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凝低頭看了下手表,還差五分鐘七點。他們家的飯點很固定,七點,即便有人來做客也不例外。
而有一通電話,好像是在他們飯前打過來的。
“喂,鐘哥……”
仿佛是刻意的巧合,顧凝念及此,客廳便傳來趙阿姨接電話的聲音。
“我已經(jīng)來了……溫謹還沒到,誰知道這小子又跑哪里去了,你……”
果然。
后面的話顧凝沒細聽,她關(guān)上門,將音樂與交談聲隔絕在外,視線又回到面前的鏡子中。顧凝望著鏡中那個目光仍透著些許恐懼與慌亂的女孩,仔細尋思起來。
現(xiàn)在的腦波技術(shù)雖能影響夢境,但也只是研究階段,而且還遠遠達不到如此真實的程度。先前出現(xiàn)的幻聽幻視,已經(jīng)是精神疾病的征兆了,那么現(xiàn)在,如果不是自己給自己制造的假象,顧凝淺笑一聲——難道還會是穿越了么?
顧凝覺得自己應(yīng)該先去找精神科的醫(yī)生,隨即又無奈地動了動嘴角——現(xiàn)在去找的大夫,會是真實的大夫嗎?
大腦是個復(fù)雜的謎團,這一點顧凝向來清楚。她無法奢望自己能從中掙脫,那么接下來要選擇的,是坐以靜等直到恢復(fù)正常,還是走出去,面對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情。
顧凝不得不選擇后者。
因為在她十八歲生日那天夜里,鐘溫謹被綁架了。
綁架的人后來抓捕歸案,是一個因為賭博欠下一屁股債,不幸女兒又患重病需要大筆手術(shù)費的落魄男人。心灰意冷的他正好碰見鐘溫謹,見四下無人,便起了歹意。
當時顧凝是第一個找到他的。那時已經(jīng)凌晨,下著瓢潑大雨,傷痕累累的鐘溫謹瑟縮在施工搭建的臨時房里,被找到時已奄奄一息,險些昏死過去,幸好附近的醫(yī)生迅速趕到,才保住他的命。
盡管仍有些后怕,顧凝還是仔細回想了一遍當時整件事的過程,有經(jīng)驗,總比什么準備都沒有的好。
“凝凝,吃飯了!”母親的聲音傳來。
時間按部就班地前進著。
“怎么樣,凝凝,想好志愿了嗎?”飯桌上,趙阿姨問道。
顧凝不知如何作答,畢竟她就是在這一天的綁架中,因為目睹了鐘溫謹被急救的全過程,才決定要當醫(yī)生的。
“凝凝還沒想好呢,等成績出來再說?!倍湃镆婎櫮蛔髀暎逶挼?,“溫謹呢?”
趙阿姨挑了下眉,賭氣與無奈都寫在臉上,回答道:“這小子,考完試什么都不和我們說,我估計呀成績夠嗆的,人也沒個正行兒?!?p> 顧凝在心里默默點頭。
鐘溫謹?shù)拇_沒考好,估計是因為這個才會去他的“秘密基地”一個人呆著,結(jié)果好巧不巧遇上綁架。
說來也許是命運故意的安排,那次事件后,向來不恭的鐘溫謹定下目標,開始發(fā)奮起來,復(fù)讀一年,考上了市里有名的警校。
顧凝瞥了一眼墻上的電子鐘,心中越發(fā)地不安。
“謝謝?!?p> 這是十八歲的鐘溫謹被解救后,掙扎著在她耳邊說的唯一一句。
不可以的。
只要等到既定的時候,遵厭兆祥,就不會有意外,鐘溫謹也會被救出來,和過去一樣。
如果做了什么事把事情弄亂了,那么自己清醒過來的可能性就會更低。
可是……
鐘溫謹奄奄一息的場景,控制不住地一次次浮上顧凝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