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水行不行?”
嘩啦!
倒半杯茶在畫軸上,結果畫濕了,卻沒有任何現形文字。
好在這畫軸的材質并不是普通紙張,除了墨漬有點花之外,并無破損。
“火呢?對,用火烤烤,既能烤干,說不定還有新發(fā)現。福伯,福伯?!唉,老頭兒去哪呢?翠曉,給我烤火盆!”
翠曉咚咚咚端起火盆沖進來,嘟噥著:“這天用得著烤火么少爺,您太嬌氣啦!”
“嗯嗯!嬌氣的少爺現在要換衣服,你先出去吧,不叫你別進來。”
程鵬隨口敷衍她,并把她‘趕出去’。
關上門窗,程鵬湊著火盆烤畫。
滋啦滋啦!
畫卷發(fā)出令人驚心動魄的響聲,程鵬真的很擔心它被燒毀、烤壞。
然而一樣沒用處。
程鵬把自己從小到大看的書、電視電影里學的那點招兒都用了。
折騰小半個時辰之后,他疲倦地跌坐在椅子里,望著桌上那皺皺巴巴東癟西翹的畫軸煩心。
唉,東西搞成這樣,還給老爺子人家心里怕要生氣吧?即便人家現在不能言語,也不能這么欺負人不是?
再者說,老爺子該多失望啊。
忽然,程鵬的眼睛落到畫軸中部。
畫卷上,老爺子手指的地方,那一塊地磚處,畫面居然翹起一角。
“嗯?有夾層?”
他趕忙拿起畫軸,對著光亮仔細研究。
果不其然,這張畫軸有夾層。
程鵬小心翼翼把表層撕開,竭盡全力不去破壞它的完整度。
夾層里,有兩張紙,雖然歷經火烤茶潑,皺巴巴墨也散開,但它們依舊還算完好。
程鵬松口氣,忙拿出它們,展開仔細閱讀。
“原來是遺囑?!背贴i看完,心里暗暗驚訝,“這老頭兒挺有錢哪!”
遺囑上,注明現在丁老爺子所住的院子,將來歸小兒子所有。柴房下埋著一千兩金子,八千兩銀子,也歸小兒子所有。
“可惜,他寫遺囑的時候大概不知道,自己要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程鵬嘆息。
另一部分遺囑,寫著廚房的西墻根,埋著一千兩金子,歸小女兒所有,給她做嫁妝。
“老太爺對孩子倒也都算不錯了?!?p> 重男輕女古來有之,丁家是望族,但是到丁老太爺這一輩只得兄弟一個,他下面只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人丁單薄,家產卻豐厚。能舍得給女兒做這么豐厚的嫁妝,十分難得。
另一張紙上,則洋洋灑灑,寫了不少東西,看完這些東西,程鵬內心無比震驚。
“丁望江害死他小娘?”
丁老太爺在文中表示,倘若來日自己暴斃,小兒子、女兒有不測,一定要將這信送到賢明能官手中,讓他替自己伸冤。
“難怪丁老太爺一直做噩夢,莫非他小兒子也不是意外身亡?”程鵬越想越覺得可怕。
叩叩叩!
這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一聽就是活死人。
飛快收起這兩張紙,和畫卷一起塞到枕頭底下,程鵬道:“進來。”
活死人推開門,默無表情:“吃飯?!?p> 程鵬將她上下打量一番:“不是給你們銀子,讓你們去買衣服么?”
“謝少爺美意,我不需要?!被钏廊说?。
程鵬眉頭緊鎖,氣哼哼地說:“你瞧你,哪點像個姑娘家?真是浪費顏值!”
“我不用胭脂?!被钏廊说?。
“誰說胭脂的事啦?算了算了,吃飯!”
這一宿兩日,程鵬心里都很煩悶。吃不香,睡不著,翻來覆去,考慮的都是丁家的事。
丁老太爺干嘛把這些破事讓自己知道呢?自己區(qū)區(qū)一介不愛讀書的破書生,要官沒官,要錢沒錢,除了頂著個少爺的名號,身上有個破系統(tǒng)之外,啥能力也沒有啊。
話說回來,有小夢傍身,這一世吃喝用度倒是不愁。該娶媳婦的年紀,把媳婦一娶,也不用考慮學區(qū)房的事兒,從此老婆孩子熱炕頭,日子倒也舒坦。
再說了,丁老爺子說他這里那里有金子銀子,兩千金子八千銀子,在這年頭,那可絕對是巨資。
“哼,神不知鬼不覺,我給他挖出來,占為己有,豈不是妙哉?”
每次想到這些,程鵬又覺得,自己大概會像溫水里的青蛙一樣,慢慢老死在這個世界里吧。
可有時候午夜夢回,夢到丁小花哭兮兮的那張小臉,夢到丁老爺子蒼老哀愁的面容,夢到父母好友,他又覺得自己不能這么順其自然地過下去。
早上程鵬起床之后感覺腰酸背痛,這時代哪有什么席夢思,都是硬板床。哪怕是他們這種富足小康之家,甚至豪門大戶,也比不上地球現代的平民百姓。
“做廣播體操,舒展筋骨去!”
程鵬來到院里,舒展運動、擴胸運動,一頓亂做。
正擴胸時,活死人急匆匆走進來,看到他的動作,頓時羞得滿臉通紅。
“好不知羞的家伙,真真是個紈绔子弟!”她暗道。
光顧著害羞,活死人完全忘記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程鵬笑嘻嘻道:“早啊活死人,來找我有事?”
家宅寬綽,活死人和翠曉住在下人房,福伯陪程鵬住在這院。但家里人手少,福伯一天到晚忙的腳不沾地,這會兒院子里只有他倆。
“哦~”活死人一怔,想起自己的目的,“丁老太爺死了。”
“什么?”程鵬大吃一驚,擴胸運動到一半,僵住。
這才幾天?三四天功夫吧?那老爺子本來已經逐漸康復,許大夫那么厲害的名醫(yī)圣手都說了,大有希望能夠康復。
這突如其來的死訊,讓程鵬無法接受。
丁老太爺雖然癱在床,不能懂不能說,但有他在,丁小花好歹有個依靠?,F在可好,她徹底成了孤兒,以后還不任由惡兄惡嫂擺布?
“你確定?”他問。
“丁家正在辦喪事,你說呢?”活死人的表情十分耐人尋問,仿佛自己在跟一個傻子對話。
“這可糟了~”程鵬搓手,原地轉圈圈。
“怎么?”活死人問,“看不出少爺你和丁家有深厚交情啊?!?p> “有個屁的交情,哥純屬吃飽撐的管閑事。不過我跟你說,丁老太爺絕對不是好死的?!?p> “你說對了,許大夫一早就被官差帶走,到現在都沒放出來。”
“???媽蛋!……%*#”程鵬爆粗口。
“還有……”
“等會兒,你到底帶來多少不詳的消息?”程鵬一腦門黑線。
“兩名差人在外面,說請少爺你去縣衙協助審訊?!被钏廊嗣鏌o表情道。
咕咚!
程鵬一頭栽倒在地,就差口吐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