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等等。”
護士急匆匆跑過去。
我順著她的方向望去,看見一個身穿黑白運動風(fēng)的男生剛剛踏進醫(yī)院大門。
我所看到的,僅僅是背影。
那一瞬間,我總覺得這個身影似乎在哪里見過。
與我相隔較遠,聽不到他們在交談什么。
好像似乎提到了我,只見護士朝我這邊指來,我想的入神,反應(yīng)過來時,剛好與他轉(zhuǎn)過來的目光相對。
原來是他。
難怪覺得眼熟。
他對護士點點頭,像是在致謝,隨后朝我這邊走來。
“明媛是吧,好巧?!彼χ蛘泻簟?p> 我在心中翻了白眼。
皮笑肉不笑。
護士跟你說了那么半天,巧不巧自己心里沒數(shù)嗎?
“陳默同學(xué),好久不見?!?p> 自從上次在球場第一次見到他打了個招呼,想來,這算是第二次正式的見面了。
“你是和洛陽一起來的吧。”
聽他的語氣,似乎不太想提起洛陽。
“是啊,我們也剛到,你既然來了,我們就一起上去吧?!?p> “好,走吧。”
他點點頭,一路沉默無言。
確實,我和他之間也沒什么好聊的。
不過,洛陽應(yīng)該會有很多話想和他聊。
“媛媛,怎么這么半天啊,我都要餓死了。”
打開病房門的一刻,洛陽的聲音隨之而來,有氣無力的,但還在繼續(xù)忙碌著。
我沒有回應(yīng)。
陳默也沒有說話。
我們甚至沒有向前走一步,只是靜靜地看著洛陽忙碌的身影。
我滿是心疼她,盡心盡力照顧一個和自己毫無關(guān)系的人,不讓旁人知道。
不知陳默此時是什么心情。
病床上躺著的是他的爺爺。
床邊每日照顧的是喜歡他的人。
我用余光偷偷瞄向他,不難看出他眼中的不忍糾結(jié)。
比起凌銳的喜怒不形于色。
陳默的情感變化通通寫在臉上。
想不察覺都難。
可能是感覺到了什么,洛陽抬頭向這邊望來。
時間好似凝固了。
手中的手巾還在滴滴答答的滴著水滴,額前散落幾縷秀發(fā),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家庭主婦呢。
“我們慢慢聊,我先出去了?!?p> 她做了那么久我和凌銳之間的電燈泡,我可不想做她倆之間的聚光燈。
關(guān)上門,我并沒有離去。
而是在門口聽著屋內(nèi)的動靜,毫不避諱的說,我是好奇,可我也怕洛陽受欺負。
因為,我想,洛陽所做的這一切陳默并不知情。
過了好久。
屋內(nèi)有腳步聲走動的聲音。
應(yīng)該是陳默走向洛陽的方向。
又過了一會,才傳來說話的聲音。
“護士說你自從將爺爺送來之后就再也沒有來過,我擔(dān)心爺爺,所以來看看,沒想到你也來了?!?p> 洛陽的聲音,像個委屈的孩子。
“我沒有時間,所以一直沒有過來,我都聽護士說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p> “不辛苦,我也沒有經(jīng)常在這,不過就是有空的時候過來看看。”
又是一片沉靜。
連腳步聲都沒有,我嚴(yán)重懷疑他們就傻傻的像兩根木頭一樣站在病床兩邊。
“其實,你不用這樣的。”
陳默的聲音打破寂靜。
“你別誤會,我沒奢求你報答我什么,一廂情愿的事本就與你無關(guān)?!?p> 洛陽的聲音都快低落谷底,聽不見回響。
“可你照顧的是我的爺爺,你敢說不是因為我,若是換做大街上隨便一個倒地的老人,你怕不會這么細心吧?!?p> “可我真的沒奢求什么,你可以當(dāng)做我沒有來過,從來沒有見過我。”
洛陽漸起哭腔,她從來沒有如此焦急的解釋什么,就算被人的時候,她也一笑了之,說什么我的事我做主,他們不理解沒關(guān)系,我理解就好了。
心胸坦蕩,無愧于心。
可如今,她在這個男生面前拼命解釋,什么自尊,什么原則,通通不要了。
她甚至可以急得落淚,她曾是那么堅強,再苦再難也不讓眼淚流下。
我握住把書想沖進去,可陳默的聲音又繼續(xù)傳來。
“發(fā)生的事情怎么能視而不見,洛陽,我們之間說的很清楚了,那一晚上是我的荒唐,我說對你負責(zé),可你偏偏說什么一個巴掌拍不響,你也有錯,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還要揪著不放呢?!?p> 那個晚上?
荒唐?
難道他們?
我握著門把準(zhǔn)備隨時沖進去的手無力垂下,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們之間怎么會發(fā)生那種事呢,什么時候的事,難道洛陽是因為發(fā)生了這件事才喜歡他的?
