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舞想起了當初第一次看到這個女人時的場景。
那時候玉羅還在發(fā)瘋,然而魔君卻要召見她,在玉羅處于瘋狂狀態(tài)時,她的力量能夠感染他人,讓人受到她的情緒影響而喪失理智,為了讓兩人能夠在魔界待下去,她不得不用自己的力量去安撫她的情緒,因此,她陪著玉羅見到了魔君。
也見到了那個傳說中,魔君最珍貴的玩物。
實話來說,她并不像是傳聞中那樣不堪,甚至看起來比魔君還要高貴一些,她坐在那里看書——那興許是陣法書之類,因為她手邊還擺著陣圖,對方微瞇著眼睛,頗有一種渾然天成的脫俗感,她專注的看著手中的書,似乎對魔君的事情并不關心。
而玉舞當初心中所想的是,連初見的自己都對其心生好感,想必此人是個善良自重之人,絕非傳聞中的模樣,白澤的感應不會出錯,如此可見,流言可畏。
玉羅同魔君交談,那女人便安安靜靜的坐在那里,因此玉舞也看了她好一會兒。
直到那女人抬頭,瞇眼對她笑了笑。
玉舞便也看到了她的眼睛,那樣漂亮的紫色,讓人一眼看過去,就再也忘不掉了。
“大人......您說的易昔華......”
“易昔華死了?!扁傅?,“天地浩劫大陣之事世人皆知,你應當知道,那易昔華為了阻止陣法崩潰,已經丟了命。”
玉舞癱倒在地上,捂住臉,似乎有些無法接受。
“不必為玉羅的事情難過,從頭到尾,這都只是一場謊言,她并不把你當做什么朋友,如果玉羅沒瘋,也許有一天,你仍然會被取走內丹,而且是被你視作恩人的玉羅親手取走內丹?!扁该g的笛子,道,“你本是瑞獸白澤,雖血脈沉寂,但仍有著神獸的基本能力,你應該感覺得到,我并不是在說謊?!?p> “......大人,您無所不知,請告訴我,我還有機會報恩嗎?”
怡愿沒有答話,她沉默一會兒,答道:“二姐怡情死前,曾經為所有人使用了‘希望’這一能力,這讓所有人都有了活下來的可能,雖然不知易昔華是否也曾接受了這能力,但她身體里,有二姐的精血,加之她并非直接死于正常陣法之中,在二姐精血的保護下,她應該有存活的可能?!?p> “只是她肉身損毀,如果鳳凰精血保她不死,那么她也許會轉世重生。”
“請大人為我指點迷津!”
玉舞嘭的一聲跪在那里,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拜托大人了,我雖然是白澤,但卻毫無能力,如今只有依靠大人,我才能尋到恩人彌補這些年的過錯!”
“我已經失去這種能力了。”
怡愿開口,“這雙眼睛,已經看不到這世間萬物的軌跡了,我?guī)筒涣四??!?p> “大人......”玉舞搖頭道,“我雖沒有本事,但卻有最基本的白澤之力,能看到一些事情的本質,大人只是拒絕去相信自己,那雙眼睛一直都沒有變,變的是您的內心,您拒絕開眼——也許這樣很過分,很自私,但是玉舞懇求您,為了我,再開最后一次眼睛,以后若是大人有用得上玉舞的地方,玉舞將隨叫隨到、不懈余力,甚至愿意拼上這條命?!?p> 怡愿看著她,透過影像,看到她那雙堅定的眼睛。
“在此,我報上真名,玉舞本不是我的名字,既然玉羅與我兩不相干,那此名我也無需再提。”玉舞起身,額間多出一只閃著白光的角,“白澤族,白千年,以真名為誓,在此向大人效忠。”
白澤族對外統(tǒng)稱白澤,既然能將真名交付,必然是極為認真,怡愿抿唇,猶豫之下,她的眼睛漸漸染上了幾點紫色,在長久的沉默之后,最終還是開了口。
“我無需你的效忠?!彼?,“但我答應你的請求?!?p> 終于,那雙眼睛重新成為紫色。
玉舞,不,白千年站在那里,握緊了衣袖,似乎在等待最終的審判。
她看到怡愿的眼睛瞪大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這導致她手中的笛子都沒有拿穩(wěn),咣當一聲,那笛子落在了地上,滾了幾圈,似乎滾到遠處去了。
“大人,您沒事吧?!”
“去人界找人皇張?zhí)煊?,易昔華的轉世已經在他那里了,你來得及做任何事?!扁搁]上眼睛,嘴唇哆嗦,連帶著聲音都在顫抖,“我沒事,只是......謝謝你。”
還不等白千年問出什么,陣法的聯系便斷了,她失去了怡愿的消息。
她企圖重新聯系怡愿,然而卻再也沒能聯系上她。
將陣法毀掉的怡愿面色蒼白,她蹲下身去將那笛子撿起來,擦了擦,湊到嘴邊,吹起了曲子。
只是這曲子斷斷續(xù)續(xù),似乎吹笛人本身也不知道她自己到底想表達什么情感。
半晌,笛聲停了。
“命運玩弄蒼生、不可違逆......可我偏偏不信,這一次,這一次......一定不能輸?!?p> 天界。
宸臻皺著眉頭蹲下身,單手撐地,另一只手扶住額頭,似乎在忍受什么巨大的折磨一般,但即使這樣,他看起來仍然很穩(wěn)重,并沒有因為眼前人的暗算而驚慌失措。
“你是我的,宸臻,你是我的......”
宸臻抬起頭,勉強笑了一下,很難說是不是厭惡的笑,然似乎也是這句話讓他冷靜了一些,他的眉間漸漸亮起金光。
“何須再掙扎呢,我從死亡中爬出來,不過是為了讓你染上我的這份不甘罷了。”那人的聲音中充斥著瘋狂,“若是以前,這招數怎么能污染的了你,可惜,現在你的識海防御不堪一擊,這么脆弱,脆弱到,竟然連我都可以對你造成影響?!?p> 那人蹲下身,向著宸臻伸出手。
“我的愛人......那個女人搶不走你,你是我的?!?p> 就在她的手要接觸到宸臻的那一瞬間,宸臻的手腕處突然紅光大放,虛空之中,乍然出現一把紅色的長槍,那長槍帶著排山倒海的強大氣勢,周身火焰環(huán)繞,強烈的肅殺之氣鋪開,幾乎要用氣場將人斬殺,沒有絲毫遲疑的,長槍劃過天際,貫穿了那人的身體。
那人吐出一口血,瞪圓了雙眼,似乎怎么也沒想過會發(fā)生這樣的意外,她張了嘴,一個字都尚未說出口,便被朱淚強大的力量所摧毀,化作了一灘摻著血的灰。
這次是徹底的灰飛煙滅,再也不可能活著回來。
那長槍插在宸臻身前,火焰消下去,宸臻扶著那槍站起來,眼睛逐漸渾濁。
朱淚嗡嗡的震動,卻無濟于事,宸臻眼中終于完全被灰霾籠罩。
“殺掉他。”他的語氣平靜的沒有起伏,“殺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