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還好,一提此事敘陽就心中酸澀:“那丫頭長得可慢了,活生生是人家的幾倍多,都長了幾百年,愣是只長了那么點(diǎn)?!?p> 心中郁結(jié)于此,敘陽直接拿手指比劃了下,大約是兩寸的樣子。
巫族雖長得慢,但也不至于是這般速度吧。
“不會吧?!保仉y驚到了,趴在柜臺上驚嘆道:“那可真是長得有些慢?!?p> “可不嗎?而且她成長期又不定,本掌柜在她手上可吃過不少虧,好的時(shí)候脾性好,壞的時(shí)候簡直叫慘不忍睹,最近的脾性總是反反復(fù)復(fù),我都快崩潰了。”,敘陽連賬本都不想看了,恨不得把苦水全倒給秦難聽聽,畢竟知音難尋啊。
“唉?姑姑你來了啊?!保瑪㈥栠€想繼續(xù)說,簾子被掀開一個(gè)口,孟閼出現(xiàn)在大堂之上。
聽到敘陽響亮的嗓音,燕綏正在擦桌子的身子一頓,僵在原地不敢再動彈。
孟閼看見燕綏背影之時(shí),眼睛里有了亮光,沒有回應(yīng)敘陽,眼尾染了一抹春色,撿了一張靠著燕綏的桌子坐下,對著燕綏的后背,軟聲說:“燕綏給我上壺茶吧?!?p> 說完后她主動把茶杯正放在桌上,雙手捧著茶杯,目光灼灼得看向他。
站在柜臺里的敘陽白眼翻上天,口中嘀咕:“什么情況,眼里全是燕綏,還有沒有我這個(gè)侄子?!?p> 只見燕綏緩緩轉(zhuǎn)身,提著茶壺給她添了一杯茶水,臉上倒是沒有什么表情。
“唉?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大舒服?!?,孟閼抬手去摸他的臉。
燕綏心中一驚,茶壺差點(diǎn)脫手而出,他握緊茶壺往旁邊一躲,避開她溫潤的眼神,疏離地開口:“沒什么,多謝君上掛心了?!?p> 笑意淺淡,險(xiǎn)些掛不住,“好端端地喊我君上做甚,你不一直喚我阿閼的嗎?”
“你畢竟是銀川君,我一個(gè)小伙計(jì)不該瞎喚您的?!?,燕綏姿態(tài)放低。
連那點(diǎn)淺淡的笑意都消失不見,孟閼嘴唇微動,小心開口:“燕綏,我哪里惹你不高興了?!?p> 從煙雨巷回來后也不過兩日未見,她沒有對他做什么啊。
“無,君上沒有對我做過什么,只是尊卑有別。”,燕綏眼中光芒熄滅下去,依舊不敢看她的眼睛。
何來尊卑有別,她何時(shí)又跟他提過要有尊卑。
心中那抹刺痛在胸口蔓延開來,她困惑不解:“燕綏,你在煙雨巷說的話都是騙我的嗎?”
阻止她將七情給都聆,質(zhì)問她為何就不需要那種東西。
擁她入懷中,大聲告訴她,他不同意。
將她的心攪得天翻地覆,又來跟她提尊卑有別。
燕綏呼吸緩緩放沉,將情緒收斂住,掛著笑容說:“君上可還要點(diǎn)些什么?”
他的表現(xiàn)讓孟閼心知肚明,何必再把事情攤開來說,只會讓大家面上都難堪。
到底是冷清太久,旁人給的一點(diǎn)溫?zé)?,她都能將其?dāng)成救贖。
心動,也只是她一個(gè)人的心動,掐著手中滾燙的茶杯,孟閼垂下眼眸說:“不必了,本座沒有想吃的東西。”
“那君上慢用,有需要再喊我?!?,燕綏道。
她坐著,他立于桌前,衣角掃過眼前的長凳,孟閼眼中的光芒漸漸熄滅,又復(fù)于以往。
“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啊?!?,燕綏高高的吆喝聲響起。
巫冥友好以來,城中解禁,無論什么族類都可以在城中過夜,霽月客棧多了不少住店的客官,生意比以前更好。
“住店?!?p> “好叻。”
迎曦慢慢抬起眼,視線落到燕綏的臉上,怔愣道:“師兄。”
“姑娘認(rèn)錯(cuò)人了吧?!保嘟椞裘伎聪蛴?。
兩人說的話清楚落進(jìn)孟閼耳朵里,眼角余光輕輕掃過去。
在看清迎曦的臉后,眼眶迅速染上紅色,孟閼目光森冷,冷冷笑開,恨不得將'迎曦'兩字嚼碎。
楚迎曦啊,南坼門派的大師姐,和雎陳是天生一對。
這個(gè)女人,孟閼至死不忘!
“抱歉,是我認(rèn)錯(cuò)了。”
“無妨,客官里面請吧。”
阿閼知道了,當(dāng)年的她除了這句話還能說什么。
落葉山莊覆滅,為她撐腰壯膽的都不在了。
身邊跟著索引飛鉞,從南坼手下逃出的幾條命,她還能如何?
雎陳不愛她,這話她聽過無數(shù)遍,卻從沒有放在心上。
而她終于在那一天看清了整個(gè)世界,是的,雎陳從來不愛她。
口口聲聲要和她共度此生的人,卻帶著他的同門把她的家毀了。
同伴朋友只剩下兩位,從此再無棲身之地,顛沛流離。
她無抗?fàn)幹Φ臅r(shí)候,只能把這苦楚往肚里咽。
日夜銘記在心,當(dāng)她有能力為那些死去之人報(bào)仇的時(shí)候,南坼滅門了。
一腔恨意腐蝕她的心,卻什么都做不了。
客棧里的聲音,孟閼通通聽不見,腦中嗡嗡作響。
只剩下一雙眼睛能視物,雙目赤紅,緊盯著楚迎曦,恨意勃發(fā)。
原以為報(bào)仇無望,可如今卻有人主動送上門來,內(nèi)心當(dāng)真是好不快活。
滾燙的茶杯握在手中,仰頭將茶水飲盡,點(diǎn)燃了她一腔冷血。
數(shù)十根冰藤拔地而起,直沖云霄。
客棧里陷入一場混亂,客人紛紛往外跑去。
楚迎曦面沉如水,長劍出鞘,擋在了自己身前。
劍身鋒利,出鞘便割斷了兩根藤蔓。
藤蔓飛向陸知杳,她也不跑,用手拾起冰藤往嘴里一塞,卡茲卡茲地咬起來。
“姑姑啊,這是我開的客棧,你別在里頭打成不成,你看我的房頂都被你打了個(gè)窟窿出來?!?,敘陽急急跑出來,對著屋頂窟窿直叫。
愿城難得晴天,蔚藍(lán)的天空仿佛近在眼前。
敘陽心痛不已,站到孟閼身后勸說不停:“姑姑快收起來啊,我生意還做不做啦?”
呱噪得緊,心里只有他的生意,凌厲的眼神刮過敘陽,孟閼厲聲說:“閉嘴?!?p> 通體冰涼,汗毛直立,敘陽十分熟練地往后退去,嘴皮子一碰,果斷說:“哦?!?p> 燕綏怔愣,站在原地未動,排骨一急,伸手將他往角落里拉。
好好的,連點(diǎn)預(yù)兆都沒有,銀川君就動殺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