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燈猛然亮起,我才意識到這個大廳有多么地富麗堂皇。
不同于胡家的暴發(fā)戶審美,這里的一桌一椅,一起居一擺件都是極其講究。大到楠木鑲金桌,小到和田白玉筆,賞的有早亡高僧駁機之畫,撫的有百年歷史的小忽雷之琴,這些東西不論大小不論用處,可樣樣都是世間珍品,不論你多么有錢,但凡沒有權(quán)力和勢力,都休想擁有其中任何一件!
這階上的牛鬼蛇神、這幕后黑手,定然來頭不?。。。?p> 我一邊打量廳內(nèi)陳設(shè),一邊迅速環(huán)顧四周,果然,除了身后被胡萊闔上的門,這里再沒有其他出口,至少,明面兒上沒有。
而那個階上的點燈人,他還正小心翼翼地護著一根巨燭的火苗,火苗撲朔,在他臉上明滅交替,這讓我同林淵都難以把他看清。
這人繞了這么大一個彎,把我們一行人盡數(shù)從大都或引或攆出來,到了現(xiàn)在這樣的時候,他卻沉默著給我們半張瞧不清的面容。
不過也對,談判之術(shù),誰先開口,誰便敗局已定,連我都知道的道理,林淵自然也明白。
所以林淵沒說話,只自顧自地負著手邁開腿,晃晃悠悠地欣賞起墻壁上駁機大師的畫來。我幼時,父親每每行軍外出,擔(dān)心我一個人在將軍府悶壞了,便把我同一位看護嬤嬤放到駁機大師的寺廟中寄宿,寺廟就在大都郊外的一座山上,山上風(fēng)景獨好,駁機大師又酷愛美景,所以我很是有幸地不止一次看他作畫。就比如林淵正在賞的這一幅“弦月抱山”圖,它便正是我有幸見證的第一幅駁機名畫。
雖不知這人是如何得到駁機大師的不傳之作,但由此可知這人必定是個愛畫惜畫之人,我勾勾嘴角忍住笑,當(dāng)下便抽刀劈下去!
“粗鄙武夫!”
終于逼他出聲了,這聲音說不上渾厚但卻十分有力,一聽就是個正值壯年的男人,我暫松了口氣——最起碼我不用為了保命跟老相國那個耄耋老人或是徒弟家屬小相國對打了!
然而,伴著這罵聲而來的還有一支被我打落的暗器,我出刀狠辣,它叮得一聲就摔在地上,瞬息之間支離破碎!我留心一看,原來這暗器竟是一支青玉頭簪!且不說這人是多么地暴殄天物,單說這扔頭簪做暗器的手法,為何莫名有些眼熟?
我尚未想出個所以然,身邊的林淵就突然喘息粗重!皓腕凝霜雪立時拔劍出鞘,口中吐出令我這個“粗鄙武夫”都自慚形穢的罵人話來,“是你!就是你殺了我爹?。∧氵@扔暗器扔得像個太監(jiān)似的娘娘腔手法,我林家子弟到死都不會忘!!!”
林家子弟!我終于明白為何看那手法眼熟,那不就是林意那小子五年前在卻未亭幫我擋老虎的時候,情急之下出的損招么?。?p> 原來,他竟是從殺父仇人那里學(xué)來的!
心中涌起震驚和欽佩,我對林家姐弟的認識瞬間提升了不止一個層次,只是我不知道,有這樣的感覺是好是壞。
但是從他扔頭簪的手法來看,有一件事我非常明白——這人不會武,他的所謂“暗器”,不過是同林意一樣經(jīng)久訓(xùn)練出的下意識反應(yīng),就好像我聽到非紅的腳步就會趕快把酒藏起來一樣。
“林淵,你上我下?!?p> 也不知林淵聽到?jīng)]有,反正她根本沒有給我任何回應(yīng)就一股腦兒地撲了上去!
頃刻間,便是真正的刀光劍影!林淵打上而我攻下,刀風(fēng)劍氣拔地而起!巨燭的光瘋狂搖擺卻竟然沒有被撲滅!于是極順利地,我一低頭就看清了這人腳上的謝公屐!
謝公屐是一種前后齒都可拆卸的木屐,最開始是古時一位姓謝的文人游山玩水時所穿,因此,斷不是所有時刻都適合穿這樣的鞋子,尤其是在眼下秋夜正凉的時候!然而在我的記憶里,我卻認識、也僅僅認識一個人愛穿它愛到了不分季節(jié)不分場合的地步——那便是小相國林言的父親,那個因為闕首文帖案自己將自己給嚇死的短命相國,林夕?。?!
可是,居然是林夕???
我心中驚疑手上一滯,這人一雙桃花眼透過他蒙面的面巾遞出個陰惻惻的笑來,下一秒,人竟原地消失了!??!
“和玉!你給了我承諾的!”林淵紅著眼沖我吼,“我給了你證據(jù)不是么!你為何還要幫這人逃跑阻我報仇???”
肥海豚
小劇場—— 和玉奮筆疾書中——“和玉!你給了我承諾的!”林淵紅著眼沖我吼巴拉巴拉巴拉 昔言:嘖嘖嘖,將軍你又始亂終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