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惰,是一件很奇妙的東西。
當你覺著現(xiàn)在的感覺很舒服的時候就很容易進入這樣一種狀態(tài)。
尤其是在不思、不想、不動的時候,那深深的倦怠就很有可能會使你踏進睡眠中的幻想鄉(xiāng)。
這與環(huán)境有關(guān),當你周圍的一切全都向你傳輸舒服的感覺時,那種幸福的安逸就會變的無法抗拒。
閆寒聽到了熊炎的呼喚,卻不想回應。
他現(xiàn)在只想就那么靜靜的躺著,連眼皮都不愿意睜開。
仿佛是墜入了泥沼,越是想要掙扎,越是陷的深沉。
只是這名為云泥的沼澤,淹沒他的并不是垂死的恐懼,而是安逸的幸福。
周圍的云霧越來越濃,身下的軟綿綿開始向上蔓延,如慢性的安樂,從后背到兩側(cè)到胸前到鼻尖。
連深呼吸都懶得去做了,盡管云霧是那么的清爽,閆寒也不想再去嘗試。
因為他身處其中,他覺著,周圍的一切永遠都不會消失,永遠都不會將他拋棄。
熊炎跪在地上不斷的摸索,口中焦急的大聲呼喊。
他知道閆寒沒有離開這片區(qū)域,因為閆寒很有修養(yǎng),如果想獨自行動的話,肯定會提前說明。
蘇禪也意識到自己闖了禍,加入了搜尋。
“好煩……”感受著上頭焦躁的呼喚,閆寒只覺著厭惡。
像是起床氣很重的孩子,為了躲避叨擾而翻了個身,用雙手捂著耳朵繼續(xù)熟睡。
熊炎心細,察覺到了似乎有一小塊云泥稍微晃動了一下,想也不想的就探手過去。
緩緩的用力,將手鉆進更深的地方。
手臂上傳來的柔軟與溫玉的觸感讓人覺著很舒服,熊炎卻沒有心思去在乎那種緩慢襲來的舒爽。
像是受到了略微的阻撓,探手向下的動作并不迅捷,這讓他產(chǎn)生了一絲疑惑。
如果云泥之下也是云泥,那它有多厚?能接受什么樣的重量?
如果一旦重量超出了云泥的承受范圍,它又會下降多少?
后脊的涼,連初陽都改變不了。
熊炎咬著牙又用力了幾分,終于感覺到像是碰到了什么。
再向下幾分,猛然一抓:“我找到了!”
蘇禪匆忙支援,乍起馬步抱住熊炎的肩頭就向上拔。
可是就因為那么的稍微用力,蘇禪的雙腳竟然就那么陷進了云泥里。
厚實的云泥甚至淹沒到了膝蓋。
“這感覺怎么回事,像是沼澤一樣在吸附我們!”熊炎咬牙大喊一聲,因為是跪在地上的緣故,所以他這么一用力竟然就將自己的半個身子陷入其中。
“你先出來!”蘇禪也感覺到自己的每次用力都會導致身體下降,擔心熊炎這個傻大個同樣消失,焦急道。
“沒事,我下降的不深?!毙苎谆顒恿讼码p腿,感覺并沒有受到強大的吸引力,于是稍微改變了下姿勢晃動身軀,騰出一腳在新的位置上借力。
一男一女就那么在金光之下努力了將近十分鐘,才將閆寒的手臂拉出了云面。
“閆寒!”熊炎此時已經(jīng)被云泥淹沒了胸膛,蘇禪也差不了多少。
見如此下去,三人很有可能全都被活埋在云泥之中,熊炎打了個激靈,后脊更是涼的嚇人。
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從云泥中透過毛孔鉆進身體中的那種溫度,是多么的舒爽。明明有著溫度,卻竟然還會夾帶著清涼?
溫柔鄉(xiāng)……最容易讓人放棄一切的墮落天堂。
此時最十全十美讓人流連忘返的云泥,竟然像極了殘忍狂暴狼吞虎食的沼澤!
