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坐在蘇玖玥身前椅子上的中年男人,是云辭墨的父親,云則天。
更確切點講,他是云辭墨的養(yǎng)父。
說來,云則天也算是一個“奇人”。
身為云家嫡長子,卻從不問家中之事,一心撲在醫(yī)術(shù)上,博覽天下醫(yī)書。而讓他聲名遠(yuǎn)揚的,則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時,周國突然爆發(fā)一場舉國性的瘟疫,那瘟疫來勢洶洶,不斷蔓延到周國各地。瘟疫所蔓延的地方生靈涂炭、民不聊生,為了躲避瘟疫,人們紛紛攜妻帶子,背井離鄉(xiāng)去到其他城鎮(zhèn)生活,一場瘟疫,甚至致使周國形式驟然突變,舉國動蕩不安。
太醫(yī)院院史帶領(lǐng)著數(shù)十太醫(yī),連夜翻閱周國醫(yī)書,不分日夜的研討治療瘟疫的藥方,卻徒勞無益,惹得周國皇帝大怒,下令廣招太醫(yī),只要有誰能治好瘟疫,就立即封為太醫(yī)史。
這時,還未弱冠的云則天毛遂自薦,不顧云家人的反對,毅然去往瘟疫發(fā)源地。
出人意料的是,這個經(jīng)商世家還未弱冠的嫡長子只用了不到半月的時間,便研制出了藥方,阻止了這場來勢洶洶的瘟疫。
周國皇帝大喜,當(dāng)即下令冊封云則天為太醫(yī)院院史。
而這位云家嫡長子,在收到圣旨時,只淡淡留下一句話,“救死扶傷,本醫(yī)者分內(nèi)之事。則天志不在朝堂,所以皇上的好意,恕則天不能接受?!笔潞螅苿t天便離開燕都,去往各地,尋醫(yī)問診,當(dāng)真不再管云家之事。
蘇玖玥看著身前雖已到中年,但俊顏依舊,冷峻嚴(yán)肅的男人,心底不由的生出幾分敬佩之意。
蘇玖玥并未刻意掩飾自己的敬佩,所以她看向云則天的眼里也是亮晶晶的,崇拜意味顯而易見。
云則天在看見蘇玖玥眼里的敬重、欽佩之意時,稍稍一愣,旋即明白她心中所想,釋然一笑,接過茶抿了一口,邊把茶盞放到蘇玖玥高舉的茶托上,邊爽朗出聲,“辭墨從小便不甚言辭,性格也比較冷漠,孤僻。如今你嫁與他,要多多體諒著點。父親希望你們和睦、安康的攜手過完此生?!?p> “兄長,辭墨都不喜歡他這個媳婦,你還希望他們能和睦的過完一生?簡直妄想!”蘇玖玥張了張口,剛想回云則天的話,卻被一道傲慢、尖銳的女聲打斷。
蘇玖玥瞇了瞇眼,她感覺到一股宅斗的氣息在靠近。
把茶盞放在托盤上,蘇玖玥起身,用余光瞟著右側(cè)的女人。她生的一副好面孔,雪膚凝脂,濃眉大眼,鼻若瓊,嘴似櫻,標(biāo)準(zhǔn)美人的長相。只那滿頭的金釵頭鳳,一身華衣錦繡,和傲慢的神情,深深影響了她的美感。
任性妄為,傲慢無禮,這兩個詞用來形容云府的一個人最為貼切。
云府老夫人的次女,相府五小姐,云卿芷。
“五妹,大好的日子,你說這些干什么?”云沐晴皺眉看向自家妹妹,出聲提醒道。
云卿芷昂著頭,盛氣凌人的聲透著滿滿不屑,道:“我怎么不能說這些?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辭墨他本來就不喜歡蘇玖玥,要不然昨晚怎么會在偏廂房過了一夜?依我看啊不止不喜歡,是根本就是瞧不上!”今早丫鬟告訴她,新婚夜云辭墨是歇在廂房時,差點笑斷了氣。那不要臉的女人不是對云辭墨一見鐘情么,明知辭墨不喜她,還讓自己老爹去御前求婚,真真搞笑!
