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變得暗沉,天兒也升起一輪皎潔的月盤。
“喬河怎么會回來?”趙沛文坐在高處,面色異常的暗沉。
“不知,為何會如此?”底下一白衣男子道。
趙沛文此刻氣得牙癢癢,在凳子上坐地不寧靜,于是從高處走到那男子面前,繼而道:“如今怕是不太好!”
“怎么?太師怕了?”趙沛文聽著極其不舒服,道:“一個匹夫有什么好怕的!”
“太師果真是不簡單!”
“彼此彼此!公子不也是如此?”
“唉!比起太師可差遠了!”
趙沛文并不想再繼續(xù)和他聊這個無關(guān)緊要的話題,只道:“現(xiàn)在這局勢怕是難以掌控!”
“這有什么難的!喬河不過一個匹夫!太師這是對自己沒信心??!”
趙沛文會心一笑,隨即舉著兩只手道:“公子高教,老朽木訥至極!”
男子聽他說完,就徑直往門口走去,但趙沛文可不讓他走,于是忙抓著他的胳膊,道:“公子,接下來打算如何?”男子轉(zhuǎn)過身子,瞧著趙沛文那一張滿臉褶皺的臉道:“太師!那喬河已經(jīng)很信任我了,如此,就不怕他!”他話說完,趙沛文一臉開心,說:“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你還不相信?”
“好!公子果然是睿智無雙!”男子此刻不經(jīng)意邪魅一笑,看著竟有些讓人害怕!不過趙沛文可沒這么覺得。
天兒越來越暗沉,到了一定時辰,窗外竟吹來陣陣寒風,擾的外面的樹枝丫擺來擺去。
“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趙沛文看了看外面的天兒,道:“是不早了,那公子好生歇息!”說完踩著月色跨上轎簾,轎子還未行至一半,天兒就開始轟隆隆的發(fā)出聲響,隨即一陣大雨傾瀉而下,趙沛文冷的瑟瑟發(fā)抖,雙臂抱著自個兒的臂膀。轎子不知遇著什么東西,竟停在一處,趙沛文極其不爽,準備對著那幾個小奴一頓大罵,未想剛掀起轎簾,心頓時一慌,眼睛也睜的大大的——原來那竟是喬河!只是他整個身子都被雨打濕,讓他一時有些瞧不出,但仔細一瞧,還是能辨別出喬河的輪廓,如此他只好從官轎子中走出來,將兩手一并,道:“喬大將軍!”喬河一臉的不爽快,道:“太師怕是弄錯了,我如今哪是大將軍?”趙沛文故作殷勤,笑著說:“唉!在我這心里,將軍永遠是我西梁的大將軍!是我西梁的第一人!”
“第一人?不……不……太師才是?!?p> “將軍為何要如此說?”
“哼!太師如此,果真是處處殷勤!”
趙沛文有些惱怒,但也不好與他吵起來,只道:“將軍怕是誤會了!”
喬河極其看不慣他這一副惺惺作態(tài)的樣子,道:“往日你待我殷勤至極,不過是因為陛下的緣故,如今我已失去陛下的信任,你還是如此,可是為我這手握的兵權(quán)?”趙沛文全然不知喬河已看穿他的心思,只道:“將軍哪兒的話?”
“哪兒的話?哼!我喬河雖然只是一介匹夫,但也不是好擺布的,若太師覺得因此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那可是大錯特錯了!”說完話,喬河也不管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拐個彎就離開,到是趙沛文心里打了個寒戰(zhàn),冷得直發(fā)抖。
雷聲越來越大,雨下的越來越猛烈,喬河的馬冒著大雨跑得越來越快,馬蹄聲“咯噔,咯噔,咯噔”地響個不停,每次一“咯噔,咯噔”地響,周邊就濺起陣陣猛烈的水花,將他原本濕漉漉的衣裳浸的更加濕潤……但他好像并沒多在意,只一個勁兒往前沖,越來越快……習春加大馬速,終于在個胡同處追上喬河。
“主子!”喬河并沒理會習春,只看著前方那掛著的幾個紅色的燈籠。
“主子!”
