蕁羽回頭，去看身后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歇下來的何世然，那些麻煩的孩子已經(jīng)被他全部解決了。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手里抬著的槍還未收回，晶藍的眸里罕見的閃過一絲有些古怪的情緒。
蕁羽看著何世然深吸了一口氣，又別開臉生硬的應(yīng)到：
“我知道，是我自己太著急了?！?p> “夢境里的一切變幻莫測，真假虛實本就是不確定的東西，有時候你目睹的事情不一定是全部的真相?！?p> 何世然又補充上了一句，望著蕁羽似乎在反省懊惱的神色又舒緩開，淡笑重新回到他臉上。他收起手槍邁步靠近兩人的方向，蕁羽看了一眼他又側(cè)頭去望了一眼從剛剛就站在她身后神色滿是擔(dān)憂的穆皓唯。
穆皓唯似乎從蕁羽激動的神情里終于緩過了神，開口小心翼翼的發(fā)問道：
“蕁羽...你沒事吧....”
“...我沒事?！笔n羽咬了咬嘴唇，“因為我的沖動給你們添麻煩了?！?p> “沒有的事...蕁羽你沒事就好?！蹦吗┪ㄒ娛n羽還是有些低落，忽然輕撓了撓頭沖蕁羽笑起來，“只能說是這個夢境主人的問題。柏瑜的過去似乎不簡單，對吧？剛剛聽你口中說的事情....雖然我不清楚詳情，但是我明白蕁羽你的心情?！?p> 穆皓唯說著目光也向那座房頂上望了望，可是此時剛剛的景象已經(jīng)全然不見了，無論是那個樓頂上和柏瑜一模一樣的男孩還是摔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女孩，一切就像逼真的海市蜃樓，此刻轉(zhuǎn)瞬即逝了。
“那種東西是故意讓蕁羽看到的?！焙问廊蛔呓鼉扇嗽谒麄兩磉呁Ｏ拢半m然不排除蕁羽你剛剛所說的柏瑜是騙你的可能性，但是也有很大可能是夢魘動的手腳。你當(dāng)初和柏瑜的談話里夢魘很可能是知曉了什么?！?p> “萬一就是他自己告訴夢魘的呢？”蕁羽聽著何世然的話皺起眉來，“他這樣就能和夢魘里應(yīng)外合....?！?p> “有這個可能，但是我更傾向于是夢魘所動的手腳。雖然我也不喜歡那個小鬼，但是我覺得他應(yīng)該不會做騙取你同理心這種事?！焙问廊坏哪抗庥謷吡艘谎蹌倓偰切﹫鼍鞍l(fā)生的方向，“他要配合夢魘有更簡單的方法，哪怕是告訴你你錯誤的出路和引你前往陷阱都比給你講一個漫長的故事來得快?！?p> 蕁羽心中一動，覺得何世然的話有理，原本煩悶的心情頃刻消散了許些。
“他說過什么待會我們前進的時候你告訴我?！焙问廊挥终f，“雖然他的話里可能并非所有都是事實....”
“但至少，”他微微一頓，“那些話應(yīng)該大部分是真的?！?p> “確實....夢境主人一直放不下的過往容易成為夢境的核心和突破口。”穆皓唯在一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東西，即使是夢魘也無法左右。”
蕁羽聽著兩人的話若有所思的點頭，開始飛快在腦海里回憶柏瑜所告訴過自己的故事，她正醞釀著如何開口稱述，何世然卻突然意外的問起了另一個問題。
“蕁羽，你真的想幫那個小鬼嗎？”
他微微垂眸和她對上目光，晶藍色的眼睛里那分布著陰霾的感覺又翻涌起，蕁羽忽而間好像猜到了何世然這樣的問題是為何問起，但她猶豫片刻卻還是說：
“...我只是看不慣夢魘的做法而已...”
