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如泣如訴,將花霓裳孤身一人在異世的寂寞完美呈現(xiàn),將她想念親人的思緒如流水如輕風(fēng)傾情演繹。
了一方丈長嘆一聲,花魚失魂落魄地傾聽著琴聲,他還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女兒花霓裳有如此高超的琴技。
這樣的琴聲,蘇朝聞此一曲再無第二曲,就算了一方丈來彈,也彈不出這樣的高遠境界。
我花魚在這琴聲中聽到了什么,孤獨、廖遠、空曠,琴為心聲,我的女兒為什么有這樣的心境。
這應(yīng)該是我花魚的心境,我在琴聲中無限長情地想念我的原配妻子,我此生中摯愛的妻子陳小風(fēng)。這么多年,你在哪里,你可曾來過我們的家?
花魚仰天長嘯,心中悲涼無以言說。世人只道他妻妾成群好不風(fēng)流,可是這樣的粉飾是給皇上看的,皇上忌憚很完美的臣子,我花魚只好把自己變成一個好色的臣子,抬完一個妾再抬一個妾,皇上也塞了幾個宮女到我花家。
在我花魚心底,只有陳小風(fēng)才是我的妻子。只有我與陳小風(fēng)的孩子花霓裳才是我的至愛。
憂傷是這樣深重地劃過心田,曾經(jīng)與陳小風(fēng)的甜蜜時光歷歷在目。那么柔情繾綣,那么溫馨如玉,花魚只覺口里腥苦,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隨即破門而出不知所蹤。
“小風(fēng),等等我。”花魚踏風(fēng)而去,把藏在外面的一號嚇了一大跳。但看到花霓裳沒出來,房內(nèi)琴聲仍在繼續(xù),他雖然聽著心旌搖蕩,仍是蘶然不動。心中暗嘆這花魚定力不夠。
琴聲從悲涼轉(zhuǎn)為行云流水,萬千寂寞仿佛被風(fēng)撫平。花霓裳聽到了花魚的離開,但她不想放下琴弦,繼續(xù)彈奏。琴為心魔,心之魔者,乃前因前緣,因果互化,果為因,因為果。
花魚勘不透情關(guān),心中懷念一人,便抵不過琴聲。這古琴花霓裳一撫便撫出了劍意,原身的某段記憶似乎在這琴上復(fù)蘇,劍意無聲流淌在琴中,每一個曲調(diào)都暗含功力,觸動情結(jié)者唯有遁走才能抵御。
時間會將我們每個人犯下的錯,遺落的情拾起又扔遠,時間會記住我們每個人的快樂、歡喜、悲痛、落寞。我們面對這浩大的世界,這寬闊的天地,該做什么,該怎樣來去才是正確?
生命是一場一場的煙火人生,生命是一段一段的柔情鐵石。你拒絕我,我擁住你,你離開我,我找尋你,世間男女有無情,有癡情,也有心如止水。
“阿彌陀佛,浮生若夢?!绷艘环秸墒謷椒鹬椤?p> 花霓裳慢慢撫低琴音,收斂劍意,蕩氣回腸的一曲同樣令她深浸其中,不過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異界鳳凰,蘇朝之福。”這是花霓裳第二次聽到了一方丈說異界鳳凰,聯(lián)想到花魚八卦十五皇子的秘事時,說到一高僧算過十五皇子的命格,需異界之女配之。而這了一方丈第一次聽我彈琴時說過,異界鳳凰甘霖大蘇朝,又說三年后執(zhí)另一只玉鐲者為我命定之人。這說的是我與十五皇子嗎,這太復(fù)雜了。
十五皇子的身影都很英俊,揭開面紗一定會更好看?;奚训故窃敢馀c十五皇子婚姻一場,不過她可不想家里有很多小妾。
“花小姐,你相信緣份嗎?”了一方丈問。
花霓裳的頭皮都麻了,這是問完老子問女兒的節(jié)奏嗎?
這朱廟應(yīng)該是蘇朝的皇廟,話說這皇廟的方丈有這么無聊嗎?
緣是什么?緣是我們應(yīng)該珍惜的嗎?花霓裳不懂。
“了一方丈,本小姐相信輪回?!被奚汛稹?p> “輪回即是緣,緣即是輪回,如此花小姐是信緣的?!绷艘环秸陕曇粲崎L。
“方丈還有問題嗎?”花霓裳想走了,便宜爹爹去哪了,不會被琴聲傷了身子吧。
劍意應(yīng)當(dāng)沒有這么厲害,我還不能完全融會貫通。等我熟練了,這琴聲中的劍意應(yīng)更加強悍,是可以殺敵的。
“花小姐,來即是緣,緣當(dāng)珍惜。往事已矣,來者猶追,蘇朝會是你溫暖的天地。”了一方丈合十。
“方丈知道異界的路嗎?”花霓裳問。
“老衲不知,老衲只知該來的來,該去的去,該留的留?!绷艘环秸沙谅暬卮?。
禪房內(nèi)一片沉默,了一方丈與花霓裳相對無言。良久后,了一方丈問,“花小姐的烤鴨,老衲聞之,但覺其味無窮?,F(xiàn)在禪房外面還躲著一個想搶烤鴨的,不知花小姐有時間再烤鴨子時,能否給本方丈一只?”
一號在外面樹上磨牙,這老不死的方丈,自己想吃,說這么多廢話鋪墊,還將我形容得這么猥瑣。我搶了嗎,我沒搶呢,我只是跟著你,不對,我是跟著花小姐,保護花小姐的。
“花小姐,我是一號,是奉命保護你的。不是來搶方丈烤鴨的,他才是搶烤鴨的?!币惶栯y以接受方丈給他安的身份,傳音入密給花霓裳。
花霓裳想笑又不敢笑,她看對面了一方丈好像沒聽到這話,便知這一號說的話方丈聽不到。
“好的,了一方丈,本小姐再烤鴨子,就讓丫鬟給你送兩只?!被奚颜f著說著又有疑惑,“只是,方丈,你吃鴨子合適嗎?”
了一方丈搖擺著頭,“世上沒有合適不合適,喜歡就是合適,合適就是喜歡,喜歡是不合適,不合適是喜歡。誰對誰錯又怎么說得清。老衲吃鴨子,又何嘗不是老衲在渡鴨子。鴨子不是被你吃就是被一號吃,老衲吃它讓鴨子感受佛光萬丈,這是不同的告別方式。對鴨子來說是合適,對老衲來說是修行。阿彌陀佛,善哉善哉?!?p> 還有這樣的謬論,花霓裳被了一方丈的言詞怔住了,這怎么說都有理,讓鴨子感受佛光萬丈,方丈不愧是大師,大師的思想總是獨具才華的。
“了一方丈,我烤鴨子時一定向鴨子轉(zhuǎn)達你的佛光情懷。”花霓裳一本正經(jīng)地向了一方丈說。
隨后,花霓裳向了一方丈告辭,天色已晚,想回去花府看花魚在不在。
站在禪房外,花霓裳悵然若失。每彈一次琴,她都有力竭之感,希望好好休息一場。
琴聲中的寂寞一樣深深地觸痛了她,我在天涯盡頭。
“一號,一號,你在哪?”花霓裳輕聲叫,她想讓一號送她回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