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淵是為柳煙兒而開!
這是一場難以想象的機緣,是一場大造化,獨一無二。
百花劍尊怔怔出神,心緒難平,仙力激蕩,渾身劍意流淌,顯得極不平靜,仿佛得此機緣的不是柳煙兒,而是她自己。
從凌凡口中,她大致已經(jīng)知曉了昨夜事情的經(jīng)過,雖然兇險萬分,小徒弟差點命隕幽嶺,但終究是躲過了一劫,甚至因禍得福,得到一位逆天人物的劍道傳承。
一劍,扶搖而上,橫壓蒼穹,破碎虛空,一劍,可弒仙!
這是百花劍尊一生都在追求的境界,那一人,那位無名前輩,他所站立的高度足以讓她敬仰和膜拜,那是她迄今所見最為強大的一劍。
劍指蒼穹,一人便敢逆天!能得如此人物傳承,小徒弟的未來注定非凡。仙,絕非她的極限。
百花劍尊駐足云層中,雙眸失神,陷入了沉思。
忽然,一股奇妙的道蘊自她身上綻放,久久失神的瞳孔漸漸有了焦點,鳳眸越發(fā)明亮,最后,一道懾人的劍芒自瞳孔深處射出,悄無聲息,隱沒于虛空。
一直耐心等候的凌凡心頭沒由來的一緊,眼皮橫跳,這是一種可怕的先兆,仿佛有危險降臨,危及他的生命。
這是生命本能的嗅覺!凌凡頭皮發(fā)麻,當(dāng)日獨自面臨數(shù)十位殺手追殺,在那種絕境中都不曾出現(xiàn)過這種警覺,如今在百花劍尊身旁居然感受到了?
“就算我沒有跟您說實話,您大人有大量,身為劍尊,也不必跟一位一氣境弟子過不去吧,虧我還不辭勞苦于劍山中證明自己,難道還沒有享受宗門優(yōu)待就先隕落在這里了嗎?”凌凡暗自誹謗,苦笑不已。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把劍淵中真實發(fā)生過的經(jīng)歷如實告訴百花劍尊。一處禁地,殘存有數(shù)十個紀(jì)元前的仙君遺念,對他萬般叮囑,寄予厚望,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劍淵中發(fā)生的一切太過匪夷所思,如果不是身后的赤魔劍不時傳來冰冷寒意,他都不相信自己見過紫陽仙君。
何況,紫陽仙君有恩于他,除非得到她的允許,他是不會將劍淵的秘密告訴其他人的。
忽地,一道冰冷的目光毫無征兆地落在身上,凌凡無奈苦笑,想著對不起紫陽仙君的厚望了,他露出決然的神色,毅然迎著目光而上。
百花劍尊并沒有想象中的冷漠,也沒有殺機畢露,更沒有嚴(yán)刑拷打的意思。反而,素凈溫柔的臉龐上還流露出一絲笑意。百花劍尊嘴角微揚,竟然對他釋放出了善意?
什么情況?凌凡一頭霧水,難道要使用美人計?凌凡認(rèn)真打量著百花劍尊,目光從她身上一一掃過,心臟不禁砰砰直跳,眼睛都不自覺地瞪大了幾分。
他頭一次覺得,百花劍尊其實也沒有那么冷漠,并沒有身居高位者的那種孤傲,煙兒的師尊,笑起來還是很好看的!
這種念頭只是持續(xù)了片刻,凌凡便又變得警覺起來。不能出賣紫陽姐姐,凌凡再次堅定著自己的信念。
而此時,百花劍尊心情大好,沒有計較凌凡短暫的無禮。就在剛才,她于劍道上邁出了嶄新的一步,突破自我,實現(xiàn)了自身的升華,完成了道的跨越!
這種變化連百花劍尊也沒有想到,但這也并非是個意外。當(dāng)時在遠方匆忙瞥見了那一劍,心頭便已經(jīng)生出了些許明悟,今日再次細(xì)想,深思和感悟,才有了這次的明悟。
那是一種一往無前的大氣魄!
“久居百花山峰,都已經(jīng)快忘記劍修的真諦了。”百花劍尊突然輕嘆起來,凌凡愈加迷茫,這是賣的哪爐子藥?百花劍尊向前一步,輕輕負(fù)手,凌凡不敢打擾。
刷!
一股凌厲的氣息漠然綻放,毫無征兆地,百花劍尊出手果斷,伸手往前探,欲要取凌凡身后的赤魔劍。
砰!
百花劍尊素手落在赤魔劍身的瞬間,原本沉寂的神劍仿佛受到什么刺激,爆發(fā)出一道極強的劍氣,二者碰撞,百花劍尊并無大礙,反倒是強大的沖擊力將凌凡擊飛了。
凌凡跌落臺階,茫然失神。不過很快,他就醒悟過來了,百花劍尊欲借赤魔劍一看,但是遭到了拒絕,甚至是反擊。
望了望飄然絕塵的百花劍尊,再感受了下體內(nèi)因遭到?jīng)_擊而紊亂的經(jīng)脈,凌凡苦笑了起來,他拍了拍身上灰塵,主動拿起赤魔劍,笑呵呵地道:“劍尊若是喜歡,直接拿去就好!”