蘇玖玥偏頭瞅一眼云卿芷,隨后仰頭看著屋頂上的橫梁,猛呼出一口氣。
她,忍!
云則天顰眉,不滿地直視著自家這個同父同母的親妹妹,慍聲道:“卿芷,今日是玖玥來敬茶認(rèn)親的大好之日,我不想出口教訓(xùn)你,你給我適可而止!”
蘇玖玥收回看著橫梁的視線,扭頭朝一身正氣的蘇則天看去,眸中滿是崇拜與……心喜。
家世出眾,相貌俊朗,為人善良、清廉,要不是年齡相差實在太大,蘇玖玥都想與云辭墨合離,嫁給她父親了。
再瞅一眼相貌普通,自始至終未發(fā)一言的云辭墨,蘇玖玥皺著柳眉直搖頭,腹誹道:雖然兩人只是養(yǎng)父子,毫無血緣關(guān)系,但是云辭墨好歹也是云則天帶大的,怎么他父親身上的良好品質(zhì)半分沒學(xué)到,長成一個冷漠、愛掐人脖頸的小變態(tài)?
許是蘇玖玥的視線太過直白,云辭墨回過頭垂眸看向蘇玖玥,挑了下眉梢,眸中的疑問顯而易見。
蘇玖玥見云辭墨轉(zhuǎn)過頭,咧嘴對他露出個“人畜無害”的微笑,不再看他。
見兄長竟為了一個外人兇自己,云卿芷心下有些酸楚,對蘇玖玥的不喜更甚了幾分,她瞪著蘇玖玥,氣沖沖回道:“兄長!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
“嘭—嘭—嘭—”木棍重重落在地上的響聲打斷了云卿芷的話,云老家主壓迫性十足的目光從堂內(nèi)端坐的人身上一一掠過,最后停在云卿芷身上,板著個臉,嘶啞卻中氣十足的聲道:“夠了,卿芷,你看看你像什么樣子?早些年學(xué)的那些個閨閣禮儀都被你吃了嗎?耍脾氣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場合!”
云卿芷連被最親近的兩個人教訓(xùn),委屈、慍怒的情緒快把她淹沒、吞噬的一點都不剩。可教訓(xùn)自己的兩人都是她至親之人,她不能恨,于是云卿芷把所有的怒氣都轉(zhuǎn)移到蘇玖玥身上。
這個臭不要臉的女人,不僅搶了婉凝的位置,破壞了云、曾兩家的聯(lián)姻,還因為她,父親與兄長才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教訓(xùn)自己,一切都是這個賤人!
感覺到云卿芷對自己的恨意,蘇玖玥摸了摸鼻尖,她真的想不明白云卿芷為何這么狠自己。從她踏進(jìn)大堂起,除了規(guī)矩的行禮,敬茶外,未多說過一個字,到底是哪里惹云清璇不快了呢?一直對她冷嘲熱諷的也就罷了,自己也都忍了下來,可為何現(xiàn)在,卻越加恨她了呢?
想不明白,真想不明白。
蘇玖玥鼻觀眼,眼觀心,決定繼續(xù)裝死。
一個通身書香氣息、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站起身來,從小斯手里接過兩個紅色的信封,向前兩步走到蘇玖玥與云辭墨二人身前,笑的溫和,緩聲說:“玖玥,方才卿芷所言,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你五姑姑她向來心直口快?!睂⑹掷锏膬蓚€紅色信封遞了過去,陸暉笑道:“這是五姑父準(zhǔn)備的一點心意,祝你與辭墨幸福快樂,相伴一生。”
蘇玖玥看著陸暉手里的紅色信封,雙眸是前所未有的亮的璀璨。
啊啊啊,收紅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