這樣的話就足以得到何世然問題的答案，他別開臉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把什么情緒壓制下來，接著他又說：“那我也尊重你的選擇?！?p> 話畢他又輕聲自語：“雖然我不希望你那么做。”
這句話沒有清晰的傳到蕁羽耳里，不過她能從何世然的行為舉止里感到自己的選擇讓他并不高興，可即便如此何世然還是說尊重她的選擇....從何世然其他處事的方法上能看出他并不是一個格外寬容又具有耐心的人，而且他相當(dāng)不喜歡做多余的事，這么想來他對自己的容忍度還真是格外高。
蕁羽心里那么想著目光下意識又轉(zhuǎn)向穆皓唯，既然現(xiàn)在大致已經(jīng)決定是三人行動，那么多少得看看另外兩人的意。何世然剛剛才提出異議，雖然最終因為她的決定給收了回去，但是她還不太清楚穆皓唯的態(tài)度。
她剛轉(zhuǎn)頭看向穆皓唯，就恍惚覺得他那雙紫色瞳眸里閃爍著名為“神采奕奕”的光，她還沒開口，穆皓唯就先說：
“好！蕁羽，我們出發(fā)吧！把這個夢境的真相找出來，把夢魘的陰謀粉碎掉！”
他看著蕁羽的目光里甚至寫著期待，蕁羽一時語塞，心說他是不是從哪本熱血漫畫里走出的中二少年，滿懷雄心壯志，激動得好像下一秒他們就要去拯救世界。
蕁羽因為他的過于積極反倒遲疑，望著他的眼睛半天沒能想好自己該說什么，這個時候是該滿懷激情的回應(yīng)他的積極還是打壓一下他過剩的熱情？
不過沒有等到她說什么，穆皓唯就忽而又笑了，看著她的眼里不再像剛剛那般閃閃發(fā)光，但是留帶上了一絲溫和的神色，似乎是為了打消蕁羽的顧慮，他又補上一句話來。
“因為這是你的決定嘛，雖然只是說看不慣夢魘的手段，但是你是想改變這一切的對吧？只要是你決定的事情那我就都會跟著你的，不用多想，我知道我該做什么?！?p> 蕁羽一怔，剛剛在心里盤旋的選項片刻煙消云散，忽然間就明白了穆皓唯的用意，也剎那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多余，明明穆皓唯最早就說過會跟從自己的決定，那么她那些多余的問題又有什么意義呢。
穆皓唯會那么神采奕奕也只是想讓她打起精神而已。
她沒來得理由的心頭一暖，臉上的神情舒緩悄然不自覺的勾起唇角來，穆皓唯也察覺到了她的神色變化，那雙明亮的紫色瞳眸忽而又有光閃爍，臉上的笑意似乎又深了幾分。
穆皓唯臉上的笑和何世然那種習(xí)慣性掛在臉上的面具般的偽裝不同，總是更為純粹靈動，蕁羽有時會覺得他的笑容有感染力，望見那雙干凈的紫色眸子好像就能望見閃爍的光。
蕁羽正片刻望著穆皓唯的雙瞳微微出神，又忽而被身后何世然冷不防響起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如果要去深涉這件事的話，就要去找到夢魘和那個夢境主人交易的‘籌碼’。”他目光掃了一眼穆皓唯又落回蕁羽身上，“我們沒有時間浪費了，只要夢魘想，它隨時可以如同引爆定時炸彈一樣引爆這個夢境，若是找不到那個交易的籌碼我們就會處于被動?！?p> “抓緊時間吧。不只是要離開這個夢，你們還想要救贖那個小鬼對吧？”何世然說著聲音又忽然變輕，“如果救贖這種東西真的存在的話?！?p> 蕁羽聽著何世然的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手來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后她說：“和夢魘交易的籌碼有什么特點嗎？我們需要理一下線索....”
“愿望。”何世然說著一頓，“我需要知道他向夢魘所尋求的是什么?！?p> “是能夠一直在夢里見到一個女孩?！笔n羽脫口而出，剛剛何世然要她回憶故事時她的腦子就沒閑著，大致把柏瑜所說過的話中重點整理了個七七八八。
“是安妍！”穆皓唯接過話來，似乎也回憶起了什么，“說起來蕁羽之前在集落里說見過她?！?p> “見過？”
何世然被穆皓唯那句話引起了注意，目光又望向蕁羽，后者點了點頭，肯定了穆皓唯的說法，接著又接上話說：“是她主動出現(xiàn)找了我，說了些奇怪的話然后又自顧消失了，她說她知道從這個夢境出去的出口，要我?guī)贤橐黄痣x開....”
“可是那時候你們都不在?！彼f著長嘆了一口氣，“我不能丟下你們一個人走。而且...也不知道那個女孩的話可不可信。不過那個女孩并不是這個夢原本就存在的人，她是被序夢人牽引而來的靈魂，是因為柏瑜的愿望而被帶到這個夢里的?！?p> “如果是序夢人那邊帶來的人的話，可信度會高上很多。”何世然輕輕推扶了一下自己的單眼鏡片，“因為被序夢人介入指引的靈魂都是和她息息相關(guān)的契約者，他們不會和夢魘為伍，至少那個女孩應(yīng)該不會害我們，她說知道出口的事應(yīng)該是真的?！?p> “也就是說，只要找到安妍我們就能確保找到出去的路了嗎？！”穆皓唯神色一喜，“而且照理來說安妍也和這個夢境息息相關(guān)，也許找到安妍還能找到讓柏瑜解脫的方法....”
“話是這么說，那個神出鬼沒的女孩子要到哪里去找？”蕁羽懊惱的抓了抓頭發(fā)，“穆皓唯，你還記得我從巫女鋪沖出來的時候吧？你當(dāng)時說什么人影都沒有看到，如果真的只是正常離開的話就算是再快也不會跑出那種速度，她切實走出了巫女宮，可是她一走出去就消失了，也就是說她幾乎是可以瞬間移動或者隱匿自己行蹤的?！?p> “見鬼，我們有沒有那種能力或者透視眼...她會每次恰好撞上門來嗎？”
蕁羽一番話讓穆皓唯原本露出的喜色片刻消散，他當(dāng)然記得蕁羽沖出來問他“人呢”的場景，如果按蕁羽所說，安妍的出現(xiàn)就是一個無軌跡可尋的不定數(shù)。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嘆了一口氣，何世然卻全然不受他們時起時落的情緒影響。等到蕁羽嘆完那口長氣又皺起眉摩挲下巴尋思的時候，何世然才笑著淡淡又開口說：
“那么，說完了喪氣事，現(xiàn)在來簡要給我講述一會你聽到的故事吧，蕁羽?！?
笙筱北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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