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dāng)陽光灑落在我眉間,暖洋洋的,我用手遮住眉眼,緩緩坐起身子,看見四周略微昏暗的屋子,我方想起昨日種種,我穿上綠襖和及地的紗裙,腳蹬粉靴,活脫脫一個古代少女,從沒穿過這風(fēng)格的衣服,我有些興奮的原地轉(zhuǎn)了個圈,裙擺蕩起好大一個圓圈,又漸漸落下,裙擺翻飛間,一顆顆綠色的小草如活了般,煞是好看。
以前知道錢來之不易,總舍不得花,衣服夠穿就行,款式越簡單越好,顏色也單調(diào),畢竟便宜,我從未好好打扮過自己。
衣服是真的很好看啊,我摸摸這,看看那,想著以后多買點這風(fēng)格的衣服,心下歡喜。
我洗過臉,走向窗戶旁的梳妝臺,我記得昨日還沒有,今日憑空又有了,心下感激老人家的心細(xì)。
我緩緩坐下,看著桌上的銅鏡,心道等我回去了,一定會回來看老婆婆地,要給她買能照清人臉上每根汗毛的鏡子,給兩位老人家買羽絨服,買好多好多好吃的,我緩緩計劃著。
三間房舍一間主屋連著大堂,一間廂房,一間灶房,昨日兩位老人家非讓出暖和的主屋,歇在廂房里湊合,我拗不過,但我一定會報答兩位老人家的恩惠,那種溫暖畢竟,從父母那也沒感受到,一個人切切實實對我好,如此細(xì)膩。
我將頭發(fā)梳成一股麻花辮束在身后,撕下滑雪服上爛掉的布條系在發(fā)尾處,這兩天吃盡了披頭散發(fā)的苦楚,過分長的頭發(fā)及腰,可我舍不得剪,我謹(jǐn)記一句話,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我是渴望著父母愛的,我不想剪掉這種牽絆,遇見林姐后,生活穩(wěn)定下來,這長發(fā)蓄了整整五年。
我將床上的小狐貍放進(jìn)棉襖大大的袖子里揣好,又用布條將破損的滑雪服和鞋子包起來,推門而出。
老婆婆在準(zhǔn)備早餐,稀粥,蔥花餅還有肉干,爺爺見我出來忙叫我坐下,對老婆婆一招手,只見老婆婆手里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遞給我道“姑娘,里面給你備了些干糧和水,路上吃”。
我掂著這沉甸甸的包裹,心突的一酸,也許這就是媽媽才有的感覺吧,我淚在眼眶打轉(zhuǎn),站起身來緊緊的擁抱著婆婆,她的身上涼涼的,有一股好聞的味道,抱著她久久一句謝字梗在咽喉。
“姑娘......”蛟珠滿臉黑線,看著此時緊緊抱著她的女子,手足無措,她看見哥哥扮作的老人偷偷用袖子擋住嘴,不用說一定是在笑,哥哥自從做了族長,臉色越發(fā)沉重,難得看哥哥如此輕松的模樣,更何況蛟珠感覺到女子袖中的體溫,泛著淡淡的荷香,這是蛟珠第一次離他這么近,舍不得推開,任由女子平復(fù)了心情,慢慢放開。
婆婆做的飯很好吃,但我心思沉沉味同嚼蠟,匆匆的吃完了,告別了兩位老人,我頭也沒回?fù)沃┱套吡耍也幌霚I痕滿面,如此脆弱的樣子示于人前,我一直是堅強的,腳踏實地的過好每一天,不想被別人洞穿我其實內(nèi)心很敏感,也需要被人愛著,關(guān)心著。
我順著婆婆指的路走了好久,隱隱聽見小溪流水的聲音,我尋著聲音走過去。
緩緩流淌著的小溪邊,兩個盤著發(fā),身著粗布棉襖的婦人在洗衣服,一邊洗一邊嘮著家常,年輕的對稍年長的說,“三嬸你聽說了嗎?劉寡婦家兒子考上城里學(xué)堂了,沒錢上學(xué)堂,要把小女兒翠紅賣給村頭屠夫當(dāng)媳婦”
“就是,就是,村里人誰不知道那屠夫脾氣不好,喝醉了酒,喜歡打媳婦,他第一個媳婦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你說好人家的姑娘誰愿意給他當(dāng)填房,不是把姑娘往火坑推”那年長婦人唏噓道。
