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遼城
前往遼城的路上還算順利，大雪并沒有來得及阻止他們的腳步。云甲楠也跟著一起前往遼城，他們帶上了所有金子，云甲楠也就沒有必要繼續(xù)守著秘密金庫了。雖說遼城比北安城更加偏北，但因為靠海的緣故，反而比北安城暖和一些。遼城是晟國規(guī)模前五的城市之一，沿海的暖流帶來了漁業(yè)的蓬勃發(fā)展，凜冽的寒風也抑制不住城內(nèi)的生機。
“這遼城可有鶴州城的規(guī)模了?！比~玨濛望著街景，驚嘆道：“想不到北疆竟然有這樣大的城?！?p> “這么偏遠的地方還能有這么大的城，晟國國力有些恐怖啊。”林清韻有些不安地說道。
“晟國本來就幅員最遼闊，人口也位列五國之首，自然大城鎮(zhèn)多。但論實力還是離國楚國最強吧，這兩個國家軍隊規(guī)模都到三十萬了，但楚國經(jīng)歷的戰(zhàn)爭更多，經(jīng)驗更豐富?！?p> “哎葉姐姐，你說開春樾國或者楚國會不會進攻晟國?。啃峦醪诺腔?，政局又這樣動蕩?！?p> “楚國應該不會，現(xiàn)在還在和離國打著呢，不太可能雙線作戰(zhàn)。樾國倒是很有可能，本來就和晟國是老對頭，加上這般機會數(shù)十年一遇。還有去年云白將軍才戰(zhàn)死，接替他的趙牧名不見經(jīng)傳，我如果是樾國國君，肯定要打晟國?！?p> “羽歌姐，趙牧你了解嗎？”
云羽歌搖了搖頭：“我就沒聽說過這個人。我覺得應該讓馬成瑀去西線啊，這樣一個大將守在幾十年沒有戰(zhàn)事的南線，不是屈才么。而且馬成瑀本身就是和樾國作戰(zhàn)打出名聲的，對西線熟悉的很。我不怎么了解軍事，也不多做評論了?！?p> 馬車一個減速，緩緩停下。王晨敲了敲車門：“到了，下車?！?p> 王晨和云楚歌選擇的客棧就在鬧市區(qū)邊上，足有四層樓高，裝修地華麗氣派，價格也是不菲。一群伙計早從客棧里迎出來，想要幫著把馬車帶到后院里。
“看，那邊?！绷智屙嵰暰€放遠，看到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在一大群護衛(wèi)隊簇擁下向客棧緩緩駛來，連忙伸手指著讓大家看。
“看樣子車里是個達官顯貴啊。哼。”王晨瞇著眼打量了一下那輛車，“好了，快下車！要把馬車停到后院里去。要看下來看！快點！”
王晨看所有人都下了車，便帶著眾人走進客棧。還沒踏進大門，卻聽鬧市中突然一片人喊馬嘶，伴隨著慘叫連連和器物被雜碎的聲音，眾人驚愕地回頭看去，一隊受驚的馬發(fā)瘋似的沖出鬧市，直向客棧大門奔來！
“閃開！”王晨怒吼一聲，一左一右抓住身邊的云甲楠和云楚歌，飛撲到一邊的地上。
但身后的人實在是來不及閃躲了，群馬沖入眾人之中，帶起了一片人。
安博什首當其沖，他本來就站在最后面，反應又遲了一步，沖在最前面的馬結(jié)結(jié)實實一蹄踹在他背上。安博什一聲慘叫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咔嚓”，整個人猛撲倒在地上，第二匹馬前蹄精準地落在他的脖子上，又是一聲脆響，瞬時咽了氣。
別的人還好一些，都下車走到了馬車前面，有馬車在身后緩沖都只是被馬或者被馬撞到的馬車帶到，但即使這樣也不好受，一陣驚呼慘叫倒在地上。
只有蘇舟白，龍銘，陳應嘉，云羽歌和李尋遠在最前面跟在王晨身后，反應夠快躲開了驚馬，躲過一劫的他們趕忙去扶人。
“楓琦，沒事吧？”葉玨濛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走到林楓琦旁邊，試著把林楓琦拉起來，林楓琦卻痛苦地捂著胸：“肋骨折了。別碰。痛?！?p> 龍銘幫著葉玨濛把林楓琦拖到院子里，正想去幫別的人，卻聽鬧市中一聲驚呼：“刺客！”
龍銘定睛看去，四散奔走的人群中沖出幾個人，殺向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護車的是足足一隊晟軍，幾名刺客卻絲毫不懼，幾乎都是以一敵五，與晟軍廝殺在一起。
龍銘見很快好幾個晟軍都接連倒在地上，刺客們卻毫發(fā)無損，便看向云羽歌：“羽歌姐，你們刺客都那么厲害？”
“小瞧我們？”
“沒沒沒，當然不是?！?p> “這幾個人都不是刺殺者。他們只是吸引注意力。”陳應嘉沉聲道，“要幫被刺殺的嗎？”
“幫了說不定有好處。能幫就幫吧。”王晨走過來看了眼局勢，道，“幫不上忙的趕緊去扶人，受傷的趕緊說?！?p> “看好，上面?！崩顚みh伸出手指。
