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江厭與袖針交換眼神后,默默的離開了盤坐位置,向著前院趕去。
視線移向前院。
這里是德蘭西和他兩個手下守護的方位。
三人本來都昏昏欲睡,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像是一盆涼水潑下。
嚇得三人一個激靈,連滾帶爬的從原地站了起來,哪還有丁點睡意。
巡邏隊員中一個瘦得跟竹竿一樣的男子,雙手握刀,身體顫顫巍巍的面朝大門,帶著點點哭腔的問向德蘭西:“隊長,你那冥府營的朋友不是說了,沒問題的嗎?”
他畢竟只是個普通人,在巡邏隊也只是當個眼睛而已,有事情通常都是上報,戰(zhàn)斗留給冥職者。
哪敢親自面對冥鬼或是其他詭異的事件。
“我怎么知道,他是這么說的?!钡绿m西也有些緊張,但他畢竟也是半個冥職者,差點進入了冥府營的人。
相對其他兩名隊員,倒顯得稍微淡定點。
說著他將手指豎在了滿是絡腮胡覆蓋的嘴唇上,示意大家保持安靜。
“別出聲,真有東西進來了,咱們也不用上,后院的兩個冥職者應該快趕過來了?!?p> 瘦竹竿和另外一名巡邏隊員臉色蒼白的點頭,誰也沒有敢再說話了。
約莫五秒鐘后,江厭和袖針趕到。
“怎么樣了?”江厭問話間,右手已經戴上了黑骨,隨時準備激發(fā)鬼器迎接戰(zhàn)斗。
德蘭西目光望著院門,強制鎮(zhèn)定下來,以盡量平和的語氣稟告道:“只有敲門聲,它沒有進來?!?p> 說話間,德蘭西蠕動了一下嘴唇,原本他想問江厭,不是說沒事嗎,那敲門的是什么鬼玩意兒。
只是看著江厭凝重的臉色,心里的話卻是沒有說得出來。
兩人的對話不過短短幾秒鐘。
咚咚咚!
剛剛平靜下來的院門再次劇烈顫抖起來,這一次比之前的力度明顯大了幾分,震落些許門縫的塵埃。
正如安凡麗所說,如果不開門的話,它會一直敲,敲門的力量也會越來越大。
江厭手掌上的鬼器已經開始散發(fā)出光華,鬼器已經激活。
做完這一切,他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還挺有禮貌的,我很想知道如果我們一直不開門,它會不會把門拆了?”
袖針對江厭的性格已經了若指掌。
后者看起來面色如常,其實他也緊張,越是緊張,他越是愛說胡話來緩解氣氛。
不得不說,江厭的做法也很有效果。
起碼德蘭西三個在聽到他的話后,身體顫抖得沒有那么明顯了。
“我去開門?”袖針雙刀已經出鞘,這個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的女人,欲要親自前去開門。
只是她說話的時候,眼睛有意無意的瞥了江厭一眼,似乎是在詢問。
江厭略微沉吟后,緩緩點了點頭,為袖針的提議予以肯定。
經過安凡麗的口述,光是開門的話應該沒有什么危險。
而且他們也不可能一直僵持在這里。
當然,如果真的有危險,江厭也能隨時支援,他的能力最適合的就是支援,而不是沖鋒打頭陣。
這也是為什么他要讓袖針去開門,而不是自己去的原因。
江厭的點頭讓袖針再無顧慮,雙手持刀,踏著她無聲無息的貓步,緩緩走向大門靠近。
隨著她和大門的距離越來越近,德蘭西三個巡邏隊員已經屏住了呼吸,額間滲出冷汗。
嘎吱!
