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美美地吃完了一頓飯，玉玉和佩佩兩個女生要幫張明媽媽洗碗筷，畢竟那么多碟子，硬是被張明媽媽連攔帶推從廚房送了出來，說是不用孩子做家務(wù)，你們?nèi)ネ姘?，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唉！辛苦的媽媽，玉玉嘆了口氣，自己的媽媽也是這樣。孟玉玉很難想象自己以后嫁了人會成為什么樣子。兩個女生又回去加入到他們聊天打撲克的隊伍中去。在農(nóng)村娛樂設(shè)施很少，加上離城市有坐車大概得四十多分鐘，但是交通不便。他們每年放假回家除了同學(xué)之間互相在家里串門聊天打打撲克也沒有像在城市中生活那么豐富，比如打打桌球看看電影逛逛街或者去KTV唱唱歌什么的。大年初一這個專門串門或者用當(dāng)?shù)卦捊泄溟T子的日子，自從上了高中不經(jīng)常見面開始，每年他們幾個都會聚。當(dāng)然大家都一樣，別人也會有他們的聚會，但是形式都是這樣，今年去這個同學(xué)家，明年去那個同學(xué)家，最麻煩的也就是招待他們的同學(xué)的媽媽，但是媽媽們好像都樂此不疲的接待著這群孩子，開心的看到自己的孩子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圈子，他們一輩子都在農(nóng)村沒有人脈，孩子去了城市，他們也就鞭長莫及了。希望這些孩子在城市里能夠相互扶持，互相關(guān)心吧，這樣他們也能安心一些。不知不覺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咱們回家吧，你看外面天都暗下來了?！庇裼癯巴饪戳丝凑f道。
“就是啊，光顧著玩了，都沒看時間?？熳甙?！”羅偉說道。
“你們再逛會兒吧，不回去了，我家房子多，能住的下你們?！睆埫髡f。張明家是兩層小洋樓。玉玉和李鑫佩佩他們羨慕了一番。
“不敢再待了，今天已經(jīng)夠麻煩你們了，再說明天還要去我外婆家呢?！绷_佩佩說道。
“對呀，我家明天也要待客呢！”玉玉說道。
“要走就快走！我剛出去看了一下，天陰了，估計會下雪！”玉玉他們說著話的時候，李鑫已經(jīng)從外面轉(zhuǎn)了一圈回來了。
“好！”
……
玉玉回到家里的時候爸爸放羊都已經(jīng)回來了，奶奶和媽媽在幫忙給小羊喂奶。爸爸正端了盆水出來給羊飲，弟弟在邊上擋著不讓羊亂跑。微弱的燈光下，看著忙碌的一家人，玉玉似乎有點感動，生活不止有那“一戰(zhàn)再戰(zhàn)”的茍且，還有眼前這片刻的安寧和幸福。
“你快一點，弄個啥慢不嘰嘰的，靠你能干啥？”奶奶又對爸爸罵罵咧咧，嫌棄爸爸在羊喝完水之后沒有及時舀水，冬天坡里的草太干了，羊回來喝的多一點，還會拿出幾個曬干的玉米棒子用手撥下來撒在地上給羊改善改善伙食，要不然羊太瘦了。
“就弄著呢么，喊叫啥呢喊呢，過年呢丟人不丟人！”爸爸說道。這也是百分之四十狀態(tài)下的爸爸，他做事總是慢吞吞，正在做一件事情，好像都快要忘掉自己在做什么一樣，有時候會來回跟自己兜圈圈。有時候會在前一天把自己用了的鉗子放在窗臺上，第二天用的時候忘記了自己放在哪里。左找又找找也找不到，就開始問玉玉媽媽。
“我昨天把鉗子放在哪里了？”玉玉爸爸問道。
“你昨天拿的我咋知道？”玉玉媽媽說道。
“你都不知道收拾一下，我一天忘性大的?！庇裼癜职终f道。
“啥都能賴到別人頭上?！眿寢屨f道。
“你看把你兒慣成啥了，出去沒掙到錢還老往回跑?！卑职值脑掝}跑偏了，一場“大戰(zhàn)”即將開始。
“好了好了，我給你找。”弟弟在家的時候媽媽總會這樣說，到底是兒子年輕氣盛，不會忍耐，雖然知道爸爸就是這么個人，但是說話氣人又欺人，任誰也咽不下。弟弟漲紅著臉，準(zhǔn)備……
“不能夠呀，你也知道你爸就是那人，你要是真打起來，打傷了你還得管，再說你還沒娶媳婦，年紀(jì)輕輕地落個不孝的名聲在村里咋活人呀？”媽媽語重心長的說。
