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劫殺2
好在馬蹄恰好踩在馬車上,有驚無險躲過,卻又被匹飛奔的戰(zhàn)馬沖散了。
葉萩正要往小景尖叫的地方伸手,卻被一人拽住胳膊。
“噓!別出聲!”
回頭對上一雙淺琥珀的眸子,玄甲少年神色出奇的冷峻。等廝殺聲走遠(yuǎn)了,這才拉著她在一處干枯的草叢中藏住。
他臉上盡是鮮血和灰土,顯然受傷不輕,呼吸聲急促而沉重。
“你有沒有武器?”他突然問道。
葉萩想起金欒修給的那把匕首隨身帶著,重重點點頭。
不一會兒三三兩兩的腳步聲逼近,果然有人持刀尋來。
匆忙間沒有掩去行蹤,想必被這些經(jīng)驗老道的馬匪看見了破綻。
少年咬咬牙握緊手中長劍,低聲道:“往北跑!那里有片廢堡可以藏身!待會兒我……有人尋你!”
葉萩猶豫片刻,看他執(zhí)劍的手上滿是鮮血,呆呆點點頭,身子卻遲遲沒有動作。
“別發(fā)愣!沒什么好怕的,流寇而已!”少年的眸子在星光下發(fā)亮,“看我動作,抓住時機就跑!”
說罷突然將她推在地上,用披風(fēng)蓋住。草叢的陰影下只剩一片漆黑。
少年則立即起身朝相反的方向跑去。馬匪大喜,紛紛吼叫著策馬趕去。
不一會兒馬蹄聲遠(yuǎn)去,夜幕下只剩模糊不清的輪廓晃動,很快便什么也看不見了。
葉萩掀起披風(fēng)一角望去,深呼一口氣穩(wěn)了穩(wěn)心神,來不及感受恐懼和傷感,口中血腥突然一陣陣涌上來。
不行,若是死在這里,別說回去,恐怕只會變成一縷幽魂!
寒冷的空氣令思緒漸漸清晰。她抬眼望了望燦燦星漢,看見了那顆最亮的星子,咬咬牙邁出腳。
不知走了多久,果然在星月的照耀下,遠(yuǎn)遠(yuǎn)的有片建筑的剪影顯露出來,如同海市蜃樓。
得救了!葉萩加快了步伐,卻聽得幾十米開外有人厲聲呵斥:“快說!人在哪?”
竟是幾個馬匪綁了一個身形渾圓的中年男人正在逼供。
那中年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幾乎縮成一團,嘴卻不服軟:“你們這些居然劫掠鏢局!壞了江湖的道義,背信棄義!”
馬匪聞言大笑起來:“別裝了姓曲的!還以為大爺們這么好騙吶!老實將那人交出來,興許爺們一高興,還能饒過你這狗官一命!”
那中年人正是夏國使團的正使——曲庸。
曲庸聞言最后那口氣終于也軟了下來:“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人在哪!一路上都是蕭國的人護(hù)送……我身上有些錢,都給你們!”
“呸!”馬匪冷哼道,“那丫頭的命可值好幾座城池!你若不說,我先把你這能說會道的舌頭拔嘍,再送你回星煌見那狗皇帝!”邊說邊將刀刃在袖口上摩擦。
曲庸身為正使代表的可是夏帝的臉面,若是在蕭國境內(nèi)出事,這次的盟約就算告吹了!
葉萩瑟瑟躲在亂石堆里,看著身邊的石子突然靈機一動。
曲庸縮成一團碎碎念著,突然只聽“吧嗒”一聲,在曠野上十分清晰。
不一會兒又一聲,卻始終判別不了源頭。
馬匪面面相覷還未有反應(yīng),曲庸倒十分配合得三叩九拜,口里殺豬般嚎哭:“來的是神還是鬼!若是神請救我一救!若是鬼……誒呦!你們也別來找我呀!小的是對不住你們,但也不能全怪我呀!”
他的哭喊聲抑揚頓挫又十分尖利,十分能渲染氣氛。
馬匪似乎害怕起來,還是四散巡視。
一人往石堆中看了看,見一抹亮白的衣角閃過。
葉萩一慌,本來發(fā)軟的腿腳更是一個不留神踩在石上。
“不是鬼!是人!”那人不知是喜還是懼的喊起來。
這下馬匪都圍繞過來紛紛聚攏。眼看幾條彪形巨影漸漸靠近,葉萩縮成一團閉眼默念:
青鯉十三,我要死了你的計劃可怎么辦!還不快救我一救!
