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jī)鈴聲響起的時候,我還在發(fā)著呆。
拿起手機(jī)一看,是樊思思打來的,“怎么了?”
只聽對面一陣吵鬧的聲響,“沒事過來玩啊,我在XXKTV里面,很多帥哥的喲。”
聽她這話就是玩瘋了,“我不太想去?!?p> “哎喲,你能不能別那么喪氣,世上那么多美好的事物你就一點(diǎn)都不知道欣賞?”樊思思略帶激動的語氣說著。
我只好答應(yīng)了,但接下來,我又開始沮喪。我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好好出門了,只見鏡中的我眼下帶著黑眼圈,頭發(fā)也亂糟糟的,許久沒見陽光的皮膚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我真的不想見人啊?!蔽逸p聲說道,還是去衛(wèi)生間洗了個澡,換上很久沒穿的大紅色連衣裙。它的顏色是那么妖艷,讓人看一眼就挪不開視線。
我坐在梳妝臺前,開始涂水乳,拿遮瑕膏遮住眼下的青黑。簡單地畫了個妝,涂完口紅的那一刻,我才變得像個人樣。
盡量扯了扯嘴角笑起來,卻比哭還難看。
出了門,我來到樊思思所說的KTV,一進(jìn)包廂,她就朝我走了過來,對我介紹著KTV里所以的朋友。
我一一看過,有幾個還是認(rèn)識的,其中一個人道:“美女,恕我直言,你有點(diǎn)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另一個男人拍了他一掌,“瞎說什么?也用不著怎么套近乎吧?看把人家嚇得?”
那個說眼熟的男人隨即抱歉地笑了笑,接著大腿一拍,激動道:“不對,我絕對見過你,好像還不止一次,什么時候來著?好像是十年前了也是KTV里面,還有一次是好像不超過一年吧?”
“你就扯吧?十年那么久還記得?美女才多大啊,就你那年紀(jì)怎么可能還認(rèn)識她?”那個男人又說道。
我淡淡一笑,回道:“我和他真的見過?!?p> “對吧對吧,我就說我記得你?!彼麍?zhí)意證明自己沒有亂說。
樊思思見此,翻了個白眼,“這么久還記得?那個時候我也在呢,她和另一個女孩子一起來的,對了,你不是還找她要過號碼嗎?”
其中一個人一下子也想起來了,“原來是她們啊,我說那么眼熟,沒想到啊,都長成大姑娘了?!边@話聽著倒是一副欣慰的模樣,讓人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們都坐了下來,那個男人還在和我說話,“我還記得,是葉辰帶你們來的,那個時候你們還很小呢,我還奇怪呢?!?p> 聽到這里,我的心一下子糾了起來,頓時有些喘不過氣,樊思思見了,立馬裝模作樣地打了那個男人一拳,“瞎說什么,閉嘴吧你。”
男人聽了,立馬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你們吃好喝好,我去唱個歌,呵呵。”
我靜靜地坐在沙發(fā)上,樊思思見我不說話,道:“我男朋友等一下就來了,你見一見?!?p> 正說著,門被打開了,兩個男人走了進(jìn)來,朝她打了個招呼。
樊思思上前抱住一個男人,“你可算來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閨蜜,叫洛曾諳?!?p> 我抬眼一看,只見他微笑著朝我打著招呼,他個子很高,衣品也好,皮膚很白,整個人一副陽光帥氣的模樣。
“你好。”我也笑著回應(yīng),看著他,我漸漸發(fā)現(xiàn)他長得很像一個人,也許是我太想他了,所以才會出現(xiàn)這種錯覺。
“很像對吧?”樊思思在旁邊說道。
我點(diǎn)點(diǎn)頭,“這是怎么回事?”
她沖我笑了笑,“一開始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后來想想,也不奇怪,這世上長得像的多了去了?!?p> 是啊,說不定也有很多和我長得像的人。
“這是我表弟,叫陳晗。”樊思思男朋友開口介紹著他身后的男人。
嗯,不愧是親戚,長得都很像,原來不是我的幻覺,真的會有那么像的人。
只見他朝我輕輕地笑著,這一笑我好像都不愿意眨眼,想永遠(yuǎn)停留在這一刻。
他們之后的時間,他們都在唱歌玩游戲,我不打算加入,只得坐在角落里。
覺得無聊,我從包包里拿出一根細(xì)管的女士煙,是薄荷味的,吸著很清涼。
我淡淡地吐出一口氣,煙霧繚繞,似乎有人注意到了我,我抬眼一看,正是那個叫陳晗的男孩子。
“是不是打擾到你了?”我微笑道,極力保持著嘴角的弧度,我知道自己笑的很難看,還是恢復(fù)了剛剛的表情。
“我叫陳晗?!彼谖疑磉呴_口道。
“你剛剛說過了?!蔽一貞?yīng)著。
“你有心事?可以和我說說?!彼终f,一副我不說他會一直問到底的模樣。
“我的東西丟了,我很難過?!蔽逸p聲道,繼續(xù)吐著煙圈,才能緩解我心里的那點(diǎn)悸動。
“很重要嗎?”他問我。
我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很重要,沒有的話我會死掉。”
這是真的,不管他愿不愿意相信,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深深的明白我失去時的那種感覺,心痛的要命,好像連睡覺都不能忘記那種感覺。
“那不打算重新再找一個?”他問。
我抬頭看向他,看著那副和他相似的臉,心底有些觸動。
“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間?!闭f著,我起身出了包廂。
走到走廊上,我倚靠在欄桿邊,繼續(xù)將那根煙抽完,我想起了封琳。
那個時候,我第一次見她,她也是這樣,看著背影是那么落寞,那么孤單,又那么讓人心疼。
我想,我現(xiàn)在給人的感覺一定很可憐,可是怎么辦?我做不到那么淡定地坐在那里。
風(fēng)吹的有些冷,我蹲了下來,也不想多動。
我注意到一個人的身影彎下腰,隨后一雙眼睛注視著我,在我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低下頭吻了吻我的額頭。
是我在做夢嗎?如果不是,為什么那么真實(shí)呢?