龍銘順著李尋遠指著的地方看去，一道黑影從華麗馬車邊上的酒樓的二樓窗內(nèi)飛下，直撲馬車。
原來這才是行刺者！該怎么幫？
龍銘感到額頭上似乎有汗冒出來。
只聽身后一聲弓弦脆響，半空中的那名刺客身體突然一僵，重重摔在幾名晟軍士兵腳邊。士兵和刺客們都愣了一下，還沒從愣神中恢復過來，第二支箭帶著呼嘯聲撕裂空氣，精準地插在另一名刺客頸上。
“準啊蘇哥！”李尋遠稱贊一聲。
剩下的刺客見勢不妙四散逃走，士兵們都松了口氣，開始處理尸體。
一個穿著官服的人見刺客退去，從馬車上下來：“去把那位幫我的英雄請來?！?p> 不用等士兵去找，王晨已經(jīng)和蘇舟白走到他面前。王晨打量了下他的衣著，估摸著是城守，便和蘇舟白行了個禮：“城守大人。”
城守看了眼兩名刺客尸體，一支箭插在心口，一支箭插在頸上，又看蘇舟白背著弓，笑道：“英雄好箭術(shù)?！?p> 蘇舟白也笑道：“多謝城守夸獎。這是我老師?！?p> “啊，想必這位老師也是位高手。敢問兩位姓名？”城主拱了拱手。
“我叫王晨，我學生叫蘇舟白。城守，我還有好些學生被那群馬撞傷了，不知能否請醫(yī)治療一下？”
“當然當然?？煺埓蠓騺?！先把傷者送到客棧里，方便大夫來治?！?p> “王老師?！壁w宋良走過來，“王老師，安博什他，他……”
“怎么了？”王晨見趙宋良眼淚滾了下來，連忙問道。
“他好像死了。您快去看看吧。”趙宋良吸了下鼻子，抬起手擦眼淚。
王晨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身形晃了晃，蘇舟白伸手扶住王晨。
“他在哪？”王晨抓住趙宋良的肩膀吼道。
“就在那。”趙宋良伸手一指。
王晨瘋了似地沖過去，安博什的尸體已經(jīng)被眾人圍了起來。王晨推開成逸和李晗祥，跪在安博什邊上。
王晨顫抖著伸出右手，輕輕把食指放在安博什鼻下。沒有氣流通過的跡象。王晨再抓起安博什的左手，搭在他的脈上。安博什的手無力地下垂，他的皮膚安靜而蒼白。
王晨大吼一聲，重重一拳捶在地上。趕來的城主連忙安慰道：“英雄節(jié)哀。”
王晨再吼一聲，另一只手又是一拳錘在地上。王晨的身軀漸漸伏了下去，他雙臂交叉，把頭埋在里面，抽泣了起來。
“大夫呢！去喊?。《既?！快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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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楓琦和楚鏡月都骨折了，林楓琦肋骨斷了兩根，楚鏡月則是左小臂。安博什的尸體被送到了醫(yī)館，城守答應好好安葬他，還給了王晨一大筆錢。但這顯然無法安慰王晨，也無法安慰別的人。和安博什朝夕相處了一年多的人都無法接受安博什就這樣離開了他們，一個人晚上孤獨地躺在醫(yī)館里，甚至沒法安葬在他的家鄉(xiāng)。
王晨一杯接一杯喝著悶酒，云楚歌和云羽歌陪了幾杯，見王晨沒有停杯的意思，云羽歌勸道：“王老師，別喝了。”
王晨搖搖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然而沒有繼續(xù)倒酒：“我和城守說想做馬商，城守答應幫我找馬，好價賣我。最快后天就行，馬一到我們沒受傷的進流放地。”
“王老師，”云羽歌驚訝道，“太急了吧？要不緩幾天？平復一下?！?p> “閑著只會讓我更痛苦?！蓖醭孔テ鹁茐兀票锏咕?。
云楚歌嘆了口氣：“王老師，我能理解你，我好幾個從軍伊始就出生入死的弟兄也都倒在了沙場上。當初柱國將軍戰(zhàn)死的那場戰(zhàn)役，我兩個最好的朋友都戰(zhàn)死了，那段時間我也很痛苦，很迷茫，一心想著要給我的朋友復仇?！痹瞥枭袂轺鋈坏睾攘丝诰疲拔椰F(xiàn)在也還是想著復仇。只可惜，應該是沒有機會了。說實話，復仇，能向誰復仇呢。楚國是不可能打樾國的，兩國常年交好。”
“哥，把我們家的人救出來了，你打算做什么？”
“去楚軍。除了打仗我什么都不會。要是楚國朝廷愿意的話。”
王晨幽幽道：“很晚了，羽歌你回去休息吧。我和月亮再喝幾杯，今晚滿月?！?p> “王老師，少喝些。”云羽歌有些擔憂地起身，“一壺了。”
王晨搖搖頭，把云羽歌送出送出房間。云楚歌嘆了口氣躺到床上，王晨再倒一杯酒，走到窗口對著月亮舉了舉，手停在空中，久久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