更可怕的是它代表的并不是死亡,這更難以讓人激發(fā)瀕死反抗的意識。
它就是那么溫柔,十個美人金山銀山也換不來的奪命溫柔。
它會讓人覺著,被它淹沒了,是一種幸福。
“你先抓??!”熊炎松開手,雙手撐地引體向上了一些。
好在這云泥畢竟不是沼澤,受重力要強上許多。
因此雖然雙手被云泥淹沒,可身軀卻出來了不少。
雙臂稍微用力甩出手臂,身體向后一躺,增加身體接觸面積的同時,像是孩子玩鬧一樣在云泥之上用力扭動身軀后打了一個滾,整個人便擺脫了云泥的束縛。
蘇禪看著傻了眼,她還真不知道還有這種自救的方式。
將閆寒的手臂交給熊炎,蘇禪也依葫蘆畫瓢的逃了出來:“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閆寒他出不來啊?!?p> “云泥沒有沼澤那么大的吸力,能出來?!毙苎鬃焐险f著,全身用力將閆寒向外拉扯,每當身軀陷進云泥一些便換一個新地方繼續(xù)用力。
“頭出來了!”蘇禪驚喜的表情像是等待孩子出生的婆婆,想也不想的就伸出雙手揪住閆寒的耳朵向外拔。
“他都這樣了,你揪他耳朵干什么!”熊炎大叫一聲卻忽然聽到一聲慵懶的哼聲,像是有人剛剛睡醒。
“你們干什么啊,讓我再睡會?!遍Z寒晃動了一下手臂,示意熊炎松手。
“?”沒想到閆寒還有反應,熊炎喜出望外卻不再用力,而是跪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你號被盜了?!?p> “啥!”閆寒猛然起身,腦袋更是撞到了熊炎的鼻子,鮮血直流。
可還沒等熊炎破口罵娘,周圍卻響起了震耳的哄堂。
三人疑惑間向四處觀望,發(fā)現(xiàn)時間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流失了許多,已經(jīng)到了上課的時間。
周圍全是孩子,校長更是一臉看傻子的表情,嘆息道:“你們?nèi)齻€,在校長辦公室等我。”
……
來到校長的辦公室,此時那個敗頂?shù)睦项^好像還在深深的自責中。
見三人來了,便從桌子里拿出十五枚銅子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內(nèi)城的工錢怎么結(jié)算的,我們外城窮,老師授課一天能得十枚銅子。按照你們昨天要求的,半價?!?p> “不讓我們干了?憑什么!”蘇禪氣不過,這怎么好好的就被開除了?
“你說憑什么!”校長氣的一拍桌案猛然站起,竟然比蘇禪還要憤怒:“云泥是云主的賞賜!就連孩子都知道不能輕易褻瀆,你們竟然還敢深陷其中?”
“進了云泥就再也出不來,這是云主對褻瀆之人的懲罰,傻子都知道的事情你們竟然敢嘗試。能出來就不錯了,還問憑什么。我不管你們內(nèi)城的孩子是多么的嬌生慣養(yǎng),我們外城的孩子決不允許讓你們這些二世祖來教,我們不要傻子!”校長氣的又坐了回去,翹著二郎腿說道:“讓你們當老師,我這個校長的臉也丟盡了。你們走吧,也別嫌這工錢給的少,我們外城人做工,一天能結(jié)三枚銅子的待遇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沒扣你們的是我仁慈。就憑你們剛才做的事,凈壇使者把你們宰了都沒問題?!?p> 蘇禪還想辯解卻被熊炎攔住,閆寒卻蹙著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向校長鞠了一躬,頭也不回的扭頭就走。
蘇禪心有怨氣又被熊炎阻攔,于是便向閆寒撒火道:“都怪你,好好的躺著干什么?昨晚沒睡夠?”
閆寒沒有說話,熊炎卻看出了古怪,攔住蘇禪不讓她再繼續(xù)說。就在屁股后頭跟著,但眼神卻有些古怪。
閆寒一路沉思,好像有許多問題需要解答。
昏昏沉沉的如行尸走肉,無視了路上行人異樣的目光,直到來到了他們?nèi)送〉呐P房門前。
“還進去干什么?都被你給糟蹋完了。”蘇禪沒好氣的說道。
閆寒卻并未說話,而是輕輕的將房門推開。
臭味已經(jīng)散去了多半,預想中的事情如期而至。
“咦?你的嘔吐物呢?”早就做好了心里準備的蘇禪沒有見到她預想的東西,有些疑惑。
閆寒緩緩的走了進去,坐在唯一的床上,微蹙著眉頭,似乎還在思考著什么。
“你是不是覺著,這云泥很古怪?”當發(fā)現(xiàn)這間屋子里的穢物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以后,熊炎也提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閆寒點點頭,終于開口道:“這個云泥,可能不只是咱們看到的那種完美。”
“是啊,都差點把你給埋了?!碧K禪沒好氣道。
閆寒微微的抬起頭,發(fā)起了最讓人震撼的言論:“你把我踢下去以后,因為沖擊力過大而導致出現(xiàn)了深坑。這讓我想起了之前,我和熊炎在巷弄里被你踩腳的經(jīng)歷。”
“那又怎么?本大王武功蓋世,不行?。俊碧K禪也知道這次出糗、閆寒差點消失是她的沖動導致,但作為唯一的女孩子,她還是不太想認錯。
閆寒輕笑一聲,顯然不想和蘇禪廢話,直入正題道:“當時我和熊炎的腳都陷入云泥的時候就覺著有些奇怪?!?p> “哪里奇怪?”熊炎疑惑道。
閆寒轉(zhuǎn)頭看向熊炎,根本就沒有賣關(guān)子的閑情雅致:“你穿著鞋,而我在第一天就把鞋給脫了。與云泥的接觸要比你感受到的更強烈,所以當時我就有一些疑惑。而這個疑惑,在今天又被蘇禪踹了兩腳后,得到了證實。”
“雖然不能完全分析出云泥的真相,但它的情報多少應該可以獲得一定的定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