我閉上雙眼,感受到他起身,我才緩緩睜開。我抬起頭,仰視著面前的男人,“怎么是你?”
凌亦川有些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他將我拉了起來,拍了拍我背上沾的一點(diǎn)白灰。
“洛曾諳,想喝酒嗎?”他問我。
我輕微點(diǎn)頭,他牽著我的手繞過一條走廊來到一個包廂。
里面一個人也沒有,像是剛剛包的。我坐了下來,桌子上擺滿了吃食和酒水。
“我請客,你隨便喝都可以?!彼敛豢蜌獾卣f道,我也只好成全他了。
半瓶酒下肚,感覺肚子里面涼涼的,很舒服,包廂里面唱著一首我耳熟的歌。
“對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我看向他,他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樣,倒是沒有回應(yīng)。
“你快畢業(yè)了吧?”他隨口問我。
我緩緩道:“我在休學(xué)期間。”
“還回去嗎?”
“最近是不會回去了。”我說著,繼續(xù)飲著手里的酒。
“我現(xiàn)在在創(chuàng)辦工作室,蔣城和凌楓都在我這里,反響還不錯,以后有機(jī)會做的更大。”他道。
“那恭喜你了,我一直都知道你很優(yōu)秀。”我莞爾一笑。
“那你以后打算干什么?”
“我嗎?還不知道呢?!蔽矣行┿皭澋?。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于喝的有些醉意,靠在他的肩膀上,輕聲道:“阿川,我連睡覺的時候都在想他,我多么想和他一起消失,可是,如果我這樣做,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會記得他了?!?p> 凌亦川聽著身旁人斷斷續(xù)續(xù)的抽噎聲,自己也忍不住心疼起來。
他有些恨那個叫葉辰的男人,不懂他為什么要來禍害她,禍害完又仿佛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凌亦川輕輕抱住我,我將腦袋埋進(jìn)他的懷里,有些喘不過氣來,他見我如此,在我包里翻找著,拿出一瓶白色的小瓶子。
倒出兩粒藥片要我吞下,我接過他手里的杯子,仰頭吞了下去。
他輕拍我的背脊,安慰道:“好些了嗎?都會過去的,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這世上有比他更好的男人。”
不,不會了,就算像凌亦川那樣,像周黎那樣,可是,永遠(yuǎn)都不是我心里的那個人。
迷迷糊糊地,我被人抱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蓋好被子,凌亦川在旁邊守著我,眼睛都不眨地看著我的面容。
手機(jī)響了,上面顯示著周黎兩個字,他接了起來,“她喝了點(diǎn)酒,現(xiàn)在已經(jīng)睡著了。”
“那麻煩你了,好好照顧她?!敝芾枵f著。
“沒關(guān)系,我知道的。”
“對了,我給她找了個心理醫(yī)生,比之前那個靠譜。”周黎說道。
“我會帶她過去的,你不用擔(dān)心?!彼麘?yīng)道。
掛了電話,凌亦川的心更是緊了起來。這么會這樣的?她以前雖說算不上特別開朗的人,但也不至于是現(xiàn)在這幅樣子。
“葉辰。”只聽床上的人突然念道。
“葉辰,你不要走好不好?”凌亦川聽著,心里很不是滋味,輕輕捏過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醒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曬到屋里,窗簾沒有拉上,讓長期沒有見陽光的我覺得有些刺眼。
“醒了?頭還疼嗎?我做了解酒湯和早餐,你起來吃一點(diǎn)?!绷枰啻ǖ穆曇粼陂T口響起。
我有些呆呆地望著屋里的擺設(shè),應(yīng)該是凌亦川的家,昨晚是他送我回來的。
我起了床,便聞到一股食物誘人的香味,看見桌子上他做好的各種食物,我的肚子也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刷了牙洗了臉,我才坐下來吃東西。
“今天想干什么?”他問我。
“我沒有什么特別想做的。”我回應(yīng)道。
“去看電影吧?新上映的片子還不錯?!彼嶙h道,我胡亂點(diǎn)頭。
吃完早飯,我們就去了附近的電影院,我坐在沙發(fā)上,看著他去前臺買票和爆米花。
凌亦川將爆米花和飲料放在桌上,我拿過一杯橙汁,不緊不慢地喝著。
“還有十分鐘就開場了,要不要先去個衛(wèi)生間?”他問我。
我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往衛(wèi)生間的方向走去,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真的是有些可笑,我在干嘛啊,我怎么會來看電影?
