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年輕的心跳
“我沒有把朋友送上絕路的習慣！”漆夜斷然拒絕了洛塵的請求。
“為什么？”洛塵疑惑的問道，“你不知道潛入慕云樓嗎？”
“我知道！”漆夜生氣的解釋道，“但是這條路慕云樓的人也知道！你連我都打不過，還想強闖慕云樓？”
“你放屁！我會打不過你？”洛塵不服氣的叫道，“我那是不樂意和你拼命！”
漆夜冷笑著說道：“和我打架都需要拼命，你還有臉說要闖慕云樓？”
“你放心，我有自己的辦法，白云觀的那些神仙也已經(jīng)給我提供幫助了。”洛塵明白漆夜這是為自己好，所以耐心的向漆夜解釋，希望能夠說服他。
“那白云觀的神仙為什么不自己去！”漆夜恨恨的說道，“我不傻！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修行迷惑了心智，搭上自己一條命不值得！”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引以為傲的理智吶？！”漆夜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洛塵。
洛塵不說話了，將全身的重量倚在墻壁上，閉上眼不在看這個關心自己的朋友。
漆夜也沒有再說話，走到洛塵身邊，同樣將身體的重量壓在墻壁上。
甬道中沉默了起來，只有細微的風流動，吹拂著洛塵的臉頰，心漸漸平靜下來，人處于黑暗中時最容易彷徨，最容易宣泄出平時死也不愿意流露的情緒。
不知道寂靜了多長時間，只有兩顆心緩緩跳動著，這是兩顆炙熱、還相信朋友和夢想的年輕的心。
“還記得我認識你的那天嗎？”洛塵緩緩開口說道，“那是一個夏天，北方的十萬大山中傳出了神仙洞府的消息，我是去哪里尋覓機緣的?！?p> “你走到哪里的時候‘仙府’早就關閉了，而所謂的仙府也不過是一個妖精的洞府，里面除了白骨什么都沒有了?！逼嵋沟恼f道。
“是啊。”洛塵睜開了雙眼望向了虛無的頭頂，“我那時候才十四歲，人小力微那能走這么快。”
“你殺人的時候可不像十四歲的孩子。”漆夜笑道。
“哈哈，我那可是為了救你?！甭鍓m笑著說道，“那時一無所得的我正準備返程時遇到了你，被人打得像條流浪狗一樣。卷縮著身體微微發(fā)抖，蒼白的臉頰比洛陽紙還要白，身上滿是傷痕，血水伴著雨水聚成了紅色的水洼?！?p> “剛剛開始，我還以為你是個女孩子吶，主要是沒想到有這么好看的男孩子?！甭鍓m笑了起來，漆夜從旁邊輕踹了他一腳。
“我以為你死了，正準備離開時，你輕輕喊了一聲‘救我’，”洛塵繼續(xù)說道：“于是那時候還心軟的我，無可奈何的把你救了出來，本來一無所得就夠郁悶了，結果返程時還得扛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還是個男的！?！?p> “那是我第一次向人求救。”漆夜有點不好意思，然后頓了一下語氣堅定的說，“那也必將是我最后一次！”
洛塵無聲笑了一下，“后來，我們回到了北辰城。我看著你滿身的傷口，幾乎都要嚇傻了，心說這種人怎么能活下來的？于是我問你：為什么這么拼命？”
“你還記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嗎？”洛塵看向了漆夜。
“記得?！逼嵋裹c點頭，睜開了雙眼，鮮紅的眸子亮的像是兩個紅色的星星，“為了不被人欺負，為了保護我愛得人，為了有朝一日走遍世界，為了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之下！”
“為了這些夢想，我愿意獻出我的生命，獻出我的一切?！甭鍓m和著漆夜的聲音重復著這些話。
為了不被人欺負，為了保護我愛得人，為了有朝一日走遍世界，為了光明正大的站在陽光之下，為了這些夢想，我愿意獻出我的生命，獻出我的一切！
這就是這顆年輕的心，跳動的力量來源！
“我不如你，我沒有這么多夢想。”洛塵挺直身軀站了起來，“我只想修仙，我只想看一看這世界真實的模樣，我這一生都將為此而奮斗！”
“那怕為此失去生命，我也要死在這修仙的路途之中，我將百死不悔！”
洛塵看著漆夜，眼神堅定的說道：“漆夜，朋友不就是為了完成彼此的夢想，在路途中始終新人，相互扶持鼓勵的那個人嗎？”
“我明白了?！逼嵋归L長的嘆了一口氣，“我愿意帶你去，但是我依舊希望你能夠活下來，我朋友不多的。”
……
這條北辰城最深處的甬道中，連接著所有核心吸血鬼的居所，他們在黑暗中居住了將近兩百年，只有他們最信任的人才能夠來到此處——夜城。
洛塵可能是這兩百年來第一個進入這里的外人。他想的很簡單：慕云樓建立到現(xiàn)在才不過五十余年的時光，慕云樓身為如此重要的場所，要是洛塵是那些吸血鬼就絕對會在慕云樓建造的過程中留下一些東西，這些吸血鬼們也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況且還有哪些不明不白的傳聞和鐵樹似真似假的言語來佐證此事。
