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君看著怡情手中的發(fā)簪漸漸拉長,那一直戴在她頭上的不顯眼發(fā)飾,變化成一把光華流轉(zhuǎn)的赤色長槍,原來這就是那把他早就聽怡情講過無數(shù)遍卻不曾真正見過的神器,僅僅是看上一眼,就感覺到整個靈魂都在震顫。
與此同時,被封印了十四年的力量也隨著朱淚的釋放而解散,強大的沖擊力鋪天蓋地的向四周散開,百鳥驚動,在皇宮上空盤旋鳴叫,空間在震顫,腳下的土地也不斷的顫動著,仿佛隨時隨地都會因為承受不住力量的流轉(zhuǎn)而開裂。
這才該是天界戰(zhàn)神的風姿,一身肝膽,英姿颯爽,眼中有著睥睨天下的傲氣。
怡情低下頭,眷戀的撫摸著槍身,火焰從她腳下燃起,漸漸地包裹了她的全身,火紅色的長袍飛舞,她最后朝顧長君露出一個爽快的笑,然后化成火光消失在了原地。
很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只有頭上百鳥鳴聲不斷,久久未散。
火焰熄滅,顧長君站在原地,看著那什么都沒有留下的土地發(fā)呆。
十四年。
他曾一無所有,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墜入深淵,僅憑意志掙扎著想要斗爭下去。
現(xiàn)在,他卻已經(jīng)成功的成為了人界的統(tǒng)治者,有膽識、有謀略,變得比其他人都要強,可是帶給他這一切的人現(xiàn)在離開了,他悵然若失,仿佛突然間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
到底是什么時候,這個人成為了他所有的依靠?
也許是她毛手毛腳的教導自己武功的時候,也許是她擋在他面前對著那些要殺害他的人怒吼的時候,也許是她講故事哄他入睡的時候,也許是她用專注的眼睛透過他看向另一個人的時候。
又或許,是在她當初朝他伸手的那個時候。
她生疏的做著她作為師父的能做一切,即使自己也懵懵懂懂,卻仍然引領(lǐng)著他前行。
“師父!”
顧長君突然跪了下來,重重的磕下一個頭。
“遇見您,是長君一生之幸!”
上天不會保佑所有人,但是它給了每個世人愛的力量,每一個人,最終都能成為上天的角色。
如果能再次見到您,我必然留給您一片盛世,愿您能真正沒有惦念的,在這人間走上一回!
我將不愧對這一切,承擔起所有的使命!
我將......將您的所有愛全部珍藏。
顧長君長跪未起,樹葉沙沙作響,不知何時有清風吹過。
這份溫暖,直到死亡,也不會遺忘。
云海之中,怡情握著朱淚站在那里,神情有些恍惚。
“我并不看好你這種給自己找麻煩的行為,你不該幫他。”
“我其實也不看好?!扁橥蝗恍α寺?,“但沒辦法,我就是個愛管閑事的人,雖然有了因果,但或許也不算很糟?”
“為什么不將情魄取走?”
“做不到。”
“你明明想要彌補自己的遺憾,為什么不去做,你不是這種猶豫之人?!?p> “那我也做不到?!扁閾u頭,“我不怕手上沾血,因為我并不干凈,但我無法對著無辜的人下手?!?p> “你開始優(yōu)柔寡斷了。”
“隨便你怎么講吧,朋友,我是個女人,總要有些女人的權(quán)力,偶爾遲疑一下也沒什么不好?!扁橛行┢>氲拈]上眼睛,“我突然有點累?!?p> 朱淚沒有再講話了,它將槍身變粗,漂浮在怡情面前,示意對方坐上來。
怡情并沒有同它客氣,她與朱淚幾乎可以算是密不可分,甚至不用睜開眼睛,她就坐了上去,朱淚飛起來,帶著她朝住所飛去。
“什么,天帝已經(jīng)有十四天未曾露面了?”
怡情咔嚓一聲捏碎了天帝宮外大門的裝飾。
“是的......這幾日都是云慕上仙在代替天帝處理事務(wù),天帝有事外出,至今未歸?!?p> 怡情站在天帝宮門口,朝著里面望了望,里面十分安靜,她揮退了仙仆,推開天帝宮的大門朝著天帝的寢宮而去。
在宸臻的允許下,她在天界的權(quán)力幾乎與天帝等同,沒有什么地方她不能去,她想要去哪里,誰都沒有理由攔著,因此她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天帝寢宮,隨著一腳暴躁的飛踢,怡情冷著臉看著空空的寢宮。
她嘖了一聲,從須彌戒中取出一顆回溯珠,啪的一聲摔在地上,回溯珠化成白色的霧氣散開,周圍的一切開始模糊起來。
好一會兒,她看見了坐在那里的宸臻影像,對方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舉動,對著她露出一個熟悉的微笑。
“希望小鳳凰你沒有將我的門毀了?!彼Φ馈?p> 怡情哼了一聲,回頭去看了看,那門在她的飛起一腳下已經(jīng)完全成了粉,現(xiàn)在只剩下些碎渣在地上,連個形狀也沒了。
“好吧,想必我這門已經(jīng)不在了,等我回來再去尋個新的,莫氣,莫氣,我只是去人間做些必須要做的調(diào)查罷了,沒有出什么事,留下影像也是怕你亂了分寸殺去魔界?!憋@然宸臻很清楚怡情的性子,他扶額嘆了口氣,然后輕聲道,“一切我已安排妥當,不出意外,明日你再來時,我便已經(jīng)好好的坐在這里任你訓斥,只是可惜了一顆回溯珠?!?p> 怡情又哼了一聲,默默地將朱淚插回發(fā)間。
“現(xiàn)在,回去好好休息,嗯?”
雖然是留影,但因為宸臻完美的預料了怡情的反應(yīng),所以看起來就像是兩人真的面對面一樣,怡情看著那影像漸漸地消失,揉了揉頭頂上的那縷頭發(fā),蹲下將地上的殘骸收拾了。
確實是她太心急了,但凡事情牽扯到宸臻,她就會很容易失去冷靜,宸臻說的沒錯,剛才那一瞬間她真的以為是魔界對宸臻做了什么,又或者是龔黎的余黨沒有除干凈,諸如此類各種各樣的猜想在腦海中劃過,若不是她對宸臻有自信,說不定她已經(jīng)暴走了。
現(xiàn)在能勸住她的人都不在,她若是暴走了,沒人攔得住。
“這門也太不結(jié)實了。”怡情看著手里的殘骸道,“我就踢了一下?!?p> 力量被封印了十四年、導致完全忘記了自己已經(jīng)并非弱者的怡情感慨著天帝宮的節(jié)儉,而全然忽視了手中那破敗的木門材料乃是上好的萬年凌空木這一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