百花劍尊沒動,她仔細(xì)端詳著赤魔,良久后,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仙劍有靈,它并不承認(rèn)我?!?p> 感受到百花劍尊話語中的無奈,凌凡嘴角挑的更高了。
“能拿到劍山的劍,你很不錯!”百花劍尊盯著凌凡,雖然凌凡如今看上去有些狼狽,但眉宇間的堅毅以及渾身上下散發(fā)出的那股傲意和自信她很清楚地感知到了。
望著眼前這位少年,百花劍尊不由得感到奇怪。初見凌凡,他不過是一個卑微的一氣境弟子,見到她時的眼神滿是彷徨和不安,整個人充滿了頹然和失落,毫無半點驕傲可言。
可如今,不過短短數(shù)個時辰,他就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登劍山,奪神劍,鋒芒畢露,朝氣蓬勃,是幽嶺發(fā)生的一切給他沉重的打擊了?還是昨日她憤怒的一劍激起了他的斗志?百花劍尊猜測著,目光再次被那柄神劍牽動。
“沒想到,劍山頂端的神劍,萬劍之首,竟然是一柄魔劍!”百花劍尊露出嗜血之意,似乎受到了影響,好在她心性強大,壓制住了那股惡念,饒是如此,赤魔劍劍刃上的血色條紋也讓她也感到心驚肉跳。
百花劍尊眺望遠方,氣息平和,似與這天地融為一體。
白云悠然,微風(fēng)吹拂,峰頂之上,始終是一片寧靜與祥和。
“你可知,你手中之劍,代表著什么?”百花劍尊忽然問道。
凌凡微微偏頭,心中蕩起一層漣漪,難道百花劍尊知曉赤魔劍的來歷,知道它曾是那人的佩劍?這并非沒有可能,玄劍宗屹立仙界數(shù)萬載,掌控的隱秘極多,劍閣高層,完全可能存放有關(guān)于劍山隱秘的典籍。
還沒等凌凡回答,百花劍尊便開口了:“數(shù)萬年前,玄劍宗始祖于劍山悟道,劍心通明,他下山,戰(zhàn)遍九州,無一人可敵,于是創(chuàng)立玄劍宗,八方膜拜。
近萬年前,劍無極橫空出世,顛覆劍山,戰(zhàn)三宗,鎮(zhèn)圣地,于尸山血海中殺出一條無敵路,開辟出仙界第四個圣地——無極圣地?!?p> “至今,已經(jīng)有數(shù)千年了。玄劍宗無一人能再從劍山之頂取下一柄神劍?!?p> 她話音空靈,恍如隔世,似從天邊傳來,悠然嘆息,仿佛內(nèi)心有說不盡的傷感和悲傷。
不止是玄劍宗,這是仙界修士人盡皆知的事實。凌凡心神一凜,默默看著百花劍尊,隱約間,他似乎明白百花劍尊為何這么惆悵了。
玄劍宗屹立仙界數(shù)萬年來,誕生過不少驚才艷艷的修士,每個時代,都會出現(xiàn)一些天賦異稟的天才,這些人,都有資格踏足劍山,取得神劍。
可是,數(shù)萬年來,算遍所有曾登過劍山的劍修,在凌凡之前,也僅有兩人曾登臨山頂。而這兩人,都開創(chuàng)了一個時代。如今,凌凡是第三人。
“劍山之劍,代表著動亂、殺戮、鮮血漂櫓,是一個時代的象征?!痹S久,百花劍尊才回過神來,如此感嘆道,“無論是否為山頂神劍,一經(jīng)出世,必定會給玄劍宗和仙界帶來新一輪動亂和磨難?!?p> 凌凡微微蹙眉,有點難認(rèn)可百花劍尊的說法。據(jù)他所知,數(shù)百年前,就有一人從劍山取出一劍,并沒有給仙界帶來多少麻煩,反而擔(dān)起重任,帶領(lǐng)玄劍宗走向了一個新的高度。
玄劍宗能有如今的成就,他功不可沒??梢哉f,如今玄劍宗有成為三大宗門之首的實力和底蘊,全是因為上任宗主的低調(diào)崛起。
“神劍無意,人卻有心,玄劍宗始祖和無極始祖必定是為形勢所逼,有著自己的思量,心存大志,給仙界造成的災(zāi)難也是出于無奈?!绷璺舱f道。
盯著凌凡,百花劍尊輕笑起來,繼而微微搖頭,她知道凌凡誤會了她的意思,于是說道:“神劍,是被封印在劍山,等待著有緣人傳承先輩意念,是對后輩的一種饋贈?!?p> “但同時,還有另一種說法,那就是——它們鎮(zhèn)壓著玄劍宗氣運,鎮(zhèn)壓著仙界的氣運!凡有異動,便是一個時代動亂的開始?!?p> 凌凡心神巨震,盯著手中的赤魔劍,呼吸急促,他頭一次感覺,這柄劍是如此的沉重,讓他拿捏不住。
“在你登頂劍山前,不止是消失已久的劍淵再次出世,中域,也發(fā)生了你難以想象的異變……”百花劍尊開口,雙眉顰蹙,神色擔(dān)憂,她盯著凌凡注視好一會兒,才松了一口氣,將近日以來仙界發(fā)生的不尋常簡短地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