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包裹全身。再一次進入這條連通生死兩界的通道,江厭顯得平靜了不少。
在其中穿行了大約十秒鐘后,熟悉的冥界月光突然灑來射入江厭眼瞳。
下一秒,三人自通道中脫離。
然而失重感并沒有消失,江厭適才想到一個令他頭皮發(fā)麻的事情。
現(xiàn)實世界的通道入口在樓層中,而冥界的通道卻是在半空。
從通道內(nèi)沖出后,他們?nèi)爽F(xiàn)在的位置正好是懸浮于半空中央。
江厭當(dāng)即低頭,恰好看到自己和地面的距離,足足有三十多米高,約莫十層樓左右的高度。
“臥槽!”一聲咒罵,江厭瞬間面無血色。
尋常人從這個高度摔下去,怕是得當(dāng)場交待在下面。
他們雖說已經(jīng)是冥職者,可也是血肉之軀,就算扛得住這俯沖下去的力道,要不了命。但也得骨斷筋折把。
感受著臉頰兩側(cè)掠過的風(fēng)壓,江厭三人和地面的距離正在急速拉近。
用不了兩秒鐘,他們就會和親密接觸。
“怎么辦!”江厭一聲大喊,聲音因為太過緊張都帶上了一些尖銳。
“我怎么知道!”黃海郁悶的應(yīng)了一聲,他本來還想問江厭怎么辦的,一般這個時候,不都是他來想主意嗎。
“放心,死不了?!毙溽樢呀?jīng)在半空中積蓄雷電的力量了,看樣子是準(zhǔn)備硬抗這一下,淡淡的嗓音傳來。“骨頭斷了,養(yǎng)幾天就好了?!?p> 江厭臉皮一陣抽搐,他知道袖針的意思。后者的槍傷這么嚴重也就三天就初步痊愈了。
但他不想就這么冤枉的躺在床上好幾天。
就在他們即將和地面碰撞的剎那,滿臉焦急的江厭突然平靜了下來,深邃的眼瞳深處,猛然爆發(fā)璀璨幽光。
瞬息間。
下方結(jié)實的大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了一片能量沼澤。
嘭!嘭!嘭!江厭三人一頭栽入其中不見了蹤跡,濺起三朵不是那么明顯的水花。
下一秒。
沼澤困殺術(shù)褪去。江厭三人狼狽的從地下爬了起來。
“想不到你的詭術(shù)還能這樣用!”黃海站直身體,滿臉詫異的望向江厭。
本來他都準(zhǔn)備像袖針一樣,硬抗這一下的,江厭又再一次的用他的急智化險為夷。
“我也是剛想到的?!苯瓍捤闪丝跉?,苦笑著說道:“看樣子好挺好用?!?p> 袖針沒有搭話,只是美眸里的驚異表明,她的內(nèi)心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平靜。
江厭曾經(jīng)在現(xiàn)實世界的地下停車庫以另一種方法使用過沼澤困殺術(shù),融化了停車庫的天花板。
令得沼澤困殺術(shù)像下雨一樣,將飛顱淹沒。
這一次,江厭直接用沼澤困殺術(shù)來當(dāng)做緩沖帶。效果居然也意外的好。
事實證明,沼澤困殺術(shù)只要使用得當(dāng),在各種情況下都有其用武之地。
三人驚魂未定,剛剛站立起身體,還沒有來得及欣賞一下冥界那紫色的月光。
一襲黑袍的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了他們面前。
嚇得江厭三人身體一僵,下意識的就要擺出戰(zhàn)斗姿態(tài)。
直到他們當(dāng)看清楚來者的模樣后,身體適才放松下來。
“老先生,你走路都不帶聲音的啊?!苯瓍挓o奈的攤了攤手。
來者正是多次救他們于危難中的黑袍老者。
老者沒有回應(yīng)江厭的嘀咕,黑袍下響起他那沙啞的嗓音?!氨任翌A(yù)料的早,三天時間就回來了。”
說著,他那一雙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蒼老眸子,一一掃過在場三人的面龐,方才繼續(xù)說道:“你們好像少了一個同伴?!?p> “算了,那小子八成不會回來的,由他去吧?!秉S海灑脫的笑了笑。
重返冥界這件事本身就全憑個人意愿。陸正性格如此,他們也勉強不得。
“也好?!崩险卟⒉皇翘谝?,隨口問道:“弄清楚另外一個問題的答案了吧?!?p> “弄清楚了?!苯瓍挓o聲嘆息,苦笑著說道:“我們果然都是要死的人。”
雖說早就知道事情的原委,當(dāng)自己嘴里蹦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臉色還是有些怪異。
另一邊,江厭話音剛落,便聽到袖針清冷聲音,突兀的從自己側(cè)旁響起。
“我們既然能回來,就證明我們已經(jīng)接受了這個事實?!?p> “只是有些事情,還需要老先生解答。”而后江厭看著袖針微挪蓮步,走到了黑袍老者面前,一雙明亮的眸子毫不忌諱的與之對視在了一起。
老者瞇了瞇眼睛,饒有興致的模樣。
江厭知道袖針要問什么,但有些事情不能太直接。
“袖針!”他生怕袖針惹怒了這個深不可測的老人,連忙輕喝一聲提醒。
