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西郁皇宮
西郁皇派人去請褚奚和褚樂去大殿。
“皇兄，是有什么事情嗎？西郁皇為何皇兄和我過去？”路上，褚樂有些疑惑。
看到褚樂恢復了平常活潑的樣子，褚奚臉色柔和了些，“應該是關于你在西郁大典中毒的事情，要給你和東奚一個交代?！?p> “哦。”褚樂明白了，“原來如此。”
“奚太子，褚樂公主。請隨奴來，往這邊走?！笨吹今肄珊婉覙返纳碛?，遠處守在宮殿旁的小太監(jiān)立馬小步迎上來，躬身道。
待領著褚奚和褚樂到了一個金碧輝煌的大殿門口，那小太監(jiān)躬身退開，“皇吩咐的就是這里了。奚太子，公主殿下，請進?！?p> 看著面前的宮殿，褚奚面色有些古怪。旁邊不就是西郁早朝宮殿嗎，西郁皇怎么會選擇在這里？褚奚這么想著，但還是帶著褚樂進去了。
“參見西郁皇?！瘪肄珊婉覙愤M了殿門，向郁戟行禮。
郁戟示意他們起身，“奚太子入座吧。前段時間東奚公主在西郁大典中毒，朕如今已經(jīng)將事情查清楚了?！?p> 褚奚和褚樂依言入座，“請西郁皇直言?！?p> 見狀，郁戟示意李進將人帶上來。
接到郁戟的命令，李進上前一步，揚聲，“帶——鐘離氏上殿?！?p> 聽到“鐘離”這個姓氏，褚奚的眉頭皺了皺。
侍衛(wèi)依言將鐘離欣帶到了殿上。
那日郁戟怒急的一腳讓鐘離欣傷得很重，盡管太醫(yī)來得很快保下了鐘離欣的命，但讓她養(yǎng)傷的時間太短，鐘離欣根本沒有恢復過來。她臉色蒼白，身體十分虛弱，但鐘離欣還是努力保持著自己的姿態(tài)。她不想在褚達的兒女面前示弱。她要保持最好的姿態(tài)，爭取給他們最后一擊。她要讓褚達心里無論是恨還是其他，都要留下自己的一絲痕跡。
“這就是給褚樂下毒的人?！庇絷蝰肄烧f道。
“北天?！笨粗婋x欣，褚奚臉色冰冷，“為何要給樂愉下毒？”
“這就要問問你的父親褚達了。”鐘離欣冷笑，“你大可以直接告訴他，是我鐘離欣，給他女兒褚樂下的毒。他會明白的。是我由愛生恨，見不得他過得好?！?p> 聞言，褚奚的神色愈發(fā)冰冷了。
“李進，解釋?！边@時，郁戟抬手示意李進上前。
“諾?！崩钸M朝著褚奚道，“奚太子殿下，事情是這樣的。原因就是鐘離氏所說的，因此她通過秋府取得了‘迷幻’之毒，讓自己陪嫁侍女在大典侍奉，趁機給褚樂公主下了毒?！?p> 聽了李進的解釋，褚樂驚訝，她看向自己的皇兄，不知作何反應。
褚奚安撫地看了一眼褚樂，之后朝著郁戟道，“既然如此，那西郁皇打算如何處置此人？”他知道，在西郁皇宮、并且還姓鐘離的，肯定是北天的公主、郁戟的妃子。
聽見褚奚的話，還不待郁戟回應，鐘離欣便大笑了起來，“本宮是北天的公主，不會任由你們宰割的！”說著，她的嘴角留下了黑色的血。
見狀，李進忙要上前喚太醫(yī)。郁戟知道鐘離欣一旦行動，肯定會飲下大量的劇毒，不會給自己被救活的機會。因此直接抬手攔住李進，“攔不住，不要做無用功了?！?p> 李進聽言退下。
鐘離欣笑得更暢快了，她大聲道，“我做的任何事，都是出于我自己的個人私怨。與其他人無關，更與北天無關！”話音剛落，鐘離欣又吐出了許多黑血，她看向郁戟，“此局，我最沒有想到的就是，郁戟，原來你還有心啊……”
看見郁戟的面色難看起來，盡管吐的黑血越來越多了，身體也越來越痛苦，鐘離欣還是堅持把話說完，“原來你也會愛一個人，可惜，”想到司曙的結局和郁竹的處境，鐘離欣雖然痛苦，卻感到無比暢快，“可惜啊……”鐘離欣已經(jīng)堅持不住，她伸出手用力掐住自己的脖子，盯著郁戟，一字一句道，“被你愛的人，太慘了！”
聞言，郁戟大怒，一腳踢翻了旁邊的桌凳，“來人！給朕把她拿下！”
侍衛(wèi)們聽到郁戟的聲音立馬沖了進來。
看到郁戟被戳中了痛腳，鐘離欣笑得更開心了，她越來越模糊的視線里看見侍衛(wèi)離自己越來越近。