談話聲還在繼續(xù),可我聽的卻不真切了。
準(zhǔn)確的說,是我無心聽了。
“因為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你一夜荒唐將我認錯了人,我也不怪你,我想或許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p> “可你知道的,我心里喜歡的從來就只有安瑤一個人,她至今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希望她永遠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不甘心,從小到大,我身邊追求者多的不是你能想象的,比你強的比你差的,我都不喜歡,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你真的從未喜歡過我嗎?一點點都沒有嗎?”
近乎哀求。
我實在不忍看她如此,她也從未如此低下過。
“洛洛,我們走,我們再也不來了?!蔽覜_進去,試圖帶洛陽離開這,再待下去,她可能都忘了自己是誰了。
“我不走,我只想聽這個答案?!彼话淹崎_我,沖上前去,抓住陳默的衣角,苦苦哀求,滿眼期望。
陳默不去看她,也沒有回答。
“說啊,你說話?。俊甭尻柭曀涣叩呐?,響徹整個樓層。
我第一次聽她如此怒喊。
陳默還是沒有說話。
可洛陽已經(jīng)從他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如氣球泄氣般無力癱坐在地,口中呢喃“原
來你真的不喜歡我,為什么不喜歡我?!?p> “為什么?”
“為什么?”
我將眼淚擦干,強制性的將洛陽拽起來“走,我們回家?!?p> 洛陽口中呢喃不斷,好在她沒有反抗我,我以為她也想離開,拽她起身的時,我才明白,她是沒有了力氣,別說起身了,走路都不能,整個人靠在我身上,我一步步挪著她向外走去,還要不停擦拭她眼角的淚珠。
陳默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也沒再轉(zhuǎn)身看她一眼。
我不知是該不該怨恨他。
洛陽因為他作踐自己,而他沒有一絲挽留。
可他若是有了情話,便是腳踩兩只船,玩弄著她人感情,消耗她的青春。
他說的很明確,不留給洛陽一絲一毫的念想,可這樣的方式終歸太過絕情,斷了后路,失了尊嚴(yán)。
我或許能明白了,什么叫做徹底的了斷,這種事,旁人說不清。
帶洛陽去了一家賓館暫時住下。
此時的她,就像一個玩偶,任我說什么做什么都無動于衷。
“洛洛,我出去看看附近有沒有什么吃的,你先睡一覺?!?p> 我為她蓋好被子,準(zhǔn)備熄了燈出去。
與此同時,她開口了。
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媛媛,你說,我怎么會這么沒用啊?!?p> 我頓了頓,還沒說話,她繼續(xù)說道“這十幾年來第一次如此喜歡一個人,可他卻不喜歡我,我見過那個女生,我認為我比她強了不知千百倍,可他寵她為公主,對我連女仆都不如,這到底是為什么?”
語氣很慢,就如同她淚珠緩緩下流。
語氣很平,如同僵尸面目表情。
“洛洛,不是的。”我沖向她身旁,握住她的手“你很好,你真的很好,在我心中你是最優(yōu)秀的,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緣分,你的緣分還在等著你,你的王子也還未來到你身邊,陳默他不過是你人生中的過客,你不要再這樣想自己了好嗎?你這樣我真的很心疼?!?p> “可我就是喜歡他,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除了他,我誰都不要?!?p> 洛陽堅定的目光,除了他,他人皆是浮云。
“洛洛,可是他有女朋友啊,他有自己喜歡的人?!?p> “那又怎么樣?”洛陽甩開我的胳膊,如刀鋒冷冽。
“可是,你不是說過……”
不是說過,你最討厭拆散別人感情的人,還叫我不要變成你討厭的人。
可如今。
我沒變,是你變了。
“我是說過我討厭第三者,可我們是在同一天認識陳默的,如果論起先來后到,那也是我先踏進那個門的,可他看中的偏偏是她,對我除了客套的問話什么都沒有?!?p> 我不再開口,聽著她獨自說著。
“我每次都跟在他身后走路,打聽他的喜好,去他常去的地方,甚至在體育館內(nèi)一座就是大半天,只為了等他結(jié)束的時候給他遞上一瓶水,可是我待了那么久都不如她來的十幾分鐘,每次那瓶水都被我丟進了垃圾桶,都已數(shù)不清有多少瓶了?!?p> “還有那天,就是江南北他們?nèi)ツ慵业哪莻€周末,我去了他常去的那個酒吧,看到他一個人在包間那喝酒,喝的爛醉,從他口中斷斷續(xù)續(xù)的話中,我聽出他是和那個女生吵架了,我本打算扶他去回去休息,可他竟將我錯認成安瑤,我雖然心痛,卻還是沒有離開,也沒有制止我們接下來發(fā)生的關(guān)系,就算是他認錯了人,我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