和嘲諷,好似自己聽到的話語有多么荒唐。
“我不需要去交易什么來實現(xiàn)我的愿望,我也不是那種喜歡半路毀掉約定的人,用一副好像摸透了我想法和愿望的口氣和我說話,你連我不喜歡輕信人這種事情都不清楚,你有什么自信?”
“不覺得可笑嗎?我不管你們覺得我像誰,但是就以那樣的事情來揣測我的想法,未免也太幼稚了吧?”
她微微一頓,又說:“我不需要你們所謂的慷慨相助,我也沒興趣參與這場所謂各取所需的交易,既然橫豎都是一死,我倒是改變主意了,我現(xiàn)在一個人回去干什么?”
浩達(dá)的臉色驟變,被蕁羽突然其來的這番話堵得無話可說。
蕁羽身邊的穆皓唯也因為她的這番話而神色一變,剛剛的陰霾情緒似乎立刻就消散了許多,蕁羽這是真的改變主意要決定不執(zhí)著回去了嗎?
不管這件事真假如何,她沒有選擇放棄自己和何世然這件事就足夠讓他高興,雖然她不輕信人,但是現(xiàn)在她的話語里就是在說“我覺得穆皓唯和何世然比你們更可信”,即使是有能夠?qū)崿F(xiàn)愿望的條件擺在那里,她依然是選擇了他們而不是夢魘。
他望著蕁羽的臉出神,恍惚間好像看到了幾年前那個女孩的影子。
那個他所一直追隨著的影子。
穆皓唯不由兀自輕笑起來,果然不管記不記得住那些東西蕁羽還是蕁羽,這點是沒有也不會發(fā)生改變的。
與穆皓唯的釋懷和心情轉(zhuǎn)佳不同,處在他們對面的浩達(dá)臉色變得陰沉,明白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面。
“這個集落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蕁羽突然開口問浩達(dá),穆皓唯也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注意力重新集中回浩達(dá)身上。
“誰知道呢?!焙七_(dá)說,“這種事情不是應(yīng)該去問夢境主人柏瑜嗎?畢竟那些所謂的夢境中人要么是他靈魂是分散品要么是他的執(zhí)念,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了的話,難道不應(yīng)該去問會造成這一切的人嗎?”
他話語至此,一頓,又說:
“不過,他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
他這句話讓蕁羽和穆皓唯猛一怔,兩人下意識的人轉(zhuǎn)頭瞥望了一眼神官鋪的方向,那里燈還亮著,但是似乎投射出來的燈光已經(jīng)沒有了人的影子。
“他會和他們一起消失?!焙七_(dá)緩緩撐站起身體來,“最后留下的這個支離破碎的夢境會作為囚籠磨損耗它最后的價值,然后也會一同消失得無影無蹤?!?p> “到頭來那個男孩不會實現(xiàn)任何愿望,因為他既背叛了序夢人也背叛了夢魘大人?!蹦腥苏f著,略微喘息了一聲,一只手捂住胸口,另一只手開始在身側(cè)輕劃,似乎是要召喚出什么東西來。
“這就是貪婪的本欲,得到什么的時候就會渴求奢望更多的東西,等到墜入欲望的絲網(wǎng)中時才回過神來,就已經(jīng)不可能再從那片絲網(wǎng)上離開了。”
“你看,這是多么好利用的東西啊?!蹦腥诵ζ饋恚p劃的另一手指周圍開始出現(xiàn)夢境坍塌般黑色的洞口,并且不斷的緩緩擴大。“只需要一個誘餌,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將獵物收進網(wǎng)里,然后看著他們在其中苦苦掙扎?!?p> “那么,我們之間的事就到此為止了,雖然沒能把巫女閣下帶走,但是僅僅是完成最開始那個拖延時間的任務(wù)的話已經(jīng)足夠了。”
他撤身邁進黑色洞口里,似乎是要離開這里,蕁羽和穆皓唯聽聞他的話臉色一變,似乎是回神過來什么,好像他們上了當(dāng)。
可是他們現(xiàn)在離那個男人太遠(yuǎn),誰也沒法立刻去拽住他,穆皓唯的能力剛剛才失過控,現(xiàn)在他不敢大意分毫,固然也不敢貿(mào)然使用。
“等等,別想就這么走掉...”
蕁羽擰緊眉頭沖著男人似乎要消失離開的方向大喊,立刻邁開了追擊的步子,可是男人身體沒入黑色洞口的速度遠(yuǎn)比她來得快。
總有種就如此放走這個男人那么夢魘的計劃就會得逞的感覺,她和穆皓唯若是等不到何世然回來那就會被困在這個空無一人再也沒有突破口的夢境里任由夢魘宰割,現(xiàn)在眼前自稱夢魘手下的人絕不能輕易放走....
蕁羽那么想著,凝聚精神力想要再次左右扭曲這個夢,哪怕就是抹消掉那個黑色洞口或是制造出其他的東西阻止他都可以,可是她剛剛開始試圖動用那樣的能力,腦中就開始傳來疼痛感。
一剎的疼痛感令她動作慢了一步,眼看遠(yuǎn)處的浩達(dá)就要全身而退,她心覺不甘。
就在這一剎那,在不再有火光燃亮的黑暗里,響起了扣動扳機的槍聲。
笙筱北筱
一月了 離高考解放又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