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酈當即呆住,沈瀾?他竟然也在這里。
身影晃動間,沈瀾笑著抬頭隨意一瞥,不料心口劃過一絲莫名的悸動。
“那人是誰?”沈瀾指著遠處那個漸行漸遠的削瘦身影,好奇地問道。
底下士兵哄然大笑,紛紛打趣道:“那位???您可得去問顧相?!?p> 顧兄?難道是新來的謀事?還是——
“寒酈公主么?”沈瀾喃喃自語道,目光追隨著那抹身影直到消失在眼簾。
“為何不吃早飯?”顧涼易看是寒酈,開口便問。
他的聲音清冷如玉,亦如他的人。寒酈垂著頭抿然一笑,抬頭卻是面無表情地說:“我早就不喜食清粥了,多謝你的好意?!?p> 不喜歡了,原來如此。
“那好,這有些點心,雖是塞外食物,卻也別具風味。你吃點,來人給公主沏杯清——”
“不用了,顧涼易我要走了。”
滴滴答答,帳外沿上的冰棱在陽光下解凍了,聲音傳入室內(nèi)此刻才覺竟如此刺耳。
只見顧涼易喉結微動,他微微揚了揚衣袖,罕見地擠出絲笑,不解地問:“何不再忍耐數(shù)日,我和你一同返京!”
寒酈看著顧涼易這副好似吃癟的樣子,心里的悶氣不知為何竟消散大半。
她如墨似玉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轉著,躊躇默然地靜靜看著他。
“你不走了!對嗎?一路風雪千里,我實在放心不下?!彼币姷臏厝峒氄Z,一時令寒酈有些恍然不知所措。
說著顧涼易還不斷地向她走進,越走越近。她睜大的瞳孔里倒映著那人清秀如斯的面貌,豐神俊朗到極點,也令她低微到塵埃。
“不走了吧?”蠱惑般的聲音就在耳邊縈繞,是他在挽留自己嗎?
他的手猛然伸向她的頭頂,鼻尖浸滿他身上的淡香,寒酈抑制不住地哆嗦起來,她不知所措地用力推搡著他,聲音驟然拔高地驚吼道:“不走就不走,你離我這么近干嘛?”
聽到她的答案,顧涼易會心一笑,后退一步,緩緩伸出手,道:“喏,你的發(fā)絲上有片枯葉?!?p> 他展開的手心里,赫然有一片紋路清晰的橘黃小葉。
又過了一天一夜,瑟瑟終于醒過來了。不過她好像有些失憶了,瑟瑟記不得誰是索娜珠,也記不得自己到底是誰了。
“公主,這個女奴暫時記不清楚過去的事兒了!”
“什么?”
“公主別擔心,過段時間自然就好了!”
“烏滿,你們要好好照顧她,我不準她有一絲一毫的差池!”
“是……”
瑟羅玉剛回來,索娜珠就立即撲了上去,緊緊拉著他的胳膊神色緊張地上下打量,生怕他受傷。
“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來?我自己在這兒整整待了三天,你去哪里了?”漸漸哽咽的聲音,被瑟羅玉寬厚溫暖的懷抱包裹住。
“哥哥沒事,你——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畢竟你也不是小孩子了?!?p> 索娜珠沉浸在自己的歡樂中,她不曾留意瑟羅玉眼角的落寞,也不曾看到他無奈垂憐的目光。
長話人間敘舊,懿州的第一場雪,姍姍來遲卻數(shù)日連綿不休。這樣的大雪,在懿州已屬百年難見。
外面天寒地凍,視野所及之處白茫茫一片。遠處江邊,有漁翁戴著蓑笠背著魚簍往家返。驛外拱橋處兩個陌路人擦肩而過……一切都好像被冰凍住,連同記憶。
雪花飛舞中樹枯花謝,蘇家暖閣里的數(shù)株蘭花卻開的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