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相見的那年,我正高中。
不過16歲。
古時少女剛過及笄的年紀。
我站在校門口,雙手緊緊抓著雙肩包的肩帶,忐忑不安的盯著赫然醒目的四個大字。
齊天中學。
市里最好的高中。
人們都說,這里走出去的學生不是清華北大,就是985,211的高材生。
所有家長想盡辦法都想將自己的孩子送到這里,只為一個前程似錦。
而我,何其幸運。
一個從未離開過小縣城的人,帶著質疑和羨慕,壓著分數線走進了這座中學。
開始了我長達十年之久的喜歡。
這座學校里的學生基本上都是本市最富有的中學的學生。
說白了,都是高富帥,白富美。
而他。
就是其中之一。
他算是聲名遠揚的,家境不是最富裕的那個,成績也不是最優(yōu)秀的那個,卻是長的最出色的那個。
聽人說,他是他們中學的校草。
來了齊天,亦是如此。
雖然我是個貪財好色的女生,可在教室相處了幾個星期之后,我仍然沒有get到他的顏。
甚至。
沒有注意到他這個人。
我本就是個自卑的人,更何況來到這,我方方面面不如人,天天只想憑借成績一飛沖天,根本無心顧慮其他。
每日不是做題就是問題,從踏進校園的那一刻起就開始了題海戰(zhàn)術。
可在教室中依舊是無名之輩。
終于。
第一次測評后的一天。
我們的數學老師也就是班主任周正,問了一道題,而我是全班最短時間內作出了答案的人。
那是我來齊天以后最驕傲的事。
我徹底走進了他們的眼里。
劈啪作響的掌聲在耳邊回響。
時至今日,我依舊清楚的記得,因為那不僅是我所受到的前所未有的輝煌,更是我人生的轉折點。
那時僅僅高一,就已開始按成績落座,最適合聽課的地方永遠是留給好學生的。
而我,因為一道題,有幸坐到了那個最好的位置。
也就是。
他的身旁。
這也是時至今日我能記起的與他的第一次相見。
教室小,人多,四個人排排坐的座位,我們兩個坐在中間,他在我左側。
那時,我連他名字都不知道。
走到他身側時,他正翹著二郎腿做著數學題,只是覺得他很認真,很安靜,最起碼,他沒瞧過我一眼。
就算起身讓路也并未看我。
就這樣,彼此做了陌生的同桌。
我生性開朗,縱使內心卑微,卻也竭盡所能與他人交朋友,很快,我和周圍無論男女,相處的都十分歡樂。
當然。
除了他。
只知道他叫凌銳。
銳不可當的銳。
一天,下課閑來無事,聊起了八卦。
“對了,林亦民,學校最近評選校草,你怎么不拉拉票???”坐在我右側的江南北拿筆戳了戳林亦民,挑了下眉,明顯是要禮物的節(jié)奏。
江南北是大大咧咧的女孩,說話心直口快,班里的人大多都喜歡和她交朋友。
而林亦民是坐在我前桌的男生,滿口的文言文,復古風,年級語文最高分得主,寫作背誦是他的強項,我常想,他若生在古代,一定是個狀元。
“咱們班有傳奇人物,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下幾斤幾兩還是掂的清的。”
林亦民瞥了眼我身側的空位,不用明說,大家都知道他說的是誰。
也就我傻乎乎的去問。
“你說凌銳嗎?不能吧,也沒什么??!”
對那時的我來說,他確實沒什么。
“他可是我們中學的校草,這顏值毋庸置疑啊,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江南北如發(fā)現了新大陸一樣,嘴張的都能把我吃下去。
我搖搖頭,臉色微紅。
說實話,真沒看出來。
江南北還想再說什么,此時上課鈴響了,也只好作罷。
因為江南北的一句話,我第一次開始注意一個人,整節(jié)課都心神不定的,無心聽老師講課,眼睛不斷的漂向左側,雖是側臉,也足夠我欣賞好久。
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盯著一個男生看。
才發(fā)現。
他確實很帥。
皮膚白皙,手指修長,飛快落筆書寫著。
細長的睫毛一閃一閃,包含著傲立世界之巔的雙眼一閉一合間仿佛看透了一切。
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詞,簡直與他完美貼切。
小白臉。
他真的白到讓一個女生嫉妒。
白就算了,還細膩,滿滿的膠原蛋白,真的是天理難容。
他一直都在低頭做題,并未發(fā)現我在看他,亦或者是根本不屑理我。
他的理科成績很好,尤其是數學成績,班主任特別喜歡他,對他很是看中。
現在回想起來,或許是我在課上的一鳴驚人,所以班主任才會安排我們坐在一起吧。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
我們之間連一句話都未曾說過。
我依舊是個扶不起的阿斗。
好在,我文科成績好,在那個文理還未分班的高一,我還可以保持中上等的成績,繼續(xù)坐在那個位置。
慢慢的,我跟全班相處的都非常愉快,唯獨跟他。
從認識他到現在,早已十年之久。
彼此說的第一句話也早已忘了。
畢竟。
那個時候,我還不喜歡他。
印象最深的是那個課間。
我累了,下了課就趴在桌上,待我睜開眼時。
好巧不巧,時光正好。
一張臉映入眼簾,兩雙眼四目相對。
他不知何時趴下的。
我滿眼驚恐,他不慌不亂。
可縱然面對如此尷尬的場景,我們誰都沒有起身,就那么默默看著對方。
那是我第一次正經仔細的瞧他。
嘴角似笑非笑,淡定自若,眼波流轉間有著些許溫情。
額間中分的劉海,微微帶著卷發(fā),若是單看外表,一定會覺得他是個溫潤如玉的豪門貴公子。
直至上課鈴響,我們都沒有說話。
他很自然的起身,看似什么事都沒發(fā)生,而我做賊心虛,慌張的找東找西。
“媛媛,你找什么呢?”江南北看不下去了,湊過來幫我一起找。
“我……我找地理書?!?p> 隨口應答,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找什么。
余光一直瞥向左側,某人習慣性的翹著腿,指尖轉過筆身,事不關己。
多年后不忍回首,不明白當時怎么那么慫,也沒什么啊,怎么就弄的跟發(fā)生了什么一樣。
“可,下節(jié)課是政治課啊?!苯媳笨戳搜圩约鹤郎系臅?,疑惑不已。
“哦,是嗎,我記錯了,我找政治書呢?!?p> 若不是此刻埋頭苦找,讓人看到我一定會覺得我發(fā)燒了,不看都知道自己的臉一定比十字路口的燈還要紅。
“別找了,桌上呢?!?p> 一道低沉而又無奈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