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fēng)拂動,藥香飄散在空氣之中。
此處乃是春定城東最東部的藥劑市場,是進(jìn)東皇山采藥和捕獵妖獸最近的地方,做著倒賣藥材獸皮的生意,油水十分可觀,故而擁有非凡地位,坊鋪之間多與城主府及各大家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西北角落有一條筆直的青條石鋪成的小路,兩邊是低矮的青磚古色藥鋪,外墻上也幾乎長滿了青苔。
而最深處最中間還有一間更加古老破舊的藥鋪,斜斜掛著一塊即將散架褪色的牌匾。只有那三個紅色的大字依舊顏色如新,仿佛張著血盆大口,牌匾中間深深地刻著:青鋪坊。
門前一片靜謐。
青條石鋪平的弄巷,被一陣突然傳來的稀疏的跌撞聲打破。
來人是一位身材消瘦,鼻青臉腫的少年,他的雙腳彎曲踉蹌無力,左手摸著額頭,右手杵捏著大腿,身子顫抖彎曲半靠著墻邊,口中大口踹著粗氣,喉嚨仿若能發(fā)出嘶吼聲一般,上氣不接下氣,仿佛一股風(fēng)流滑過就能把他吹倒。肩上空蕩蕩的麻布袋似乎加重了他的壓力。
“呼……”
少年粗喘氣息,平復(fù)下剛才急促的呼吸之后,慢慢站直了身體,有些紫青色的右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繡著雪山圖案的白色絲帕。
看著絲帕,這是他母親留給他唯一的東西。
他是幽九塵。
他也是春定城三大家族之一神井山莊,莊主幽青飛的侄子,更是這青鋪坊的主人。
他在這里住了將近十年……
幽九塵緊攥手帕,抬頭,凝視著眼前的牌匾,原本堅毅的眼睛里,慢慢流出復(fù)雜光芒。
原因無他,自從他出生,雙眼天生灰瞳,如獸眼一般,族人認(rèn)為他是魔鬼轉(zhuǎn)世,不祥之人會給家里帶來災(zāi)禍。恰逢他五歲之時,因?yàn)樗赣H的緣故,爺爺更是遭遇修仙者殺手刺殺身亡,父母失蹤,生死不明!
幽九塵的大伯接任莊主之位后,擔(dān)心殺手再次席卷而來,牽連整個幽家,便將他趕出了山莊,隨便分配了點(diǎn)家族任務(wù),將他打發(fā)在遠(yuǎn)離春定城的藥劑市場,只有每年祭祖的活動,才能返回山莊一次,跟隨他的也只有一位殘廢的老頭。
幽九塵深吸一口氣,雙腳蹣跚走向青鋪坊。
“咦!小主人回來了!”
公鴨嗓般的嘶啞聲音,從青鋪坊門內(nèi)傳出。一位銀絲繚亂,皮膚干褶的老人從門內(nèi)走出。
手上拿著散亂的藥草團(tuán),左腳略彎,腳步一步一瘸的邁出門檻,單從其外表來看,像是一個風(fēng)燭殘年沒有幾年活頭的老瘸子。
這是他的醫(yī)奴張大夫。
“咳咳……”
幽九塵收回目光,幾聲劇烈的咳嗽中,拿著手帕的右手不停地順撫著胸口,不著痕跡的抹掉嘴角處刺眼鮮紅的血絲,重新甩了甩肩上的麻布袋,惡狠狠地點(diǎn)頭說道:“還好跑得快,總算保住它了!”
他一把拽下背上的布袋,順手從懷里掏出一把碎銀子給老者,說道:“不算虧,一根野山參足足換了十兩!”
“這還不虧?”老者停止了把玩手中的藥草團(tuán),一聲尖銳且?guī)鷼獾穆曇魪乃乔话l(fā)出。
有時候,他們之間一點(diǎn)也不像主仆關(guān)系。
幽九塵低下頭,雙手拉住張大夫,一臉認(rèn)真地說道:“醫(yī)奴,節(jié)省點(diǎn)可是足夠我們花銷一個月!”
“小主人!您每次采到的藥材除了被宗李兩家的小崽子洗劫外,還要挨一頓毒打!這又是何苦?”看了看黢黑的手指,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一臉無奈地?fù)u頭說道:“小主人快進(jìn)來吧!”