突然聽得嗖嗖幾聲響動,隨后是重物落地之聲,繼而萬籟俱寂,就連曲庸的哭天搶地也聽不見了。
探頭去看,只見一個身形曼妙的女人不屑地拍拍手,腳邊幾人橫七豎八不知死活。
意識到她的目光,女人回過頭甜甜一笑:“你可得謝謝姐姐我!又救你一命!”
原來不是青鯉十三!
那女人身姿婀娜走近,清風(fēng)吹起的長發(fā)散發(fā)出陣陣幽香,貓一般的眼睛微微瞇起露出戲謔:“呦!這是哪里來的俊俏的小公子啊!”
葉萩臉上不自覺的一陣發(fā)燒,連忙推開她轉(zhuǎn)過臉道:“這位姐姐,多謝救命之恩!可我是女,女兒身??!”
然而她的手好恰好抵在一片松軟之上,趕忙像觸電般移開,臉上更加發(fā)燒起來。
那女人殷紅的唇勾起來,卻也不閃躲:“這不是更好嗎?香香軟軟的,比那些臭男人有趣多了!”
說著湊上來在她臉頰上重重印了下,罷了還咋咋嘴:“嗯!果然很甜!不枉姐姐我接二連三救你!這就當(dāng)還債了!”
葉萩臉上幾乎著火,只能轉(zhuǎn)移話題:“姐姐,您難不成是……禁衛(wèi)軍?上次也是……”
一聽這幾個字,那女人立刻面露嫌棄:“那些三腳貓工夫的小子,連給姑奶奶我提鞋都不佩!金欒修更是婆婆媽媽,要不是我家主人派我跟著……”
她突然住嘴看葉萩一眼,揮手道:“算了!這些你沒必要知道!你只需知道我叫影媚!”
雖不知來歷,但抱大腿必然是每個穿越者的美好品德。
于是葉萩甜甜道了謝,惹得影媚喜滋滋地摸摸她的小臉:“真乖!下次見面姐姐帶你吃好的!”
“姐姐上次救我,那刺客可厲害的很,不知道是什么來歷!”
“擅長偽裝的低級殺手罷了,武力低的很!金欒修沒告訴你那人身份?”影媚奇道,想了想才道,“也是!以他的性子瞞著你才正常!可今天這場面你也見過了,遲早會知道……但可別讓他曉得是我說的!”
她湊近壓低聲音:“那刺客便是夏國使團的人!”
正常情況下使團的人行刺必定引發(fā)一系列或武力或口舌的爭斗,可聯(lián)姻事關(guān)休戰(zhàn),既然沒人傷亡也就被兩國不自覺忽略了。
可既要行刺,一次不行必然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葉萩心中后怕:這次馬匪劫殺,到底是看透計謀的巧合,還是謀劃良久的必然?
她想得入神,影媚突然道:“有人來了!下次再和姐姐談心哦!”說罷腳尖一跳,瞬間沒了蹤影。
隨著腳步漸近,一人影出現(xiàn)在不遠(yuǎn)處。竟是那玄甲少年。
此時他沒帶頭盔,頭發(fā)如野草般凌亂,鎧甲上縱橫的傷口也不斷滲出血水。一見她像是如釋重負(fù)般松了口氣。
“還好你沒事!我想到萬一你找不著北迷路了怎么辦!這原上可是有狼的!”
“你怎么不早說!”葉萩環(huán)顧四周。
“我若告訴你,你一害怕,恐怕走不了這么遠(yuǎn)就累倒了!”少年坐下來長舒一口氣,“恐懼會消耗體力的?,F(xiàn)在好了,我在這里,來多少畜牲都能應(yīng)付!狼可沒有馬匪難纏!”
他受傷很重,連動手將鎧甲解下來的力氣幾乎都耗盡了,嘴上卻很不服輸。
葉萩嘆口氣,上前幫他取下鎧甲。身上一層單薄的玄裳早就被血浸透。
少年將傷藥遞過來,別過臉道:“隔著衣裳灑在背上就行,方才沒注意中了幾刀。”
“不脫衣服我怎么知道傷口在哪,這藥就這點,倒錯地方豈不浪費?”說著就要上手拉開薄衫。
誰知那少年死死將衣裳拉緊,躲開驚恐地看她:“這……怎么行,男……男女授受不親。你們蕭國都,都這么……的嗎?”
我們二十一世紀(jì)是把人命看的比衣裳重要!
葉萩無奈嘆口氣,好言相勸絕對不會隨意拉他衣服,就差對三尺神明發(fā)誓了,少年這才放下戒備由著她上藥。
想不到做了十多年三好學(xué)生良好市民,居然有一天也會被人用那種看臭流氓的眼神相待。
她是想哭呢?還是想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