可惜，你們抓不到我了。
鐘離欣一下栽倒在地。
跑過去的侍衛(wèi)連忙探了一下鐘離欣的鼻息，立馬跪下朝著郁戟道，“皇，沒氣了?！?p> “都滾下去！”郁戟壓抑著自己的脾氣道。
侍衛(wèi)們連忙快速退下。
“奚太子，你也看到了，”郁戟壓著氣朝著褚奚道，“事情就是這樣?！?p> 看著郁戟被氣得暴跳如雷，褚奚也知道鐘離欣的死顯然也不在郁戟的預料內(nèi)，而且也已經(jīng)得知了褚樂的原因和下毒之人。褚奚順手推舟，拱手道，“奚知道。那奚告退?！笨从絷c頭便直接帶著褚樂離開了。
郁戟一個人站在大殿上，看著鐘離欣的尸體，回想起她臨死前說的話，青筋仍舊氣得暴起。
“被你愛上的人，太慘了?！边@句話一直在郁戟腦海中一遍遍反復播放，郁戟體內(nèi)嗜血的因子越發(fā)暴虐。
大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后，李進見郁戟稍微緩和了一點，努力壓抑自己心中的恐懼上前提醒郁戟，“皇，還有人需要處理?！?p> 聞言，郁戟竟然直接笑了，“是啊，還有人讓朕出氣呢。”他抬腳走向早朝，“終于，可以收網(wǎng)了?！?p> 身后的李進連忙跟上。
早朝開始。
郁戟坐到龍椅上。
“皇萬歲。”朝臣們行禮。
“眾卿平身?！庇絷馈?p>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李進站到郁戟旁邊。
這天的早朝與平常好像一樣，都是一些日常的事情，朝臣們偶爾因為一件事情而爭得不可開交。
忽然，御史大夫左工上前，打破了平日的氛圍，“臣有事啟奏！”
“愛卿請講?！庇絷?。
“臣要彈劾秋建秋丞相！”左工道。
聞言，秋建看向左工。
“臣彈劾秋丞相，有四宗之罪！”左工不理會秋建的視線，“一，謀害皇上，給皇上下毒！秋建利用蘭妃之妹，獲取蘭家特有之毒‘迷幻’，從而謀害皇上。貴妃娘娘前段日子薨逝正是因為替皇擋下毒酒。二，勾結外敵。秋建嫡長子秋宏野勾結‘巽’之人，謀害東奚公主除沁。三，謀害后妃司妃娘娘。十幾年前，六皇子生母就是因為秋建謀害而喪命。四，勾結后妃鐘離欣，給東奚公主褚樂下毒。”
語罷，朝廷嘩然。
秋建聽著左工說話，面色越來越蒼白，頭上的冷汗也都冒了出來，他立馬朝著郁戟跪下，“皇，臣冤枉！不能聽左大人一面之言！”
“此四宗罪，宗宗人證物證具在！”面對秋建的質疑，左工底氣十足，“秋建，這些事情你已是辯無可辯了！”說著，便朝郁戟躬身道，“皇，秋建罪證，件件都罪大惡極，罪無可赦！請皇定奪！”
見狀，秋建也連忙躬身，“皇，請給臣一點時間，臣能自證清白！請皇明鑒！”
郁戟沉默。
情況如此，與秋建一邊的官員也只能頂著壓力上前，“皇，秋丞相自擔任丞相以來素來勤勉，為西郁江山百姓殫精竭慮。左大人此言或許只是誤會，請皇明鑒！”
“請皇明鑒！”
“請皇明鑒！”
“請皇明鑒！”
“請皇明鑒！”已經(jīng)與秋建綁在了一條船上的大臣們只能上前。
看到跪倒了一大半的朝堂，左工的同僚也不認輸，“皇，秋建罪證件件都證據(jù)充分，不存在構陷栽贓之事。請皇定奪！”
“請皇定奪！”相比之下，支持左工的人就少了很多。
此舉關鍵，就看皇如何定奪了。秋建躬身想到，此前幾年，每有大臣彈劾他，郁戟都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了。希望這一次也是如此。
“呵，”看見朝堂如此，郁戟冷笑了一聲，“這么多朝臣都如此無能嗎？證據(jù)都擺在眼前了，還能睜著眼睛說瞎話！怎么，你們也想指鹿為馬嗎？！”
聞言，所有朝臣都立馬跪下了，“臣不敢！”
“將秋建罷免丞相之位，夷三族！”郁戟起身，“九族之內(nèi)不能入仕！”
聽著郁戟的宣判，知道自己乃至秋家已經(jīng)再無翻身的可能，怒急攻心，一下子暈了過去。
“來人！”郁戟揚聲。
