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陣法快撐不住了!”怡愿大喊道,“你快離開那里!”
怡情長槍一橫,對宸臻道:“你走!”
“我怎么可能看著你去死!”宸臻眉間金色劍影越來越亮,“殺了龔黎的人是我,從那一刻起我已經(jīng)有了這個覺悟了!”
怡情咬牙,將槍朝著宸臻扔去,這一次,槍身的誅仙臺之力外放,逼迫著宸臻不得不開啟萬滅封存的制裁之力與其相抗,然而就在那一瞬間,怡情解開了向煜的壓制。
“動手啊魔君!”怡情對他咆哮道,“我知道你早就準(zhǔn)備了在此時對付宸臻的殺手锏,現(xiàn)在,拿出來!”
向煜一愣,就聽見怡愿的聲音傳來,她聲嘶力竭打大喊道:“不行,你千萬不能那樣做,那樣做的話,我看到的那個未來......”
“我知道了?!毕蜢系男θ輲Я诵┬皻猓麤]有再去聽怡愿阻止的那些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自嘲一樣的語氣道,“也就是說,在這個未來里,我做了這件事情吧?!?p> “這件事情也許是錯的,但,哪怕是造成了你看到的那樣令你悲傷的未來,也證明了,這樣做,至少我們還會有未來?!?p> 向煜用帶著手指的血在空中飛快的畫印,血色的印記成型,滲入他的身體之中。
“與我血脈相連之人?!毕蜢侠事暤?,“以這無法割斷的血緣為媒,燃燒所有的羈絆,聽吾號召!”
宸臻身體一僵,身上出現(xiàn)了與之相同的血紅色印記,他猛地朝向煜看過去,只見向煜對著他露出一個很久不曾見過的熟悉的笑。
那是曾經(jīng)將他護(hù)送回天界時,向煜曾經(jīng)對他露出來的笑,像是一個哥哥對弟弟充滿了關(guān)愛的笑,但自那以后,向煜再也沒有露出過這種笑容。
隨即,在向煜的操控下,宸臻暫時失去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quán),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向祭壇外飛去,那朱淚一改之前來勢洶洶的殺勢,卸去一身力量,將他用紅光包裹起來,似乎本就打算如此。
怡情笑了。
“謝謝。”她道。
祭壇的聲音越來越大,怡情走到祭臺正中,彎腰摸了摸刻在那里的鳳凰圖案,輕笑一聲,用靈力化為刀刃,利落的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她坐下來,滴下的血點燃了火焰,星光鋪灑,紅色的衣裙鋪展開,宛如在烈火中盛開的蓮花。
火焰向此處散開,漸漸的將整個祭壇變成一片火海,火海當(dāng)中,怡情身上的紅光凝結(jié)成一個虛幻的影子,那影子看不清相貌,卻如此溫柔。
“我乃萬千生靈心中的善,乃世界正面之力的結(jié)合體?!?p> “于虛無之中誕生,在過去便窺得了未來,此身乃是奇跡,此魂當(dāng)為希望,為此所生之人,也為此而死。”
“萬物來自于這世界,當(dāng)歸還于這世界,此時此刻,舍棄這僥幸得來的所有,將一切歸還于天地?!?p> 宸臻額間的金色劍影亮的如同白晝,他將萬滅劍插入自己的心臟,因此一劍斬斷了自己的血緣,借此掙脫了向煜的血脈束縛,朱淚擋在他身前,他任憑對方從自己身上穿透,不做絲毫停留的折返。
他看到怡情頭上那個影子的時候,愣住了。
“是你......”
怡情對著他微笑,紅色的屏障擋在對方面前,然后念出了她本不應(yīng)該知道的,最終獻(xiàn)祭的咒語。
“天下情感所系,天下希望所托,所取當(dāng)有所還,所消當(dāng)有所長,過去終為過去,未來終將到來。匯集三界生靈之愿,以此陣為根基,為天地獻(xiàn)上祭品?!?p> 火焰沖天而起,于火中生出一只鳳凰,那鳳凰于火焰中起舞,美麗非凡。
怡愿的一個不字破了音,紫色的眼睛中滲出血絲。
“吾怡情?!?p> “愿化為靈氣,消散于天地?!?p> “在此,舍棄一切?!?p> 祭臺中生出無數(shù)鎖鏈,那鎖鏈將怡情的身體貫穿,鎖死在祭壇之上,血從那些傷口處涌出來,那些傷口沒有愈合,怡情平靜的挺直了身體,朝宸臻搖了搖頭。
那鳳凰舞畢,落于怡情身后,一臥不起,漸漸消融于火海之中。
百鳥朝鳳舞,一舞完畢,百鳥朝,鬼神寧,靈運至,山河定,天下安。
整個祭壇漸漸的變得透明,那些火焰熄滅,了無痕跡,只剩下層層鐵鏈所縛那人,坐在血泊中,最后激活了一個隱藏已久的印記后,安詳?shù)拈]上了眼。
以此身定天地。
以此魂保太平。
我舍棄一生之所得、一生之所護(hù)、一生之所愛。
來換得一個,你們存在的未來。
怡愿無力的跪倒在地,捂住臉,崩潰的大哭出聲,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個女人脆弱的一面,她平素里一幅笑瞇瞇的模樣,好像什么都瞞不過她一樣,然如今,這個女人哭了,撕心裂肺,痛徹心扉。
“姐姐,姐姐......”她仰天大喊道,“為什么還是這樣的結(jié)局,該死的命運,你還我姐姐?。 ?p> 我這些年的努力,到底是為了什么,什么都沒有改變,什么都沒有。
“你還我......姐姐......”
祭壇消失了,三大圓臺落下,束縛住眾人的力量也隨之煙消云散,地上開始亮起一道一道彩色的光紋,陣法開始運轉(zhuǎn),在最終的祭品歸位后,龐大的靈氣從祭臺消失之處爆發(fā)而出,向著三界擴(kuò)散,巨大的彩色光環(huán)向外層層遞出,這光芒穿透了虛無,穿透了時空,傳遍了整個三界。
人們抬起頭,看到天空中布滿了美麗的七色霞光。
陣法不斷的運轉(zhuǎn),漸漸地,那些彩色的光點升入空中,仿佛無數(shù)的靈魂在飄揚。
光芒照射在三界的土地之上,無數(shù)生靈開始復(fù)蘇,深埋在地下的種子開始發(fā)芽,荒野上開滿了新生的花,籠罩在三界上空死亡的陰霾褪去,這世界,又重新開始有條不紊的運轉(zhuǎn)起來。
而宸臻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好像一尊雕塑。
天空中消散的天地靈力最后凝結(jié)出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她從空中落下,撫摸著宸臻的額頭。
他顫抖著聲音質(zhì)問道:“你死去了,我尋不到,你說你是天下蒼生中的一個,我才拼盡一切的守護(hù)著天下,為了報答你,我逼迫自己成長,想的只不過是有一天我還能見到你,在這蕓蕓眾生之中遇到你,然后告訴你,我活下來了,可以回報你了,現(xiàn)在——你告訴我守護(hù)這天下的意義是什么,如果你就是她的話,我做這一切的意義是什么,你告訴我啊!”
“你不是說我笑的很好看嗎,我一直在這樣做啊,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一直記著你說的話,我努力變成你說的那個人,現(xiàn)在,你為什么不留下來看著我啊!”
多年不曾留下的眼淚順著臉龐淌下,宸臻終于失去了淡然,那影子朝他伸出手,他也伸出手去,再一次的,什么也沒抓住。
無論怎樣努力,我都始終,抓不住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