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依舊甜。
楊放禮卻在忍耐著什么。
婆婆的笑容慈祥和藹。
“有什么想問我這老婆子?”
哪怕聽到婆婆這般話,楊放禮還是猶豫了一下,才道:“婆婆這些年來,都是一個人嗎?”
他所看到的屋子,簡單寥落。
上一次來,只在院子外坐著,聽華凝月和婆婆說話,他還不至于對婆婆家有更深了解。
此刻進得屋子里,便看得清清楚楚。
屋內(nèi)擺放的東西極少。
看上去就只得一人生活,而且這種日子,婆婆應(yīng)該已經(jīng)過了很多年。
婆婆的目光浮現(xiàn)追思。
“是啊,來到這兒后,一直是一個人?!彼匦?,“當初的我負氣遠離故土,后來發(fā)生了意外,竟然再也回不去了。一路輾轉(zhuǎn),才算在此地落腳?!?p> 楊放禮這回更是心中好奇,卻沒有一個字可以問出口。
后來婆婆還和他閑閑地說了許多別的話。
但他自婆婆家出來后,一直想的就只有婆婆說負氣遠離故土的模樣。
惆悵如夢。
這次的他,總算一路無意外地回到王府。
只是輾轉(zhuǎn)反復,無法成眠。
勉強閉上眼,過了許久,像睡著了,又覺眼前總有人影浮動。
一時是爐灶邊忙碌的華凝月,如月華皎皎動人。
一時又是認識的那些紅顏知己,笑靨如花嬌柔婉轉(zhuǎn)。
還有認識的各路朋友,甚至就連婆婆的身影,同樣有浮現(xiàn)。
只是出現(xiàn)最多的,還是華凝月。
楊放禮猛地睜開眼。
帳子借著幽光映入眼簾。
他果真仍在家中,依然躺在床上。
先前就只恍恍惚惚地出現(xiàn)在眼前的人,如今更看不到了。
不過……他為什么會這么奇怪的“看”到些莫名其妙的畫面?
楊放禮摸摸自己額頭。
很正常。
他也沒別的病了的癥狀。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種可能了!
楊放禮看向此刻暫且依舊緊閉的房門。
便在這時,外面?zhèn)鱽硪宦曒p笑。
頗有些吊兒郎當?shù)穆曇繇懫稹?p> “蘇榮,你果然還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我的啊?!?p> 蘇榮語氣毫無波瀾:“易二爺,我家王爺在睡覺,還請明日再來?!?p> “喲喲,睡覺?怎么我都還沒進門,就覺得他已經(jīng)醒了?喂!凌王,我知道你醒著的,別裝了,還是趕緊出來!我才到,不想和蘇榮動手啊,這家伙打起來一點都不知輕重!”
楊放禮輕捂額頭。
果然是易驚舟來了!
定海侯的弟弟,易驚舟。
楊放禮不知自己可否前世與易驚舟有孽緣。
他自認任情恣意慣了,結(jié)果易驚舟比他還過分。
更可怕的是易驚舟大多數(shù)的過分都針對他。
這種半夜闖入他府邸的事情,以前就常有發(fā)生。
在京城有發(fā)生,他到了臨水城后,依舊有。
易驚舟武功極好,通常都只會在靠近他身旁后,才被蘇榮攔住。
鑒于易驚舟沒有真正和蘇榮打過一場,楊放禮并不確定蘇榮武功究竟能不能比易驚舟高。
易驚舟忽然冒出來的次數(shù)多了,楊放禮就不知何時開始,有了個古怪的反應(yīng)。
只要易驚舟將要到來,他總能有一定的異常表現(xiàn)。
例如今晚!
房門外還有易驚舟嬉笑的聲音。
楊放禮低嘆,隨即揚聲道:“蘇榮,讓他進來吧?!?p> 不等楊放禮從床上下來,房門已被人迅捷推開。
一道身影伴著夜里涼風闖進。
蘇榮這時已去找值夜的下人準備茶點。
楊放禮披好外衣,在桌子旁坐下。
進來的易驚舟同樣坐下,不說話,只笑瞇瞇地看著楊放禮。
楊放禮輕咳一聲:“你怎么忽然來了?莫非是你哥……”
易驚舟擺擺手:“別提他!我這次來,可是偷偷溜出來的!若讓他知道我要到了這兒,我就麻煩了。凌王,華姑娘的廚藝了得吧?”
楊放禮一呆,臉色驀地沉下:“你來這里,就為了和我說華姑娘的事?”
這怒氣來得有些突然。
他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
“對啊?!币左@舟似乎完全不知他情緒變化,此刻依舊帶著笑臉,“以前嘗過華姑娘廚藝,我就念念不忘。還好我那小兄弟和華姑娘感情好,過去來到這里,都能請到華姑娘親自下廚。嘖嘖,我原本還以為你沒機會認識華姑娘呢,誰料你這回鬧得這么大。”
楊放禮又呆。
“你的小兄弟?”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易驚舟在臨水城還有感情如此親近的人!
還有,這個人,竟然能請動華凝月下廚?!
楊放禮心中微酸。
他要不用自己身份壓著,好像也沒機會讓華凝月下廚啊?
細細想想自己這段日子吃到的好東西確實不好。
偏生他不確定,要自己不是王爺了,要沒有先前做過那些事,他還有機會嘗到華凝月廚藝嗎?
“我的小兄弟叫張繼宗。那小子還蠻有意思的?!?p> “原來是他?!睏罘哦Y恍然,心底卻愈發(fā)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是張繼宗,能請動華凝月就不奇怪了。
這兩人青梅竹馬。華凝月父母還很喜歡張繼宗……
“說來繼宗家里也有間小飯店,味道比不得華姑娘做的,但有些自己特色。王爺,明天要不我們一起過去嘗嘗?”
楊放禮剛要拒絕,轉(zhuǎn)念一想,還是點了頭:“行,那我們就一起去。”
“不過在這之前,還是要先見見華姑娘啊?!?p> “哦?”楊放禮又開始覺得心里不舒服。
“我和華姑娘也是舊識,如今到了這里,見見她,多正常?”易驚舟笑得古怪,“而且我還有一件要緊事拜托她。”
楊放禮眉頭緊皺。
先前珍味齋的老板同樣說有事拜托華凝月!
只是那天華凝月離開的時間早了點,他后來又被別的事情影響,這才遲遲沒有將那件事和華凝月好。
幸好珍味齋的老板并不急,楊放禮自認自己還可以拖上一些時日。
結(jié)果現(xiàn)在,又來一個易驚舟?
“而且這件事,我估計除了華姑娘,就沒別的人可以做到?!?p> 易驚舟又補充。
楊放禮愈發(fā)迷惑。
心頭的不快還在增長。
“易二爺,你要不說,就莫怪我命人將你趕出王府了!”
易驚舟身體微微后仰,滿臉錯愕:“凌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