院門終究被袖針打開。
呼!一陣寒風從門口灌入,刺骨的寒冷吹得德蘭西三個巡邏隊員打了個哆嗦。
江厭的眼睛在院門開啟的剎那,已經亮起了光華,隨時準備用沼澤困殺術支援。
然而很快,他瞳孔深處的幽光便收斂了起來。
因為目光所見,門后卻是空蕩蕩的街道,外面空無一人。
“他媽的,誰在搞鬼,別讓老子逮到你,不然等著蹲大牢吧?!钡绿m西已經破口大罵起來,虧他還被嚇得一身冷汗,原來是虛驚一場。
罵罵咧咧間,德蘭西帶著三名巡邏隊員沖了出去。
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出現(xiàn),顯然外面是安全的。
他反倒想看看到底是誰在外面搞鬼。
可惜目光四處游走一圈后,看到的也只是空蕩蕩的街道。
德蘭西還不肯善罷甘休,站在門外朝著根本不存在人影的街道威脅道:“我要把這件事上報,嚴查,敢騷擾英雄遺孀,你死定了?!?p> 袖針在開門沒有發(fā)現(xiàn)端倪的片刻,就回到了院內,和江厭站在了一起。
兩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連你都沒有看清楚嗎?”袖針試探的問道。
她認為,即便自己看不到,江厭應該有所發(fā)現(xiàn)才是。
“沒有?!苯瓍捗碱^緊皺,他甚至連冥力的痕跡都沒有捕捉到。
外面也不見半個人影。
可敲門聲是如此的真實,如果是幻聽的話,總改不會五個人都出現(xiàn)這種幻聽吧。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突然。
“不好!”江厭好似想到了什么,臉色狂變了。
下一秒已經撒開丫子狂奔向了里屋,原地留下一句話傳入袖針耳中。
“去找安凡麗?!?p> 袖針如夢初醒,以更快的速度跟上了江厭。
哐當!安凡麗的臥室被江厭野蠻的一腳直接踹開。
袖針卻是先一步沖入了其中。
“你等等!”江厭一臉焦急的跟了上去。
話音剛落。
剛剛沖入房間的江厭和袖針身體同時僵硬下來,貌似看到了讓他們驚異的畫面。
兩人的目光牢牢定格在這個房間的中央。
那里有一張簡陋的小床,安凡麗在上面陷入了沉睡。
可能是因為最近都沒有怎么好好休息過的原因,她的面容看起來安詳,睡得十分香甜。
讓江厭和袖針表現(xiàn)出如臨大敵的罪魁禍首自然不是安凡麗,而是站在她床頭上的那道男人的身影。
他就這么杵在那里,如同一座雕塑,面朝安凡麗,只留給江厭和袖針一個背影。
連江厭踹門而入,這么大的聲音,他都沒有回頭,淡定得有些過分。
江厭從背影大致可以判斷,男子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中等,不胖不瘦。
這個男人居然能在他和袖針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來到安凡麗房間。
其實力必然在他們兩人之上。
“你是誰?”低沉的嗓音從江厭口中緩緩傳出,臉色陰沉似水。
男子沉默以對。
袖針已經擺出了戰(zhàn)斗姿勢,她敏銳的感應到了什么,提醒著江厭:“他很危險?!?p> “嗯!”江厭慎重點頭。
不用袖針說,他也能感應到這個男人的危險程度。
因為他的眼睛居然沒有在后者身上感應到一絲一毫的冥力波動。
平靜得如同一具真正的雕塑。
深不可測,這是江厭對他的評價。
這個念頭剛落。
男人的背影突然動了,他開始緩緩偏過腦袋,望向門口。
江厭終于看清楚了他的面容。
這一瞬間,他和袖針的身體同時一顫。
這張臉平平無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如果說非要有什么特點,那就是他的臉色,蒼白得有些不像活人。
偏偏如此蒼白入如紙的臉上,卻有一雙通體漆黑的雙目,不見一絲眼白,空洞詭異。
忽然,江厭目光一轉,定格在男子的額頭上,一道疤痕如此醒目。
找到了傷疤這種如此明顯的相貌特征,終于讓江厭把這張臉和早上看到的一副畫像上的容貌結合在了一起。
當即嚇得江厭身軀一抖。
“車年!”袖針以喃語的聲音,念出了男子的名字,嗓音中帶著不可思議。
“這個男人,不是死了嗎!”
“可能這就是清英隊長所擔心的事情吧?!苯瓍捯云D難的語氣回應著袖針。
他臉上中的震撼不比袖針少上多少。
這不是電影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死而復生。
他親眼看到一個已經死去的冥職者,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或許用活生生這個詞有些不搭調,可江厭已經想不到其他的詞匯來形容了。
兩人交談不過剎那。
面朝兩人的車年嘴角突然裂開,似乎是在笑。
只是那種笑容看得江厭心底冒氣一股寒意。
他的牙齒已經黢黑腐爛,掉落得差不多了,從稀疏的牙齒縫隙往里看,依稀可見里面的腐肉。
一股能夠讓人作嘔的腐爛氣息從他口中飄蕩出來,彌漫了整個房間。
臭氣熏得江厭胃里一整翻騰,胃酸上涌,差點吐了。
強忍著嘔吐的欲望,江厭激活鬼器黑骨爆吼一聲。
“上!”
