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面色沉靜不做言語,只是低頭侍弄他的草菩提。這空曠的宬殿里,只能聽得菩提子相互摩挲碰撞的聲響,如同那雨打青石滴答滴答,撞入這殿上每一人的心尖上。
丟出去的話茬一時沒人搭理,妖皇的面色亦是鐵青,滿腔怒火倒像是沒處發(fā)泄左闖右撞的,終究還是沖著青曷來了。
看了這情形,青曷頭越發(fā)低了,只差沒整個人趴在這大殿上。
這一趴倒是趴出了蹊蹺,她素來知道這九重天的仙,比之妖界的仙,妖,還愛裝點門面。
只是,這地板忒奇特了些,板磚端正,光滑細澤,比之妖界的不曉得好上多少。
據說這做起來也是極費心力的,奈何這庚古素暢節(jié)儉,妖界的小妖,小仙沒錢的找顆樹??!洞啊的,隨意就打發(fā)了住處。
她便是那沒錢的,隨便找了顆樹住下了,這一住還就住了千年,算算也有年頭了。
有那成了家的,修了房子,可這裝修也太……太……太豪放了,只有庚古的房子為了突顯一下妖皇的身份,這才請了師傅安了個木地板。
天帝,見這二位劍拔弩張,只能上前打個圓場,“萬事皆有因果,這次不行,還有下次。這晏珂,與那……額!”
他停頓了下,這一會兒,倒是想不起來臺下這女仙叫個什么名字,神情困惑間。
司命暗暗提醒,道:“青曷……青曷,妖界的?。 ?p> “哦,原來是這妖皇的人吶,這我怕就做不得主了?!?p> 青曷原以為做了天帝的,這年紀嘛應該也是老大不小了,但單看這模樣卻也是個溫潤公子。
只不過是染了貴氣的溫潤公子。
此時,沉寂許久的魔君方才開口,道:“既然兩位都不能做主,那我這苦主就做一做主如何?”
這人也忒歹毒了些,話都給你包圓了,別人還能說出個什么旁的來。
那菩提子在他手心里細捻著,在這肅穆的大殿上,重明抬眼看向虛玄。
微啟薄唇,道:“既然是虛玄的女兒我少不得要賣幾分薄面?!?p> 殿下,這虛玄神君身子一顫。他同這魔君絲毫不相識,哪里有什么情分可講,只是這會兒眾目睽睽下,只得作揖謝過。
“既然這樣,晏珂就將《大涅槃經》,抄上一抄,不說為南汜祈福,靜心也是好的?!?p> “不說多了,就抄個千遍吧!”
說的容易,這經文,乃是所有佛經里頭最最……最長的,還要抄千遍!?。?!
青曷還未來得及,為晏珂這百年的青春韶華而嘆息。
她就兩眼一發(fā)昏,暈了過去。
虛玄,年老,才得了這么個女兒。天界誰不知道他寶貝的緊,現(xiàn)下晏珂暈了過去,只怕是老命沒了一半。
天帝感念他一片愛女之心,這人也罰了,罪也領了。只揮了揮手示意他,將人扶下去算了。
虛玄,立即千恩萬謝摟過女兒,退了下去。
堂皇大殿,雖站了不少的神仙,這跪著的,卻只她一個了。
青曷生怕這魔君讓她也抄個什么鬼經,連忙出聲道:“魔君……小仙,小仙目不識丁,抄經這事兒,恐怕是不能勝任?”
“哦!”
“確記不敢騙您??!”,青曷身子俯的更低,看起來倒是副虔誠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