鏡子里仿佛有另外一個人對我說,“嘿,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蔽逸p聲呢喃。
“你有看到葉辰嗎?我都好久沒有看到他了,真想呢?!彼f道。
我愣了片刻,“我也是呢。”
“小姐姐,你沒事吧?”身旁的一個女孩子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過神來,朝她搖搖頭。
我這是怎么了?我在想他嗎?
看見有人從衛(wèi)生間出來,凌亦川忍不住忘了一眼但不是自己要等的人,只聽那個女孩子說著,“真奇怪,自言自語的都快把我嚇?biāo)懒恕!?p> 他一聽,心里便有些緊張,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正想著喊她的名字,就見一個單薄的身影走了出來。
“你怎么在這兒?”我問他。
“我在這里等你,看你進(jìn)去好久了,電影都開場了,我們進(jìn)去吧?!彼?,拉過我的手臂往影視廳走。
電影放的是一部外國片子,偏搞笑類型的,語言幽默的時候,我也是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凌亦川突然應(yīng)聲,“諳諳,做我女朋友吧?”
我抬眼看他,他一臉的認(rèn)真,倒是沒有和我開玩笑的意味。
我歪頭一笑,“好啊?!?p> 他欣喜地抱住我,我感受著他懷里的溫暖,得到了一絲心安。
電影結(jié)束后,他帶我去了一家醫(yī)院,原本有些困惑的我,在看到心理科幾個大字后,我才明白他為什么帶我來這兒。
他輕撫著我的手,說:“是周黎專門找的,你要相信他?!?p> 我微微點(diǎn)頭,仿佛一個木偶般走了進(jìn)去。
“你好。”一個略帶耳熟的聲音響起,我以為是我眼花了,是陳晗。
“原來是你啊,那就不用多介紹了?!彼p笑道,拉開椅子讓我坐在他的對面。
“你,是心理醫(yī)生?”我問道。
他點(diǎn)點(diǎn)頭,“很意外吧?我也沒想到周黎讓我?guī)偷娜藭悄恪!?p> 還真是,意想不到呢。
“好了,可以開始了嗎?”他提醒我,我點(diǎn)點(diǎn)頭。
“聽你說過,你丟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他問我。
我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p> “可以告訴我是什么嗎?”他又問道。
“我找不到我的心在哪里了。”我應(yīng)道。
“那你是什么時候弄丟它的?”
什么時候?是什么時候呢?我想想,對啊,是那天,在葉辰葬禮上的那天,他的葬禮,我的心就丟了。
“正月二十五號。”我顫抖著聲音回答他,連著手都有些許的寒意。
“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嗎?”他一直注意我的眼神和動作,生怕我會有什么反常。
“那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男朋友的葬禮。”我覺著自己的聲音都要聽不見了,他能聽見嗎?
陳晗點(diǎn)了點(diǎn)頭,繼而道:“所以,你覺得上天對你不公平?”
“不是的,我是覺得,對他不公平?!蔽业驼Z道。
“我可以問一下,你男朋友是出了什么事嗎?”
“他是……遺傳的白血病,他媽媽就是這樣的,他也是這樣。”我哽咽道,聲音都帶著顫抖,“為什么,他不早點(diǎn)告訴我?他不敢去愛別人,他不敢接受別人對他的好,他……卻是那么好的一個人。”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瞞著你是嗎?”他問。
“是的,我明明應(yīng)該知道的,那個病歷,他說是他媽媽的,我就信了,我怎么那么傻?”
凌亦川在門口等待著里面的人出來,大約過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他瞧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是凌先生吧?她睡著了,你可以先進(jìn)去看看。”陳晗說著。
“好的,謝謝?!彼麘?yīng)道。
“她太在意那個叫葉辰的人了,想把她解救出來,沒有那么容易,你們能做的就是多待在她身邊照顧她。”
“我知道了?!绷枰啻ǖ?,隨后進(jìn)了咨詢室。
“諳諳,醒醒。”我聽到有人在喊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我沒有聽錯,是葉辰在喊我。
“你回來了?你為什么丟下我?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每時每刻都在想你?”我恨不得將他抱進(jìn)自己的身體里,永遠(yuǎn)都不分開。
感受著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我才稍微安神,真的是他,我肯定是在做夢。

ZERO.晚
總算是寫到這里咯,打字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在抖,我可喜歡葉辰,葉辰就像是每個人生命里初戀,很喜歡很喜歡也特別好,但初戀畢竟是初戀很少有走到最后的。每次想到那個得不到的但占著一席之地的那個人,都會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