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中本已熟睡的廚工硬生生被人喊醒,揪去廚房做菜。
一道道菜肴流水般送去王爺面前,又被流水般撤下。
明眼人一看就知這些菜肴只被王爺用筷子翻了翻,最多每道菜嘗了一小口,就被撤了下來。
倒是便宜了王府守夜的奴仆,平白賺了一頓美食。
到后來,王府那些廚工又收到王爺?shù)拿?,每人做一道韭芽炒蛋?p> 后半夜的好不容易才備足了材料,菜送到王爺面前。
楊放禮這回就連翻動都懶了,只聞味道就覺得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唉聲嘆氣的,轉(zhuǎn)頭問自己身邊的近衛(wèi)蘇榮。
“你說說,怎么我這么大的王府,這么多各地網(wǎng)羅來的廚師,就沒一個比得上那位酒館姑娘呢?”
蘇榮無言以對。
楊放禮搖搖頭,長嘆一聲:“還好天亮了,還是去酒館看看吧,說不定能讓那位姑娘做菜呢?!?p> 想想那碟子韭芽炒蛋,后半夜一直在嘗各種菜的他還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滿懷希望來到酒館,卻完全沒想到會出現(xiàn)眼前的場景。
“不……不開門?!”
楊放禮目瞪口呆。
蘇榮隨口接了一句:“好像是的?!?p> 馬上,蘇榮就知道剛才的自己其實不該說話了。
“給你一個時辰,我要這位酒館姑娘的所有信息!”說完的楊放禮轉(zhuǎn)頭就走。
該去別的地方找早餐吃了!
他不知道,自己才走沒多久,露華酒館就開了門。
昨夜的酒館姑娘華凝月坐在酒館中,剝著花生。
酒館的老板華應洪正彎著腰搬酒壇子。
寧靜美好。
不過很快,這寧靜就被打破了。
一位年輕男子急匆匆地跑進來:“不好了,不好了!”
如果楊放禮還在這里,肯定認得出,這年輕男子就是昨夜攔住他的那位。
華應洪直起腰,看著他,臉上還帶著笑:“是繼宗啊?怎么了?”
張繼宗急得直跳:“是華二伯,他,他……”
不等他把話說完,門外已經(jīng)傳來一聲笑。
“華掌柜,還是我來告訴你吧,你那弟弟昨晚在我賭坊賭輸了,欠下我十兩銀子,我特意來要債的?!?p> 好幾個粗壯的大漢堵在門外,為首的是個油頭粉面的男人,滿眼精光。
他步入酒館,環(huán)視一圈,最后目光落到華凝月身上:“如果華掌柜愿意,將你家姑娘嫁給我,賭債什么的倒可以永久作罷了?!?p> 他純粹開玩笑。
誰不知道露華酒館的老板對女兒寶貝得很?
只不過他想不到在場的人反應如此激烈。
華應洪的眼神變了。
“高利祿,你當真要我女兒?”
一步步逼近的男人身上散發(fā)著一股狠厲氣息。
原本已經(jīng)一巴掌狠狠拍了桌子準備和高利祿吵架的張繼宗瞠目結(jié)舌,呆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華應洪。
在大家眼中一向都是軟弱典范的華應洪怎么會有這么可怕的氣勢!
華凝月按著自己狂跳的太陽穴:“爹,你冷靜點?!?p> 她這當事人都聽得出瘦高男子高利祿的玩笑意味呢,就自家爹爹護女心切。
華應洪重重一哼,身上氣勢猶在,但壓迫感沒那么強了。
酒館與后院相隔的門邊站著位風韻十足的婦人,正是華應洪的妻子華凝月的娘親,陸西玉。
她手里拿著把菜刀,滿臉不善地盯著高利祿幾人。
高利祿呵呵地笑,滿臉的尷尬。
“華掌柜,玉娘,我這就說笑,說笑?!?p> “拿我女兒說笑呢?”陸西玉慢悠悠地走過來,在華凝月身旁坐下,手中菜刀狠狠往桌上一拍。
這聲響比張繼宗剛才鬧出來的大多了。
高利祿笑臉繃不住了。
“我忽然想起賭……家里還有事,先走了,先走了!”
他甚至就連賭場兩個字都不敢提了!陸西玉眼神太嚇人!難怪華應洪平常會被她收拾得妥妥帖帖!
高利祿這才明白,為什么以前自己派人來露華酒館收賬的時候,那些人總是不情不愿的!原來這酒館的老板真的不簡單啊。
堵在門外的那幾個大漢也顯然松了口氣,如果不是規(guī)矩嚴怕是走得比高利祿都快。
只是門外傳來一聲冷喝。
“走?你們來人家店里破壞了就想走?”
幾個堵門的大漢被幾個身手極高的人利索地丟開,一位華服男子走了進來。
華凝月眉頭一跳,忽地有了不好的預感。
高利祿手足無措。
怎么又來了位大人物!
他不就是開了間小賭場么?
怎么現(xiàn)在就連臨水城最惹不得的凌王爺都來了!
雖說藩王其實沒什么實權,但這位主可是皇帝的親弟弟,特別寵的那種!看封地竟然能是最繁華的水盈州僅次州府的大城臨水城就知道了!
就算不受寵,一位王爺,要對付他,那也輕而易舉。
楊放禮走進店內(nèi),先肆無忌憚地打量一番華凝月,確定她沒事了,這才安心。
有空再看看店里其他地方的他忽地懵了。
怎么和他收到的消息不一樣?!
他知道的可是鴻運賭坊老板高利祿親自帶人來露華酒館收債,氣勢洶洶,大有燒殺打砸的趨勢??!
現(xiàn)在冷靜下來看看,他才覺得真正被欺負的更像是高利祿。
在楊放禮盤算的時候,高利祿已經(jīng)撲通一聲跪下:“王爺,我們真的沒有破壞啊。”
“哦?你說沒就沒了?若不是本王來得及時,誰知道你會干什么?”
楊放禮順桿子下,目光卻還總往華凝月身上瞄。
今天吃著吃著早餐就聽蘇榮匯報華家信息。
深深感覺到現(xiàn)在只有華凝月做的菜才能滿足自己的胃的楊放禮已經(jīng)將華凝月視作絕不能受傷的人。
華凝月心中那絲不安忽然又放大了一點。
陸西玉很自覺地擋住某個人覬覦自家寶貝女兒的目光。
“王爺,我,我真沒想破壞。華掌柜的,你就幫幫忙,說說話?”
華應洪輕咳一聲:“王爺,他確實準備走了?!?p> 高利祿拿他女兒開玩笑,但他看楊放禮這位王爺,也不像是好的!
還是張繼宗好一些,好歹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安心!
“罷了,滾吧?!睏罘哦Y揮揮手,轉(zhuǎn)而笑吟吟地看著華應洪,“華掌柜,我想請你家女兒到我府中當大廚,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