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上)
正在貼對聯(lián)的楊靜聽到有人在呼喊自己,連忙尋聲望去,一看是自己的父母回來了,正向自己快步走來。楊靜短暫的愣神之后,連忙朝著一旁奶奶的懷里沖去。
楊靜這一奇怪的舉動,讓楊華夫婦有些莫名其妙了。還是一旁的奶奶看出了楊靜的心思,原來時隔三年,楊靜再次見到父母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早熟的他也不知道如何表達(dá)自己的情感,只能朝著最親近的奶奶跑去。
“別害羞啊,你們朝思暮想的爸媽回來”奶奶對著楊靜說到?!芭丁睏铎o冷淡的回答后接過梅嬌的行李就往房間走。
后廚正忙碌的楊鈺梅和楊鈺蘭兩姊妹,聽到父母回來之后,連忙跑出來迎接。
看著多年不見的三個孩子,楊華夫妻心中一陣促動。一旁的梅嬌用手比劃著向楊華說到:“走的時候只有這么高,現(xiàn)在都長這么大了”,楊華連連點頭,心中也是一番感慨。
接著楊華夫妻快速的融入到了團(tuán)隊中,跟著大家一起布置忙碌著,準(zhǔn)備著迎接新年的到來。
一番努力之后,那張顯得更加殘舊的四方桌上,終于鋪滿了各色的菜肴。還是熟悉儀式,只是祭祀的主持人由老楊變成了楊華,燒完黃表紙對著神龕磕頭上香祈福完畢之后,楊華在大門口燃起了鞭炮,老楊宣布開飯之后,大家方才大快朵頤起來。席間楊華夫妻二人一會看看這個孩子,一會兒瞅瞅那個孩子,心中感慨萬分。
晚飯之后,一家人坐在堂屋里,嗑著瓜子喝著茶,開始了時隔三年的第一次面對面交流。
“媽,城里過年是怎么樣的???”楊鈺梅憧憬的問到?!俺抢镞^年死氣沉沉的,冷清的很”還沒等梅嬌回答,楊華大大咧咧的說了起來。
“啊,城里過年為什么死氣沉沉啊?”楊玉梅一臉吃驚的再次問到。楊鈺蘭也表現(xiàn)出了好奇的表情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父母。唯獨楊靜看不出情緒,靜靜的剝著手中的瓜子。
“城里平常到處都是人,但是大部分都是外來務(wù)工人員,過年的時候都返鄉(xiāng)過年了,所以每到過年的時候,整個城里顯得空空蕩蕩的,就連吃的都買不著呢”梅嬌細(xì)心的解釋著。
“這樣呀,那城里人過年都在干什么呢?”楊鈺梅這時也問了起來。
“城里人喜歡睡懶覺,基本上不上班的話都是睡到日曬三竿才起來,然后看看電視,過年了也是一樣的”梅嬌繼續(xù)耐心的解釋著。
“我也好想有個電視啊”聽完之后的楊鈺梅嘀咕了一句。
“等爸爸賺到錢之后就跟你買個電視”楊華看著女兒心疼的回答到。
兩個姐姐你一言我一語的不停的問著,對著城市的生活充滿了向往。
楊靜始終安靜的聽著,至始至終表情都沒有明顯的變化。
楊華和梅嬌都注意到了楊靜的不同尋常,照理說年級最小的楊靜應(yīng)該是最活潑的才對,他今天的表現(xiàn),完全出乎了楊華夫妻的意料了。
看著三個孩子睡下之后,有些擔(dān)心的夫妻二人返回堂屋找到了老楊,想了解一下孩子們的情況。
“爸,楊靜這是怎么了,怎么感覺有些不對勁呢”梅嬌有些急切的問到。
“沒事兒,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楊靜這幾年幫著我做了不少事情呢,心智比較成熟,什么都明白,所以有些不愛說話”老楊解釋到。
夫妻二人聽完老楊的解釋之后才略有心安。
接下來的幾天里,楊華夫妻二人也極少出門,都是在家陪著三個孩子。
幸福的時光往往稍縱即逝,不知不覺正月初三了。
梅嬌又開始收拾起了行李。
原來梅嬌工作的光陰酒店初五就恢復(fù)正常營業(yè)了,所以明天必須要往城里趕了。
三個孩子知道明天父母又要去城里了,所以一窩蜂的又圍到了跟前,跟大姐二姐一樣,楊靜也是淚眼汪汪的看著父母。
“媽,我能跟你們一起去嗎,我想去城里長長見識”憋了很久的楊鈺梅問到。
“爸媽過去是上班賺錢,初八你就要上學(xué)了,去了也玩不了幾天,乖,在家?guī)椭鵂敔斈棠陶疹櫤玫艿苊妹谩泵穻蓜竦健?p> “媽,我真的很想去看看,玩幾天就回來,也可以幫你們分擔(dān)一些家務(wù),你們這一走不知道又什么時候再見面,我馬上要讀初三了,還沒有去過城市,也算是中考之前完成一個心愿呢”聽到梅嬌的拒絕,楊鈺梅連忙再次懇切的說到。
聽大女兒這意思是進(jìn)城與否會影響到自己的學(xué)習(xí)了,楊華夫妻二人不得不慎重了起來。
他們這么努力的拼命賺錢,其實絕大部分原因就是為了負(fù)擔(dān)起三個子女的學(xué)費,這些年磕磕碰碰的總算是艱難的維護(hù)住了孩子們的學(xué)習(xí)機(jī)會,本來內(nèi)心中一直都是覺得有愧于這三個孩子的,他們可不想在臨考試之前因為什么事把孩子給影響到了。
而且楊鈺梅提出的要求,無非就是進(jìn)城住幾天,見識見識城里的樣子,這是他們有能力實現(xiàn)的。在合計一番之后,梅嬌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楊鈺梅的請求,但是要求初六必須要回家,不能耽誤了上學(xué)。
楊鈺梅得到了父母的首肯之后,像是陰謀得逞的,也是長舒了一口氣。
楊華夫妻二人本來還擔(dān)心允許了老大跟著進(jìn)城之后,其他兩個小的會有意見,還特意安撫了一番。哪知道兩個小的表現(xiàn)的倒是很平靜,只是略微掙扎一番之后就妥協(xié)了。
“你跟著爸媽進(jìn)城之后一定不要被看出破綻了啊,爸媽這回來的幾天都絕口沒有提他們在城中的處境,其實不說我們也明白,如果真的過得好,家里缺糧揭不開鍋的時候,他們不該不回來的,但是如果真的是像爺爺口中說的爸媽在城里過得比較好,一切都很順利的那樣,我們就繼續(xù)努力學(xué)習(xí),爭取以后讀個好大學(xué),讀出來賺大錢報答他們,如果情況比我們想象中的糟糕,那我們只能按照我們的計劃去做了”進(jìn)入房間之后,楊靜不緊不慢的說到。
如果楊華夫妻二人聽到了剛剛的對話,他們肯定會驚出一聲冷汗。
姐弟三人的成熟已經(jīng)完全遠(yuǎn)遠(yuǎn)地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了,哪怕朝夕相處的老楊,也毫不知情。
原來楊鈺梅要跟著進(jìn)城,并不是真的想去城里長長見識,而是姐弟三人協(xié)商溝通之后的結(jié)果,他們想弄清楚到底自己的父母在城市里是如何生活或者生存的,還制定了詳細(xì)的計劃來配合著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