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二十分,牛蘭德餐廳
一對青年男女對坐在一張餐桌上,餐桌上擺放了幾道色味俱佳,肉汁四溢的菜品,其散發(fā)的氣味非但不令人感到油膩,反而芳香撲鼻,沁人心脾,在菜品的一旁還擺放著一壺茶水、一瓶紅酒與果汁。
青年男子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牛肉放在了與他對坐的那位青年女子的碗中,他抬頭看著青年女子,臉上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容,男子柔聲道:“來,嘗嘗這個牛肉,他們家的招牌之一,味道很不錯?!?p> 青年女子微笑點頭,但卻并未動碗筷,只是默默的看著青年男子,眼眸清澈如水,半響后才開口說道:“你經(jīng)常來這家餐廳嗎?”
“很少來了,自從他走了之后,來的次數(shù)就很少了……”青年男子低頭微微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慢慢退卻,似在回答青年女子,又似在自語。
他看著這餐廳周圍的環(huán)境,不由感慨道:“雨晴啊……額……謝警官……”
青年女子搖頭,打斷了他的話語,語氣輕和而平淡地開口:“比起謝警官,我更喜歡你叫我雨晴。”
謝雨晴看著王蘊,眼中的神采黯淡了少許,她輕語道:“自從宇哥不在了之后,你就很少來找過我了,也是從那之后,開始稱呼我謝警官了?!?p> “誰又能想到,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么自殺了呢!”王蘊眼皮微微下垂,聲音很小,若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謝雨晴站起身,目光關心的看著王蘊,她右手朝著王蘊的臉頰伸去,但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她神情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收回了右手坐了下來,她柔聲安慰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畢竟人死不能復生,人得往前看,不能老是回頭。”
王蘊搖頭,并未說什么,他起身拿起桌上的紅酒到向自己的高腳杯里,鮮艷的紅酒在杯中晃蕩,透過燈光的折射,似乎變得更加的殷紅誘人!
餐廳里若隱若現(xiàn)的悠揚歌曲,光彩斑斕而忽明忽暗的燈光,四溢撲鼻的芬芳與這格外鮮艷殷紅的紅酒,似乎都在不斷的刺激人的大腦,使人感到舒心、愉悅、狂躁,興奮與瘋狂!
王蘊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一絲鮮艷的紅酒從嘴角流下,斑斕的燈光照射在他臉上,顯得格外的怪異。
他從桌上抽出兩張餐紙,擦了下嘴角上殘留的酒液,抬起頭看向謝雨晴,聲音平淡而附有磁性:“你還記得秦宇是怎樣的一個人嗎?”
謝雨晴仰頭思索片刻,隨后搖頭回答道:“雖然我跟宇哥認識了五六年,但是我總感覺我并沒有真正在的了解他,我只知道宇哥是個很聰明,情商很高,也很驕傲的人。當時校區(qū)里很多女孩子都喜歡他。”
說到這她頓了頓,撇了一眼王蘊,語氣輕柔的繼續(xù)說道:“你也是一樣,當時你們兩個是我們這個專業(yè)的學霸,天才,一度被認為畢業(yè)后會進入聯(lián)邦科技會工作的人,但……”
“那你還記得他當時說的那句轟動整個校區(qū)的話嗎?”王蘊突然打斷道。
謝雨晴的瞳孔在這一刻急驟收縮,神情出現(xiàn)了很大的變化,不過很快便平靜了下來,她試探性的問道:“你是說那句——在不久的將來,這個世界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將是一個屬于“神”的時代?”
王蘊輕輕點頭,他神情平靜如水,古井無波,右手摩挲著餐桌的邊緣,說道:“當時他說了這句話,沒有一個人信他,哪怕是我也沒有相信,因為他的這句話,跟我這么多年的知識理論是相沖突的,我沒法信他?!?p> “我的理論一直都是跟科技現(xiàn)實有關,對于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從來都不信,而他的這句話,完全顛覆了我所有的理論,也是從那之后沒多久,他在家中自殺了……”
“怎么會!”聽到王蘊的話語,謝雨晴心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本能的脫口而出。
她一直以來都不知道秦宇是為什么自殺的,也從來沒想過他會因為別人不信他那句話,而自殺,因為她知道秦宇是個怎樣的人,他并不會因為別人不信他那句話,而自殺,秦宇是個很驕傲的人,別人信不信他,他都不在乎。
然后事實卻就是這樣,但卻不是因為別人不信他,而是因為王蘊不信他。
王蘊抬頭看著那色彩繽紛的燈光,嘴角微勾,似乎有些自嘲,他瞳孔開始變得渙散,神情變得呆滯,目光變得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一只纖細白凈的玉手在他眼前晃悠,緊接著耳邊傳來了一句擔憂的話語,聲如銀鈴:“王蘊,你怎么了?”
