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景止的另一面
時九偏著頭,觀察了一下她現(xiàn)在所處的環(huán)境。
這個地下室很冷,房間里有各種各樣的可供推動的推車,上面擺放著藍(lán)色的布子,擺放著醫(yī)用器械,還有各種藥劑。
明晃晃的無影燈照在頭頂上方,在一瞬間時九真的懷疑自己是躺在了醫(yī)院手術(shù)室的病床上。
但房間里持續(xù)散發(fā)著的刺鼻的福爾馬林氣味,卻提醒著時九,羅繁這個女人可不是來救死扶傷的,她是來致死致傷的。
如果她再不趕快出去的話,又要讓景止找到她了,到時候在他的記憶里,又是一個狼狽的時九。
滴滴答答的高跟鞋聲湊近,時九偏頭看了過去,羅繁當(dāng)真抱著兩本極為厚實的書過來,一本是法醫(yī)學(xué)大全,一本是法醫(yī)學(xué)試題大全,她的眉幾乎是在一瞬間皺了起來。
看到了時九不加掩飾的厭煩的神情,羅繁反倒眼睛亮了起來,興致勃勃地把兩本書放在了時九旁邊。
羅繁半蹲在地上,把手術(shù)臺搖地高一些。
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把法醫(yī)學(xué)大全放在時九的膝蓋上,翻開第一章第一節(jié),手做出邀請的姿態(tài),“我沒有‘五年*考,三年*擬’,不過這個也很惡心人。要翻頁就喊我一聲?!?p> “我會考校你知識點的,這里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重點。”羅繁托著下巴,娃娃臉上帶著殘忍的笑容。
時九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她看書的時候慣來是這種深仇大恨的表情,目光有些陰沉,身體僵硬,仔仔細(xì)細(xì)地看著每一個字,就像是要把每個仇人的模樣都刻畫在腦海里。
羅繁有些意外,挑了挑眉,贊許地點了點頭,她是真沒想到,會有人恨看書恨到這種程度的,但更意外的是,這個人是時九。
從外表來看,時九是個很好“推”的女孩子,看起來有點文弱,總是笑得挺和善,帶著書卷氣,這樣的女孩子自然不會吸引到羅繁。
那天在游樂場看著她從天而降,烏黑的發(fā)在空中翻卷地像是一片黑色的云,那一瞬間羅繁就知道時九絕不是簡單的人。
有這樣矯健的身手,卻又不是警方的人,那么她難道是哪個組織的成員?而江城藏在陰暗面的組織,最顯赫的就是重明鳥。
重明鳥的成員們并不相互聯(lián)系,因而羅繁還誤以為時九也是重明鳥的一員,拆炸彈只不過是順道為了保全她自己的命。
因而在顧非非對時九有點意思的時候,羅繁才會出言阻止。
說要拿她當(dāng)研究標(biāo)本,那句話也只不過是臨時起意。
但就在最近,羅繁升到了A級,在掌握了一部分B級成員的同時,她拿到了一些特殊的權(quán)限,例如重明鳥所有成員的真實身份名單。
于是她仔細(xì)地調(diào)查了一下,其中并沒有時九。
在羅繁的調(diào)查中,林梓出生在慣出鋼琴家和企業(yè)家的林家,老老實實地上小學(xué),中學(xué),大學(xué),進(jìn)入樂團(tuán),工作演出……
愛好鋼琴,特長鋼琴。
就這樣一直走下去,林梓就是個平常人,平靜順?biāo)斓剡^完這一生,并不特別。
但從幾天前開始,林梓的人生開始波濤起伏,先是把月清集團(tuán)的總裁許竹白揍到了重癥監(jiān)護(hù)室,后來在游樂園的炸彈案里大顯身手。
就像是個軟妹子突然變成了武力值滿點的金剛芭比,這樣的突變在一個老老實實活了二十五年的女孩身上,讓羅繁感到有些好奇……
到底是藏得太深,還是,精神分裂?
時九苦大仇深地看著法醫(yī)的書,一堆冰冷生硬專有名詞讓時九有點頭疼,她唇角帶著冷笑,來啊,相互傷害啊。
羅繁看到時九的目光已經(jīng)落在了最后一個字,問道:“你是不是精神分裂?林梓小姐?!?p> 時九的手指一瞬間彎曲成爪,但很快地松弛了下來,不經(jīng)意地說道:“當(dāng)然不是,你為什么這么猜測?”
“我胡亂猜的,別忘了我可是個醫(yī)生?!彼謫?,“血痕檢驗的一般程序是什么?”
所以,時九討厭太聰明的女人。
她們的嗅覺簡直像是獵犬,幾乎在一瞬間就能抓住蛛絲馬跡,敏銳的第六感邪門地貼近真相。
“肉眼檢驗,預(yù)實驗,確認(rèn)實驗,種屬鑒定,血痕個人識別,其他檢驗?!睍r九逐字逐句地說道,神情有些厭煩。
羅繁贊許地點了點頭,目光灼灼,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得意門生,“一字不差?!?p> 后來就是讓人厭煩的你問我答,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時九覺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干澀。
但羅繁卻依舊神采奕奕,她好像已經(jīng)開始真正觸碰到了獵物的脆弱之處,就是看書和做題。
她不敢給時九拿筆,時九的身手和撬鎖的本事,她早已見識過了,把武器交到獵殺者的手中,可不是聰明的做法。
羅繁咧開嘴笑了,她一笑,時九就覺得這么可愛一張娃娃臉,怎么就有這么惡毒又陰險的表情?
“你笑什么?”時九問。
羅繁的舌尖,舔了舔干澀的唇,“我在想,你看起來是個聰明人,為什么會喜歡那個惡魔?!?p> “惡魔?”時九皺著眉問,“你指的是許竹白?”
羅繁鼓著嘴,噗嗤一聲笑了,“原來你也有犯蠢的時候,許竹白那個人雖然是個城府極深的商人,但和惡魔還差得遠(yuǎn)。”
她的腿晃著,注視著時九,說道:“我說的是景少,啊,景止,你男朋友。你還不知道吧,他是個什么樣的家伙。”
無論什么事情,一旦涉及到景止,就會很讓時九揪心。
此時的時九就像是一只炸毛的貓,肩膀聳起,微瞇著眼睛,一身殺意,冷聲道:“我不許你污蔑他?!?p> 那是照在她亙古長夜的光,一塵不染,那是比雪花水晶球的漂亮的人,那是她最最在乎的人……
羅繁滿意地看著時九的反應(yīng),吃吃地笑著,“景止手上沾的人命,可比我多多了,那個人心都是黑的,血液都是臟水?!?p> 時九黑沉沉的眼睛在一瞬間閃過一道猩紅的血光,她的手如同鷹隼的利爪,單手勒住了羅繁的手腕,力氣大到羅繁倒吸了一口冷氣,手哆嗦了起來。
“原來你的弱點,是景止啊?!?p> 羅繁的額頭滴下一滴汗水,伸手用力把時九的手拽開,低頭一看,她的手腕已經(jīng)被勒住了幾道青紫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