單憑這兩個理由，洛塵就必須要來這里一趟了。而他之所以沒有和風雷表明此事，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不想辜負漆夜對他的信任，另一方面是他也不確定這里到底有沒有可以前往的通道。所以只能一顆紅心兩手準備，這已經(jīng)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穩(wěn)妥的方法。
幸好漆夜是個值得信賴、并且愿意為朋友付出的人。
也幸好，漆夜如今的地位很高，身為地下吸血鬼中最大勢力一方的少主，他掌握著地下足夠的秘密，那條通往慕云樓的密道也在其中！
漆夜領著洛塵輾輾轉轉走了十幾分鐘，黑暗中的通道異常曲折，只單憑記憶已經(jīng)無法辨認道路了。
“你們怎么連一個夜游燈都不肯在通道中裝一個？”洛塵有些忍受不了寂靜的黑暗，打破了沉默。
“夜游燈有啊，只不過不在這些通道中而已?！逼嵋勾鸬馈?p> “為什么？”
“因為不需要，這里對于我們來說宛如白晝一樣清楚。安裝夜游燈只會便宜那些不懷好意的人。你知道嗎，這條通道中有至少二十處陷阱，你下來之后幸好沒有亂動，否則我可能就得來給你收尸了?！逼嵋沟慕忉尩馈?p> 洛塵背后瞬間出了一層冷汗，“那你還讓我危險的時候來這里找你？！”
漆夜聳聳肩——也可能是聳肩，反正洛塵只看到了一個團影子晃了一晃，就當做是聳肩了。
漆夜說道：“我哪知道你會這一天——我當初只是表達我對你的信任來著……”
“……你——”
“看，到有光亮的地方了！但接下來你別出聲，只管跟著我走。”洛塵一句話沒說完，就被漆夜打斷了。
一縷昏黃的光線從前方透出，又往前走了幾步，一些‘嗡嗡’的聲音驚醒了洛塵的耳朵——是人說話的聲音。
一個大廳展現(xiàn)在洛塵眼前。大廳中二十余盞夜游燈懸浮在半空中，昏黃的燈光照亮了這里大概的輪廓：
這是個有五六米高、四五十米寬廣的大廳——確切的說應當是洞窟，洛塵在這里看到了殘余的、裝飾性的石鐘乳。
此時大廳中零零散散擠滿了上百人，‘嗡嗡’的聲音就是從這里發(fā)出的。
在洛塵進來的一瞬間，猶如強風吹滅燭火一般這些聲音瞬間全部停息了。
洞窟內(nèi)一時安靜的令人恐懼，那些人全都有著紅色的眼瞳，他們的眼神仿佛針似的看著洛塵。
吸血鬼擁有異常發(fā)達的嗅覺，洛塵進來的剎那間，就被他們感知到了。
“人類的臭味！”一道聲音在人群中響起，洛塵看不清是誰在說話。
“少主，您身后這是什么人？”一個老吸血鬼從人群中鉆了出來，弓著腰向漆夜恭敬的行禮。
“一個地上的凡人，我準備將他收做我的血仆?！逼嵋沟坏幕卮鸬馈?p> 老吸血鬼恭敬的點點頭，諂笑道：“少主，我相信您的話。但是按照規(guī)矩，我還是要測驗一下才行。”
“沒問題。”漆夜松開了洛塵，甚至都沒有向洛塵看一眼，只簡單的叮囑了一下老吸血鬼，“記得，別弄傷了他”。
“少主您放心?！崩衔硪琅f諂笑著，閃著紅光的雙眼看向洛塵，那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洛塵任由漆夜將他交給老吸血鬼，表情似僵化一般沒有絲毫動容，仿佛是一具僵化的尸體。
老吸血鬼眼睛看向洛塵的時候，洛塵感到一絲異物闖入了自己的腦海中，他連忙緊鎖神識，強大的精神力量應激而動，將那縷異物緊緊包裹中，只不過片刻便將后者消融一空。
將那縷異物消融后，洛塵明顯看到老吸血鬼丑橘似臉皮抖動了一下。
“好了嗎？”漆夜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少主稍等一下?！崩衔碓俅喂Ь吹男卸Y，然后將手按在洛塵的脖頸上，手上微微用力。
洛塵感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強行攥取他的血液，血管中血液的流動都出現(xiàn)了一絲停滯，都朝著老吸血鬼的指尖涌去。
幸好洛塵自己身體特殊，這么多年以來他對身體的掌控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凡人的限制，這點控制能力，也只是讓他稍微費點勁而已。
“好了嗎？”漆夜再次問了一句，怒火仿佛已經(jīng)壓抑不住了。
“好了，好了。”老吸血鬼又一次恭敬的行禮，嘆服道：“少主您的法力又精進了很多啊?！?p> “這不管你的事?！逼嵋姑镆暤目戳死衔硪谎邸?p> “是老奴多嘴了?！崩衔砉Ь吹耐肆讼氯?，然后用嘶啞的聲音公布道：“這是安全之人?！?p> 隨著這一句話喊出，擁擠的大廳內(nèi)再次熱鬧了起來。
“哼！”漆夜冷笑著揮退了老吸血鬼，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向前走去，身后的洛塵亦步亦趨的跟著，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終于遠離了燈光，再次進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