那年輕的婦人道“打死了人,難道縣太爺不管,他怎么沒被官差抓進(jìn)大牢呢,還好生生的在家娶媳婦”
“你不知道”說著那婦人靠近耳邊說了什么。
“你說縣太爺?shù)娜烫撬砉茫秦M不是......”那年輕婦人瞪大眼睛,大嚷著。
“你小聲點,不要命了,這種事敢大聲嚷嚷,被別人捅出去我們都得進(jìn)大牢,這件事其實也有不少人知道,那女子家人也不敢告。給了錢打發(fā)了,誰敢議論縣太爺徇私枉法”。年長的婦人似是受了驚嚇,不等她說完就用手捂著年輕婦人的嘴。
“你放開,三嬸,我不說了”婦人含含糊糊的道。
年長的婦人像是聽懂了,緩緩放下了手。
年輕的婦人又說起話,說村里賣豆腐的張老頭一輩子孤寡,終于有個婆婆愿意老來相伴,可是沒幾天老婆婆就把張老頭半生掙來的血汗錢卷走了,可憐張老頭一輩子辛勞,這不是最氣人的,最氣人的是,那老婆婆錢揮霍一空又回來找張老頭,張老頭卻當(dāng)事情沒發(fā)生過一樣又一起過起日子,這真真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兩個婦人唏噓不已。
我如遭雷擊,后面兩婦人說什么張老頭的事我都聽不進(jìn)去了,只愣在原地,細(xì)細(xì)回想著這兩天發(fā)生的事情,若是看到樸實的兩位老人家我只是奇怪他們隱居在山里與現(xiàn)實脫節(jié),可這兩個婦人口口聲聲的道,屠夫,縣太爺,姨太太,這是古時候才有的稱呼,我怎么可能到現(xiàn)在還反應(yīng)不過來,我極不想承認(rèn),內(nèi)心無比悲痛,天地之大,我要去哪,我再也見不到林煙姐,再也不能喊一句爸爸媽媽了。我不禁一屁股坐在地上,悲拗的大哭。
人生的大起大落當(dāng)真是讓人無可奈何,前一刻我以為我在再也走不出去冰天雪地的森林,下一刻遇到善良的老人收留,以為有了生的希望,可這一刻才過一天,我此刻絕望極了,心情猶如坐過山車,將你高高拋起,又重重落回谷底,起起伏伏。
那洗衣的婦人們聽見哭聲,循聲而至,看著眼前衣著不凡,容顏清秀,卻痛哭流涕的女子眼中藏著不解,上前問道“姑娘,你怎么了,為何哭的如此傷心”
我真的不想說話,可是悲痛之余我還是要思量如何在陌生的世界如何活下去,我哽咽道“我回不去家了”
“你家在哪啊,姑娘,為何說回不去了,可有難言之隱”年長的婦人問道。
“我家在城里,來此地游玩,可是我與家人走散了,盤纏也弄丟了”我心里盤算著,想有吃的有住的,必定要去城里找工作,可我連城里怎么走也不知道,只能看能否求助別人。
我根本不敢問這里是什么地方,什么朝代,關(guān)于這里的一切信息,以古人的揣測,定當(dāng)我是妖怪,抓起來,我只能耐著性子隱藏著,更何況,我想起之前師太說過的話和我懷里的這半塊玉,我來到這,兩者必有關(guān)連,我要去找尋答案,也許有一日我能回去呢,既來之則安之。
兩婦人細(xì)細(xì)打量著女子,氣質(zhì)清幽,皮膚晶瑩剔透,身著的裙子也不像是農(nóng)家丫頭能有的,兩人細(xì)細(xì)的盤算著,想是誰家的小姐與家人走散了吧,若是幫助與她,日后只不定能有重金酬謝。
只聽年長的婦人道“原來是這樣,姑娘別哭,老身有辦法送你入城”
“真的嗎?怎么去”我驚喜的問。
“姑娘隨我來”路上兩婦人給我細(xì)細(xì)的說著,張老頭每日趕著牛車去城里賣豆腐,想來這時就要出發(fā)了,要是趕緊去,肯定能趁上車去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