“我也知道我爸就是那人，但是他說話的時候人真是氣不過?！钡艿艿奈恼f。
玉玉能感受到到弟弟的心情，是自己的親爸爸，給了自己血液親爸爸。記得上小學(xué)二年級開學(xué)的時候，玉玉先跑到學(xué)校去看學(xué)費是多少，那時候老師會在學(xué)校中間的大黑板上寫上各年級的學(xué)費。玉玉以看二年級的學(xué)費加書費是八十二塊錢，弟弟還沒有上學(xué)，當(dāng)時收羊的沒有上門來收。玉玉知道家里沒有錢，但是也沒有辦法，回家給家里說了。
“不要上學(xué)了，去耍去！”爸爸說道。
一向事情都沖在最前面的奶奶一言不發(fā)，媽媽干巴巴的站在院子里，再怎么樣也變不出來錢啊。
玉玉都快要急哭了，當(dāng)時還小，玉玉也知道爸爸是個不拿事，但是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她一年級的兩次期末考試都拿著三好學(xué)生的獎狀回來的，怎么可以不上學(xué)呢，老師們都很喜歡她。
“你去七隊你姐那借去。”奶奶對媽媽說。
“嗯！”玉玉媽媽應(yīng)聲道。雖然是玉玉的親姑媽，但是涉及到錢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玉玉媽媽真的是不想去七隊的大姑姐家借錢。
走在小姑媽家大門口的時候碰見了小姑父嫁到同一個村里的姐（小姑父有兩個姐一個妹妹）氣呼呼的從大門出去了，連聲招呼也沒有和許桂香打。
“姐，姐……”玉玉媽媽在走進(jìn)小姑媽家的院子喊道。面朝西有三間房子，中間是客廳，北邊是個小臥室，南邊是個廚房。
“……”沒有人應(yīng)聲
“姐……”玉玉媽媽走進(jìn)了小姑媽家的客廳，看見小姑媽正在擦地，小姑父不在家。他們家住的瓦房，玉玉家住的土窯洞。瓦房的地板是用磚鋪的，小姑媽認(rèn)認(rèn)真真的擦著自己的磚地板，磚被擦得紅紅的，一塵不染。
“你在家啊！我以為你沒在家呢，看你大門都開著就進(jìn)來了，喊人沒人答應(yīng)?！庇裼駤寢屨f道
“哦！”小姑媽和奶奶一樣身高一米五五左右。身材小，人又瘦，臉也小，但是此刻臉拉的好長。
“娃上學(xué)呢，羊沒賣出去，你看能借給我點錢不？”
……
好久，陽歷八月三十一號夏末的空氣凝結(jié)成了冰！
小姑媽還在擦著地，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彷佛來得不是客人不是娘家人，而是空氣，連讓坐下喝口茶都懶得說。
“那要是沒有的話……我再想辦法?！庇裼駤寢寣擂蔚恼f道，這個沒見過什么世面的農(nóng)村婦女幾乎都快哭出來，都是為了孩子！
姑媽站起身來，從炕上的席子地下抽出一沓錢，放在客廳的桌子上?！澳鞘前耸K錢，你數(shù)一數(shù)。”
玉玉媽媽走過去，拿起桌子上的八十二塊錢，數(shù)了數(shù)剛好，一分也不少，一分也不多。也不意外，小姑媽家的沈小妮和玉玉是一級，她們這個初小，一個年級就一個班，小妮的哥哥沈濤比她高兩級，已經(jīng)早早看了學(xué)費?！拔野蜒蛸u了就給你把錢拿過來?！痹S桂香接過錢不知道是感激？還是委屈？或者緊張？竟然手抖個不停！
“嗯！”小姑媽依然拉著臉。
媽媽回家趕緊叫上玉玉趕緊去報了名。
……
終于把羊安頓好了，一家人進(jìn)了屋。沒有“大戰(zhàn)”，還有好吃的，爸爸心情看起來不錯。媽媽和奶奶及弟弟今天逛的也應(yīng)該還可以。
“生活??！就讓人這樣安安生生的過吧！”弟弟突然從玉玉背后大喊一聲。
“你嚇?biāo)滥憷辖懔?！”孟玉玉笑罵道。
“唉！看這天氣不好，明兒你姑媽就要來了。”奶奶說道。
“就算下雪了，大不了不騎摩托車了，這才幾步路，我姑媽走著都來了?！庇裼裾f道。
“對著哩。”奶奶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