“錦錦最愛吃這家的糖葫蘆!每次都要吃好幾個……”
“主子……”
“小春子,我昨晚又做了個夢,夢見錦錦對我笑,笑的好開心,好漂亮……”
“主子……你別……”話還未出口,就又聽見喬河說:“我想要去抓住她,可怎樣也碰不著”
“錦錦就那樣對我笑了好一會兒,然后一會兒就離我離得越來越遠,越來越遠,最后,最后就看不見她了……我當時就像發(fā)瘋了似的,拼了命的找她,找她,一定要找到她!可是我怎樣都找不著,她就好像又消失了一樣……我好難過,我真的不想她離開我!可是她終究是離開我了,永遠的離開我了,我,我,我再也見不著她了……”情到深處,喬河此刻只覺痛徹心靡,淚水像是不受控制似的,沿著臉頰留下來,與雨水混在一處……習春瞧著他一張布滿水的臉上那雙深遂的眼睛,自個兒也不自覺地落下眼淚。
“主子……”習春此時也不知該如何,隔著兩匹馬就把喬河抱在懷里,喬河也是個軟鼻子,反倒是稀里嘩啦地哭個不停。兩人這樣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了將軍府。
那楊田悍在將軍府處等了半天,此刻終于是見著喬河,他殷勤的很,拎著一袋鮮果子小步碎溜地走過去,道:“將軍!”喬河也沒想著會在這兒又見到他,起初一臉的不可思議。
“將軍怎淋得周身全是雨水?呀!連習將軍也如此!”喬河瞧著他那一拽濃濃的黑胡子,配在他一張圓圓的臉上,竟還有些相襯,怎么看,怎么喜歡。
“不知楊將軍有何事?”
楊田悍聽著高高興興地舉起籃子,喬河一瞧,竟是些水果,還挺大,看著也挺好看!
“楊將軍這是干啥呀?”
楊田悍擠出個眉眼笑瞇瞇道:“將軍,這是我家自個兒產(chǎn)的!我拿來您嘗嘗!”喬河有些受寵若驚,說著:“楊將軍有心了!”說著就想取過那個籃子,但他剛舉起袖子,大顆大顆的水珠從那衣袖子處掉下來,楊田悍見著,怕那雨水打濕果子,變了味兒,忙道:“將軍身上一身水,這果子可別被染污了!”喬河覺著他說的甚有道理,只是他一介匹夫,哪想得了這么多,有的吃就不錯。
“楊將軍可真是細心!”
楊田悍聽他如此夸贊,有些不好意思,道:“將軍妙贊了!哎!將軍,要不這果子還是我給您送進去吧!”喬河想著他那將軍府也不是什么稀奇地兒,不就是比別人家大了那么幾方,只要不是什么壞事兒,實在是沒理由攔著,何況他還救他一命!自然是應允他進去。楊田悍自打從軍以來,可從沒見過將軍府這么大的地兒,一時竟恍惚不已,腦子轉(zhuǎn)不過來。
“哎呀!這地兒這么大!”楊田悍邊走邊張望著,眼睛眨都眨不過來,遠處飛來只貓頭鷹,落在一枝樹丫上,那樹丫有大半部分是入了走廊,密密麻麻的枝葉緊挨著上方的木板,恰好不巧,楊田悍平時最愛看這些小玩意兒,而那貓頭鷹又恰好站在那只入了走廊的樹丫上,他這會兒可高興,于是折下根枝葉,似有調(diào)皮的逗弄著那只貓頭鷹,那貓頭鷹經(jīng)不住他擺弄,撲動著兩只翅膀,一下子就飛到屋頂上方,瞪著兩只圓鼓鼓的大眼睛看著他。楊田悍覺著它是在挑釁自己,準備上去給它個教訓,誰想剛要起步,喬河就折回來道:“楊將軍也喜歡這小東西呀!”一見是喬河,他摸著自個兒的腦門,一臉的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