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3樞機主教
“試驗完畢,性能良好,射速較快,威力合格?!毕蚓翗袑⒛前褬尶乖诩珙^,朝向不知何時站在他們她們身后的伯德溫,東藍知道這話并非玖樞對自己說的,所以看見身后的伯德溫時,她克制住自己險些流露出去的多余情緒。
“這批貨品,我們很滿意?!彼龥]和伯德溫·夏普多說,她嗅到了一股血腥氣,這讓東藍十分難受。東藍沒有停止過擺弄那枚小巧的發(fā)條,她有樣學(xué)樣,拆了修好的鐘上的小發(fā)條不住地擺弄,越瞧越覺得精巧。
“我們是約定的今日吧?”
“是的,東藍都問了三遍了,他們大約已經(jīng)到了。”不用加快腳步也總是走在向玖樞大長腿的前面,這讓東藍的緊迫觀念不很明顯。
這事兒還要追溯到東藍第一次去鐘表鋪之后驚魂未定的時候。
“隊長,老向,如果要開展行動,我們得先見個人?!焙諣栘愄嘏牧伺南蚓翗械募绨颍蚓翗袆t是不動聲色地拿出啤酒鴨。
“見誰?”東藍看著向玖樞的動作,除了溫暖只覺得自己錯過些什么。微箏緩緩走出里屋,立在門口,赫爾貝特目光順著微箏的淡金色長發(fā)游走,停止在她懷抱的《圣經(jīng)》。
“見一位樞機主教,若想不被干預(yù),在教會勢力的默許下形式總是方便些?!睎|藍對樞機主教也就耳聞一點兒,上次聽說還是伯德溫的嘟囔,對她來說不是什么好回憶。
“哪一個級別的主教?”
“司鐸級,我所認識的紅衣主教只有這么一位了,是我母親家的親戚,更高級別的我接觸不到。”
“我認識一位司鐸級的主教,我們可以去見他。現(xiàn)在整個耶路撒冷,獨這一位司鐸級?!睒袡C也分為三等,高位到低位依次為主教級、司鐸級和執(zhí)事級。向玖樞的話無疑令幾個人感到驚訝,沉靜溫婉的微箏也露出了很驚訝的表情。
“你說的是……安桑涅瓦主教?”
“正是。”向玖樞把盤子放在桌面上,給東藍拉開了椅子。
“可是傳聞那位主教不近人情,很難和她拉進關(guān)系,不知道向同學(xué)怎么做到的?”微箏將手里的《圣經(jīng)》放在木架上,然后拉開東藍一旁的椅子,把佐餐薄餅撕成小塊,遞給東藍。
“謝謝微箏?!睎|藍輕聲說,微箏溫和地點頭微笑,用束帶將頭發(fā)綁成一根發(fā)辮,垂在左肩處。
“機緣巧合而已。”向玖樞表示那位神秘的安桑涅瓦主教將會于這一日出現(xiàn)在圣墓教堂,同幾位樞機主教進行一番有關(guān)教義的討論。
邊走邊聊,東藍二人到的時候,赫爾貝特還沒有來。東藍二人同另一位組員不過點頭之交,待久了甚至有些尷尬。
“我們可以先走,剛才通知了他們詳細位置?!?p> 建筑不同于東藍想象中的那般華美壯麗,比起那些撒了金箔粉末、碎鉆鑲嵌的華麗度,圣墓教堂更像是一只裹了一圈面包糠的烤制面包,它顏色暗沉,但內(nèi)涵卻耐人咀嚼。
圣墓教堂有別于所有東藍見過與耳聞的一切教堂,這里沒有明亮的大廳和圣壇,沒有流光溢彩的彩色玻璃。教堂內(nèi)部昏暗老舊,微弱燭光勉強能照亮眼前,各地的朝圣者頂替了一葉一葉的彩色,虔誠地?zé)o縫拼接,短暫放棄所有的俗世哀怨,黯然祈禱,用手觸摸著和耶穌相關(guān)的所有圣物。
據(jù)傳此地是圣子耶穌受難地點,也是圣子圣體曾安眠的地方。毫無疑問,它對整個耶路撒冷乃至于中庭一切教徒都有非凡的意義。
磚石拱衛(wèi)著一只小十字架,平直的尖端深處三瓣半圓,構(gòu)成紐扣的形狀。十字架懸在頭頂,不知為何,東藍從這下面經(jīng)過時無意識地向一邊偏離,避開十字架底端對著的位置。
登上各各他山——據(jù)說在高地勢處死犯人是一種不成文的規(guī)則,山路不大難爬,行人只有零星幾個。山頂就是旅途的終點,朝圣者們掏出自己滿腔的熱忱,放飛在高高的天空上。許是因為大主教在此,信徒們的旅程大部分擱淺與山下,他們不愿阻遏神職人員與神更深層的交流。
東藍有點恐高,乘坐鷗鳥凼時一向躲在鳥背中部的位置,她扯著玖樞的袖子,縮著脖子嘗試探身從山頂望下去,教堂的大門處放有一塊紅色的大理石。
“那塊石頭,剛才沒有細讀上面的銘文,玖樞知道它的故事嗎?”不賴東藍好奇,那石頭通體紅色,鮮艷且大面積,似乎浸泡過紅油漆似的。好奇和懼怕有點矛盾,向玖樞注意到她糾結(jié)的表情,輕輕握住東藍的手腕。
“圣子被埋葬前,圣體曾經(jīng)安放在那塊石頭上。血液浸透在鮮紅的紋理中,成為了更多人昭示誠信的路,信徒們在那上面擦拭信物獲得與圣子更密切的溝通,信物安于家中供奉,他們也因此尋求一種心理上更崇高的供奉?!?p> “可是,這不是把耶穌的血抹來抹去嗎,被釘在十字架上已經(jīng)很慘了……”話一出口,東藍在看到向玖樞眼里明顯的驚詫之前就自覺愚蠢,連忙道:“我不是要褻瀆他的,我只是、只是不太明白,我…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關(guān)系的,東藍?!笨此@慌失措的樣子,向玖樞不自覺地斂眸輕笑,“這種疑問存在是沒關(guān)系的,本不存在什么人天生要履行救世主的職責(zé),天使也是一樣,他們遵從神的旨意傳遞福音,但并不代表就要以己救人。但圣子不同,耶穌的血沒有在十字架上流盡,而用以恩澤世人,他的每一寸肌理,不恭敬的講,是神用來引渡蒼生的橋梁。我理解東藍不太能接受這樣的角度,也不會有人強求你快速理解它。”
時間倒回那日向玖樞時驚艷她的一剎,那時候他滿臉寫著虔誠恭順,甚至好似要長出一雙翼來了,可說到底,語畢也是這般溫柔的神情。
“所以,不要為此煩惱,神在寬容地期待你的變化,我一如既往地支持你的思想,按照東藍想象的,去說、去做,在我的面前,你不必小心翼翼?!?p> 他眼眶里養(yǎng)著一對琥珀,淡淡流溢的光華猶如捕蠅草口中的倒刺,正將跌跌撞撞、異動如脫兔般的東藍吸進那綿密溫和的牢獄,她沒有信仰,卻生出死囚一般的向往來。她渴望向玖樞傳遞自己的光輝傳遞給她,這些日子里她不止一次臨近崩潰,而彼此間的片刻緘默也能成為一劑安神良藥。
“等下見完主教,我們也回去那塊受難石?!睎|藍本要加上“好嗎?”可這無疑是辜負那名為信任的東西。
“主予福音!我的孩子,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