門外守候的侍衛(wèi)們直接沖入朝堂，“皇！”
“逮捕秋建！并將為秋建求情的人都帶走！讓人好好審問！”郁戟毫不留情。
“遵命！”侍衛(wèi)們立即執(zhí)行。
瞬間，朝廷亂成了一鍋粥。
“皇，臣冤枉！冤枉！”
“皇，冤枉啊！”
霎那間，喊冤的聲音響遍了整個宮殿。
待到秋建和他的同黨被帶走，整個朝堂上空了一大半，剩下的朝臣們?nèi)巳俗晕！?p> “大理寺丞何在？”郁戟環(huán)視朝堂。
“臣在！”大理寺丞上前。
“朕將此事交給你，好好審問秋建同黨！”郁戟道，“讓他們將近些年做的事，以及是否還有其他同黨，都一一交代清楚！”
“臣領命！”大理寺丞躬身道。
“左工！”想了想，郁戟又道。
“臣在！”左工也聽命上前。
“你和御史臺將秋建同黨的罪證整理好，交給大理寺丞！以及看看被彈劾的其他人，有沒有和秋建有關系的，如果有的話，一并交給大理寺丞！”郁戟道。
“臣領旨。”左工躬身。
“好?！庇絷c頭，“還有事啟奏嗎？”
見庭下無人說話，郁戟抬手示意李進。
李進立馬上前，“退——朝！”
艮萬
“小姐，西郁朝廷大洗牌了?！绷芮咭贿M門就和謙清安說道。
“今早的事嗎？”謙清安問。
“是的，小姐?！绷芮吒嬖V謙清安打探到的消息，“秋建被夷三族，并且九族之內(nèi)不能入仕。”
“看來，這場爭斗最終還是郁戟勝了?！敝t清安道。
“小姐，秋宏野也在午門斬首之列?！绷芮哒f道，“不過小姐您為什么要給西郁皇提供秋宏野和‘巽’勾結的證據(jù)，還將褚沁的侍女小嗒也送了過去？”
“呵，”聽著淋沁的詢問，謙清安冷笑，“他敢和‘巽’勾結冒充我，就要想到被正主尋仇的后果?！?p> “秋家居然還參與了此事？”淋沁驚訝。
“秋家勢大多年，有些飄了?！敝t清安揉了揉眉頭，“不過，此次能有褚沁的侍女，可能欠了褚奚一個人情?！?p> “可您也告訴了奚太子褚沁的假死的事情和她的下落呀！”淋沁不服。
“不可一概而論。”謙清安嘆氣，“罷了，之后還了就是，不談這件事了。淋沁，蘭雅那邊的事情安排好了嗎？”謙清安問道。
“小姐放心，已經(jīng)安排好了。”淋沁答，“想必這時蘭雅已經(jīng)收到免罪的旨意了?！?p> “那就好，”謙清安道，“也是個可憐人。這世道，能救一個是一個吧?！?p> 另一處，蘭雅得到了蘭妃留下的那封信。
一拿到信，蘭雅便迫不及待地展開讀起來：
雅兒，你去追求自由，我去追求愛情。無論怎樣，成或不成，都是我自己選的結局。不必替姐姐惋惜，更不要替姐姐報仇。我對不起的只有父母和你，雅兒，答應姐姐一件事，照顧好父母和自己。
惠留。
蘭雅看后放聲痛哭，為姐姐，也為自己，更為父母。是啊，這么些年，自己和姐姐最對不起的，是父母啊。
想起自己當初離開時父母蒼老的樣子，蘭雅心痛欲絕，“父親，母親，對不起，我是個不孝女。”
“流放”一詞太重，蘭雅知道自己不會活著回來了。
這時，房門被從外推開了。
蘭雅急忙將信疊好放在了懷中，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道，“要啟程了嗎？”
進門的小太監(jiān)笑道，“姑娘有福?；士陬^傳話給你，說你命好，有人保你一命?！?p> 聞言，蘭雅怔愣，“這……”
終于反應過來后，蘭雅喜極而泣，“是誰？我能親自感謝那位大人嗎？”
“他只留了一個紙條給你，”小太監(jiān)將手中的紙條遞給蘭雅，“行了，快離開吧。”
蘭雅接過紙條，“好?！?p> 等到了宮門外，蘭雅展開紙條，只見上面寫了這么一句話：
現(xiàn)在，回到你想回的地方吧。
蘭雅不禁淚流滿面，為這幾年自己唯一得到的善意。她將紙條放到面前，鄭重地磕了一頭。
良久，她將紙條疊好，小心翼翼把它和姐姐的信和玉佩放到了一起。
父親，母親，我可以回來了。
蘭雅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