王蘊搖晃了下腦袋,收回思緒,瞳孔變得不再渙散,他眼前站著一位俏麗佳人,正是謝雨晴,此時她目光擔憂的看著王蘊。
王蘊微笑搖頭,他指著桌上的菜,說道:“聊了這么久,菜都快涼了,先吃飯吧,我們邊吃邊聊?!?p> 謝雨晴疑惑的看著他,但還是坐了下來,與王蘊一起品嘗這芬芳撲鼻的佳肴,再之后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家常,聊著這些年都有哪些經(jīng)歷。
謝雨晴突然放下筷子,側頭看向王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凝視著他,問道:“之前對于秦宇的事你閉口不談,今天突然提起,是想說什么嗎?”
謝雨晴也不傻,王蘊一直閉口不談的人,今天突然提起,又提到當年的事,絕對是有什么事情要說,或者是要表達。
王蘊放下碗筷,看著桌上清湯里倒映的自己,嘴角自嘲的微勾,呢喃低語道:“我現(xiàn)在有些信了……”
“什么?”
王蘊的話再次讓謝雨晴陷入了困惑,他的話虎頭蛇尾,使人思緒變得紊亂。
餐廳的燈光不斷在變換,時而橘黃,時而淺綠,時而緋紅,時而湛藍,時而悶青,時而墨紫。
王蘊的身子向后仰去,靠坐在了椅背上,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氣,此刻燈光的顏色定格在了緋紅,燈光下,周圍的一切都被渲染成了緋紅,伴隨著誘人而虛幻的低語響起,就連空氣似乎都變得粘稠而詭異,
此刻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那么的艷麗,那么的鮮紅,宛若被敷上了一層緋紅的輕紗,漸漸的,緋紅變的更紅,艷麗的出奇,每個人臉上就像是布滿了鮮血,空氣中更是彌漫著奇異的味道,使人感到不安,狂躁,癲狂!
王蘊看著眼前的情景,那雙墨黑色的瞳孔在急驟收縮,一股恐懼油然而生,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直沖腦門,整個人如墜冰窖。
可當他再次看去,那些奇特而詭異的低語、畫面、氣味,都已消失,眼前只有燈光照射下的緋紅。
此時王蘊的呼吸變得都略微有些急促,雙手更是不受控制的在輕微顫抖,他極力的去控制、平復自己的情緒,使其不被謝雨晴發(fā)現(xiàn)端倪,在徹底平靜下來后,他看向謝雨晴,解釋道:
“最近我遇到了好多事,都是無法解釋與理解的,我現(xiàn)在感覺秦宇說的可能是真的,這個世界可能要變了!”
“這次的“自殺”事件,并不是簡單的“自殺”或謀殺,這個事件很詭異,我在尸體上發(fā)現(xiàn)了很多端倪,從尸體上也發(fā)現(xiàn)很多規(guī)律,我一次次通過規(guī)律來到了案發(fā)所在的地區(qū)。”
“上次,也就是西郊區(qū)那次,我遇到了一些事情,很詭異,也很讓人難以置信,也是在那次,我差點死了,但我幸運,卻又很不幸的活了下來!”
說到這,王蘊的情緒已被恐懼占滿,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懼怕!
他看著謝雨晴,表情顯得異常凝重,語氣毋庸置疑:“請記住我接下來話,有時候,你所看見的,聽見的,所觸碰,觸摸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有時候你的五覺,可能會給你自身傳遞一個虛假的信息!”
“當某天,你發(fā)向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那么的虛幻,虛假,五覺非但不能給你提供幫助,反而會讓你陷入更深層次的絕望時,記??!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的五覺!能夠幫到你的只有這個!”說著,王蘊右手食指指向自己胸口,也就是心臟所在的位置。
見謝雨晴投來迷茫的目光,王蘊無奈的苦笑一聲,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餅,送到嘴邊,張嘴咬上一口,沒事人一樣有滋有味的咀嚼了起來,完全沒了剛才那種恐懼的神情。
隨后他語氣輕和而平淡的開口,聲音含糊不清:“我知道你聽不懂,但如果你信我的話,希望你能記住我今天所說的話,順便也轉達給老陳他們一下,畢竟你們都參與進這個事件了,我怕你們遭遇不測?!?p> 謝雨晴雖依舊困惑,但還是點了下頭。
……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晚上8點半,將近九點了。
王蘊與謝雨晴站在餐廳門前的路邊,王蘊朝著川流的車輛不斷揮手,沒過一會,便有一輛出租車駛來,停在了他們前方。
車窗打開,一個長著絡腮胡的中年大叔從出租車里探出頭,朝王蘊二人問道:“小伙子去哪?”
“去名苑小區(qū)?!蓖跆N簡單的跟司機說了下位置,隨后走上前打開了后座車門,轉頭對謝雨晴說道:“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我這還有點事要處理?!?p> 謝雨晴輕輕點頭,而后坐進了車內(nèi)。
“記住我跟你說的話,小心點。”王蘊輕聲說了句,順手幫謝雨晴關上了車門
謝雨晴在后車座上,隔著車窗對著王蘊揮手告別。
王蘊點頭,回應了她一個微笑。
發(fā)動機發(fā)動,出租車緩緩駛動,一股墨黑色的濃煙從排氣管中噴薄而出,并伴隨著濃烈而刺鼻的氣味,在空中繚繞,車輛開動,以約45邁的速度駛向遠方,漸漸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