后者卻是充耳不聞。老者也不生氣,看著袖針那執(zhí)拗的眼神,反而少有的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女娃娃挺有意思,讓我想到一個老朋友?!币徽Z到此,老者也沒繼續(xù)往下說他那老朋友的事,而是輕飄飄的挪開了眼睛,分別掃了一眼江厭和黃海,慢吞吞的回應(yīng)道:
“我知道你們想問什么?!?p> “我還是以前的一樣的回答?!?p> “有些事必須要你們親眼看到,而不是從旁人的口中得到答案?!?p> “因為有些真相不是你們現(xiàn)在能承受的,答案本身就暗藏殺機?!?p> 江厭算是看出來了,黑袍老者明顯有什么顧慮,從剛開始接觸到現(xiàn)在,他從來沒有正面回答過任何問題。
不管是通道的事情還是關(guān)于他們將死之人的身份。
亦或是,他們還沒有開口來得及問的,關(guān)于通道因何而產(chǎn)生的問題。
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老者單純的不想回應(yīng)而已。
反正江厭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當(dāng)即追問道:“那老先生,我們應(yīng)該去哪里去看您所說的真相呢?!?p> “在你們有資格踏入冥界的深處的時候?!崩险咂骄徎貞?yīng)。“那時候,你們才能承受住這份真相的重量?!?p> “真相在冥界的深處?”黃海適時插嘴:“那我們什么時候才能有資格踏入冥界深處?”
“當(dāng)你們達到李昊相當(dāng)實力的時候?!?p> “達到教官的實力?”江厭按了按自己有些發(fā)脹的太陽穴。
那個光頭可是一腳能把冥府營的校場踏得裂開,保守估計冥將級。
他們現(xiàn)在不過小小的冥士而已。這條路太長了。
黑袍老者仿佛不愿意多提和真相有關(guān)的事情。轉(zhuǎn)而說道:“回去吧,老夫今天說得太多了,已經(jīng)觸碰到紅線?!?p> “以后也不要再提這個問題?!?p> “你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變強?!?p> 聲音到此,啞然而至,老者身影再次消失。
和他來時一樣,毫無痕跡可循。
令得本來有太多問題需要問的江厭愣在了原地。
“這就走了?”江厭郁悶的回頭,看了一眼袖針和黃海。兩人均是一臉凝重。
顯然方才黑袍老者的話,讓他們心情有些沉重。
本來還以為回到冥界,見到老者就能直接知道答案。誰知道他不愿意說。
讓他們達到李昊的高度后,才有資格知道答案。
一想到那個可怕的男人,性子頗為高傲的袖針都一陣顰眉。
“看來我們暫時沒可能知道答案了?!秉S海氣餒的嘆了口口氣,頗為苦惱的低語道:“直接告訴我們不就好了嗎,這么麻煩干嘛?!?p> 袖針卻是抱有另外的想法,顰眉說道:“我覺得那老先生不像是說謊,他不是不想告訴我們,而是真的有不能開口的原因?!?p> 江厭眉毛一挑,趁著這個機會將方才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
“什么?”袖針、黃海同時望向江厭。
“從我們第一次來到冥界開始,老先生從來沒有正面回應(yīng)過我們?nèi)魏螁栴}。”江厭輕輕撫摸著自己下巴,眼睛若有若無的看向四周。
“他好像在防備著什么?!?p> “防備我們嗎?”黃海有些錯愕。
“不!”袖針凝重搖頭,江厭的話讓她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也許是別的什么東西。”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袖針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
以黑袍老者那強得不像話的實力,都能在所有人都避之如蛇蝎的黑汐中自由穿行了,還有什么東西能讓他提防?
種種細節(jié)細思極恐,這讓江厭想到了之前老先生話中提到的一句話。
‘答案本身,就暗藏殺機?!?p> 一念至此,江厭連忙擺手,示意袖針不要往下說,以盡量壓低的嗓音提醒道:“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還是不要討論這個話題好。”
黃海、袖針先是愕然,隨即盡皆默契的選擇了沉默。
顯然他們也想到了老先生之前的提醒。
江厭松了口氣,目光環(huán)視了一圈周圍的環(huán)境。
現(xiàn)在冥界也不知道是什么時辰了,紫色月光籠罩下,這片華江市的復(fù)制城市死寂異常。
但這種安靜是表面的,不知道多少冥鬼潛伏在里面。
他們之所以現(xiàn)在還沒有受到襲擊,八成是因為方才黑袍老者的原因。
如果再在這里待下去,難保不會遭受圍攻。
“走吧!”江厭緊了緊手中提著的那個飛顱冥鬼的尸體殘骸,找準(zhǔn)了一個方向邁步而出。
現(xiàn)在距離他們離開冥界已經(jīng)過去了七八天時間。
黑汐已經(jīng)消散,倒也不必太過擔(dān)心遇到那黑霧中飄蕩的可怕黑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