望著張大夫轉(zhuǎn)身一拐一步往里走的滑稽樣子,幽九塵嘴角上揚(yáng),眼睛里露出了一絲并不多見的笑意。
張大夫目不轉(zhuǎn)身地繼續(xù)往前走,問到:“小主人,您今年有十五了吧?”
幽九塵摸了摸鼻子,一臉無奈地回答道:“是的,過了年關(guān),便是十五了!”
“咱們遠(yuǎn)離幽家已經(jīng)整整十年了!你還沒放棄嗎?”張大夫一臉唏噓地回憶道。
“放棄?談何容易!我不怨大伯的決定,我只想知道真相而已!”幽九塵不可否認(rèn)。
“我通過自己的努力也一定能成為一名法師?!彼麍孕诺恼f道。
張大夫習(xí)慣了他的遍體鱗傷,習(xí)慣為他熬藥包扎傷口,在修煉成仙這條路上,他沒有能力幫他更多,只希望他十年的努力沒有白費(fèi),能夠成功,得償所愿,僅此而已!
幽九塵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經(jīng)過小院,穿過大堂向后院方向走去,腳步輕快,清澈的眸子深處有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內(nèi)斂。
突然,幽九塵停下身子,面朝后院,望向若隱若現(xiàn)的東皇山脈輪廓,這令人興奮的寶山并沒有激起他的欲望,眼中反而多了一絲迷茫。
“三大家族修煉引氣決的同齡人,快者三個月,慢者一年半載便能突破至煉氣期一層,而自己修煉引氣決已經(jīng)整整十年了,難道注定要蹉跎一世?”
“我曾以為成為一名修仙者對自己來說就如喝水一般!”感受著已然不多的時間,現(xiàn)在想想自己是多么自大。
“如果說平凡是仙遺大陸人的悲劇的話,我大概就是最慘的那個吧!”
原來幽九塵是地球過來的穿越者。上一世的他曾是世界頂尖的殺手,在和搭檔小白執(zhí)行一次特殊任務(wù)時,他得到了一個奇怪寶箱,打開后得到了一面黑色六棱形銅鏡,沒想到寶箱中的暗盒中藏有機(jī)關(guān),還沒來得及細(xì)細(xì)研究這枚銅鏡,他和小白便被炸得粉身碎骨,意識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的意識在無盡黑暗中游蕩,六棱銅鏡居然變得熠熠發(fā)光,護(hù)住了他的神魂,不知過了多久,被一道金色漩渦吸了進(jìn)去。
老天給了他再次重生的機(jī)會,但也捉弄了他一把,讓他穿越到胎死腹中的幽九塵,卻是一個根本沒有靈根的凡人。他雖然得益于銅鏡護(hù)體存活下來,沒有銅鏡的小白則兇多吉少,他這些年來無不悔恨愧疚。
跟著一道穿越過來的六棱形銅鏡,則藏在了他的身體里,在他五歲時,腦海中突然得六棱銅鏡給他的一個任務(wù):春定城藥劑市場,尋找另一半銅鏡!
十年前聽從大伯幽青飛的安排,順勢來到藥劑市場等待機(jī)會,可十年間六棱銅鏡再無任何指示,陷入沉寂之中,他不停地尋找另一半銅鏡,始終未能如愿以償!
造化弄人,曾經(jīng)叱咤風(fēng)云的頂尖殺手,如今虎落平陽被犬欺,一身本身早已超過在地球時的巔峰狀態(tài),可再厲害的本事在強(qiáng)大的修真者面前依舊無從施展便被識破,幽九塵迫于無奈,只好忍辱負(fù)重,希望六棱形銅鏡能夠出現(xiàn)奇跡。
從最初的不屑,到驚喜,到彷徨,到失望,再到現(xiàn)在的窮困潦倒,十年里,早已麻木的幽九塵心路變化極其豐富。
唯有變強(qiáng),才是至高道理!
突然,幽九塵一愣,眨了眨眼睛,一臉狂喜地屏住呼吸,靜止不動。
他閉上眼睛用心感受頭頂?shù)陌l(fā)絲,此刻正無風(fēng)自動,如受磁場吸引一般,有規(guī)律地打著旋兒。
但他基本上可以確定,自己即將突破至煉氣期一層,成為一名真正的修仙者!
看來上天并沒有忘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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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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