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今日大門敞開,白意舞自從刑場回來之后,就一直在院中與羊角辮踱步。
“小姐,真的不將夫人接回來嗎?”
白意舞微笑著說到:“不用,她需要一塊清靜的地方吃齋念佛,咱們白府眼下不合適。反正離兒這些日子天天念叨著娘親,干脆就讓他去與娘親住些日子?!?p> 羊角辮哦了一聲,她總覺得大病初愈之后的小姐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如今總是能夠看見小姐一些奇奇怪怪的舉動。
有些時候,小姐會一個人看著窗外笑出聲,有些時候,小姐又會眉頭緊鎖,心事重重。
難道都和謝公子有關?
羊角辮問過,但是白意舞只是輕輕摸著她頭上的羊角辮兒,笑而不語。
就在這時,白意舞轉身望去,有貴客登門。
“你先下去玩吧。”
白意舞將羊角辮支開后,走到門口,親自迎客。
“孟姑娘前來,所謂何事?”
既未持槍,又不曾身披重甲,便以尋常女子稱呼。
“不請我進去坐坐?”
白意舞嫣然一笑,孟華亭將手中馬韁隨手扔掉,二人便同行入府。
待到兩人剛一坐下,孟華亭便開門見山。
“當初在高陽的時候,我就知曉一些你與謝濟的事情,現(xiàn)如今,謝濟身處云陽境內(nèi),又與你有救命之恩,你們之間是否已生情愫?”
孟華亭行伍中人,在這種事情上,從來不會捏捏藏藏,況且屋內(nèi)兩人,說到底,終究皆是女子。
“我說無,孟姑娘可會信?我說有,孟姑娘又當如何?”
對于白意舞的這個回答,孟華亭沒有絲毫意外。
“有與無都不重要,我這趟趕赴云陽,為的就是要將謝濟從當年那個局中一步一步扯出去,別人興許看不透,但是你,白意舞多少應該已經(jīng)猜到了,但是我想告訴你的事,當年的那個連環(huán)局,并非你所想的那般簡單?!?p> “如果你是為了謝濟好,我希望你能夠不要再與他有任何瓜葛,因為這一次,不僅是他,甚至整個大啟都會因為當年的那個大局發(fā)生巨大改變,一招不慎,他將跌落萬丈深淵?!?p> 聽到這里,白意舞呵呵一笑,好一個跌落萬丈深淵。
“你們當初苦心孤詣布下這樣一個大局,當然,你是最后一個布局者,可是你們幾人可曾有想過謝公子的感受?”
“布局之時不曾想過,布局之后更不曾想過,僧人說讖,狀元有假,女子休夫,三樁大局,環(huán)環(huán)相扣,為的就是以自污手段讓謝公子藏拙二十余年?!?p> “你問我是否對他心生情愫,當然是有的,當初高陽時候就已經(jīng)生下情愫。孟華亭,怎么你真就覺得現(xiàn)在你是在將謝公子拉出深淵,而不是推向另一個火坑?”
孟華亭面無表情:“他是謝家兒郎,就應該承受常人難以承受之重。”
白意舞緩緩站起身來,從盒子里面小心翼翼取出一個小玩意。
“這支以草繩編織而成的‘黃鸝’,是我在高陽作為質(zhì)子時候,陪我最多的一件物什,謝公子送的?!?p> 看著孟華亭一臉茫然的樣子,白意舞莞爾一笑。
“他流落云陽的這些年,其實與我當初在高陽一般無二,只不過我當初不用擔心餓肚子,我也未曾背負奇恥大辱,他所受的艱苦與心酸勝我當初百倍,所以當你說他是謝家兒郎的時候,我就想問你,你可曾想過,謝家兒郎大雪天里,街頭賣書求米何等心酸?”
有誰會想到曾經(jīng)獨領天下風騷的謝家二公子,走到這步田地,竟是至親至愛的功勞?
孟華亭自然知道這些事情,自從謝濟來到云陽城之后,手底下的碟子就緊隨而至,每日謝濟所作所為皆有記錄,如今全部累在她的案頭。
“那個時候,你們可曾有想過,他會突然在某一天餓死凍死?也許當那一天真的到來,你們也不過是重新?lián)Q一顆棋子罷了。”
“我說的對嗎,孟姑娘?”
孟華亭不是一個擅長言辭的人,所以她不想與白意舞爭辯什么。
“白意舞,我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你怎么做,事先,我都奉勸你一句,不要摻和進來,否則你到時候會很后悔?!?p> 沒想到一向就是世人眼中的高冷女子,聽完孟華亭這番話之后,先是搖了搖頭,隨后居然如同頑皮小孩子嘔氣一般,沖著孟華亭吐了吐舌頭,一字一頓笑呵呵地說到:“我偏不!”
————
沾著謝濟的便宜,王銅柱和絡腮胡子又敞開了肚皮吃喝得盡興。再經(jīng)由謝濟同意之后,客棧掌柜放出話去,大名鼎鼎的謝公子如今就在此處下榻。
一時之間,客棧人滿為患。
都想著來學學謝濟以什么本事竟然能夠哄騙到那樣兩位女子,為其爭風吃醋。
難怪客棧掌柜如此熱絡大方,原來是想蹭一蹭自己的名氣,這讓謝濟有苦難言。
不少跨進客棧大門的客人首先想到的就是向謝濟請教,如何能夠讓女子癡心。
沒辦法,大吃大喝了一頓客棧掌柜,就得還點回去。
起先走上前來請教的,謝濟會非常耐心且認真的傳述一番自己的‘經(jīng)驗’。
說世間男子最讓女子動心處,就是男子需要冷傲如冰,如此一來,就會讓許多女子心生好奇,以此想方設法要融化這塊堅冰。
又說無論多么喜歡一個女子,切莫在言行舉止當中表露得太過明顯,否則,久而久之,女子就會覺得索然無味。
亂七八糟一大堆經(jīng)驗說下來,聽得眾人連連點頭,又或是恍然大悟,如同醍醐灌頂,當頭棒喝,不由得紛紛豎起大拇指。
就連謝濟自己都差點將自己給騙了過去,若是再說下去,恐怕就要開始在腦海之中,浮想聯(lián)翩。
以后和白意舞的小孩取名叫什么?
與孟華亭生男孩好還是女孩好?
高陽城應該買幾處宅子才能容得下三妻四妾呢?
好在身邊有春芽,隨著小姑娘的一記狠手,擰在謝濟大腿上,這才讓他清醒了過來。
“公子,你在想啥呢?口水都快流到碗邊了。”
謝濟慌忙擺手,連聲說到:“沒啥,就是想到了一些雞鴨魚肉?!?p> “可咱不是剛吃過嗎?吶,桌上還剩下這么多?!?p> ......
謝濟很想揪著春芽的耳朵,大聲對她說:“給你家公子一個臺階下,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