如果說,之前江厭還有所顧慮,那么在看到他稀巴爛的嘴巴后已經完全沒有了。
這家伙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連死靈都算不上,完全是個不人不鬼的怪物。
這時候,已經不能指望清英了,那個隊長現(xiàn)在還沒有出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咻!
幾乎是江厭聲音落下的剎那。
袖針早已崩得跟弓弦一樣的身體當即帶起黑色雷電徑直掠出。
目標直指車年。
手中刀刃帶起噼里啪啦的炸裂聲,只取后者頸項。
看她的樣子,準備直接砍下車年的腦袋。
袖針的速度之快,堪稱他們四個活人之最。
江厭只覺眼前一花,袖針身形一閃,她手中刀刃已經距離車年脖子不到十公分。
然而刀刃終究沒有落在車年的脖子上。
一雙被液體泡得發(fā)白的手掌,已經后發(fā)先至,護住了頸項。
當!
一聲金石交鳴之聲從刀刃與手掌的碰撞處爆發(fā)。
車年居然只用一雙肉掌,就擋下了袖針的刀刃。
看得江厭眼瞳一縮。
袖針在初燃階段,全力出手,可是連璀璨階段的飛顱都防不住。
現(xiàn)在她已經是光耀,車年居然就這么輕描淡寫的擋住了。
剎那間,江厭腦海中回憶起今天早上李昊給他的關于車年的資料。
‘車年,升華階段,能力:石化。入營五年,死于一月之前的鬼潮?!?p> “升華階段?不可能,他的實力絕對不止升華?!苯瓍捤矔r否定了資料上的記錄。
就在江厭愣神不到兩秒。
袖針和車年已經交手十數(shù)招。
交手這個詞或許有些不太恰當,車年只是單純的防守而已,一雙肉掌已經接下身為攻擊者的袖針十數(shù)刀。
叮叮叮!
清脆急促的碰撞聲不絕于耳。
袖針的刀落在車年手掌上,僅僅只留下一道道白印而已。
江厭并不是不想出手,而是屋里還有一個普通人,安凡麗。
房間就這么小點,他的沼澤困殺術屬于大范圍詭術,一經施展,安凡麗必定難以幸免。
一個普通人若是被他拖入里面,生死難測,起碼江厭還沒有試驗過,普通人掉進去會怎么樣。
他也不敢冒險。
剎那間,江厭有了決定。
“袖針,把他引出去?!币宦暠昂笫种泻诠浅覀鹊膲Ρ诤啡粨]出。
哐當。
泥石堆砌成的墻壁被他一拳打崩,露出一個巨大的豁口。
已經和江厭配合多次的袖針當即明白了后者的想法,光潔的額頭微點。
雙刀速度不減,一邊壓制著車年,一邊腳步朝著豁口挪動。
車年人性化的眼睛看了袖針一眼,似乎明白了后者的企圖,森然一笑后,手掌念成拳印,欺身而上,轟向袖針腹部。
他已經完全放棄了防御。
袖針也是個狠人,眸中精光一閃,無視車年的拳頭,刀刃直插他的雙目,準備以傷換傷。
叮!
最終袖針的刀刃落僅僅只落在了后者的眼皮上,車年先一步閉上了眼睛。
得到的結果效果甚微,甚至連他的表皮都破不開。
反倒是因為他的那一拳,袖針危在旦夕。
以車年表現(xiàn)出來的力量,這一拳落實了,袖針必然重創(chuàng)。
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股詭秘波動驟然擴散而出,直沖車年而去。
后者身體在那股波動襲來的剎那,明顯僵硬了剎那。
袖針速度何其之快,腳下一蹬,借此機會脫離了車年攻擊范圍,曼妙身姿從江厭打爛的墻壁躍出。
離開之前,袖針深深看了一眼還在屋里的江厭一眼。
后者的眼睛中殘留著的光華還未收斂。
“呼!好險?!苯瓍捤闪艘豢诖髿猓亮瞬令~間冷汗后,也是默默從門口退了出來。
屋里只留下了車年和他的妻子安凡麗。
根據(jù)安凡麗的口述,江厭推斷車年應該在將他們來之前就回來過好幾次。
家中被不斷挪動的家具和床位,就是最好的證明。
由此可以判斷,車年如果想要殺安凡麗的話早就動手了。
或許是因為生前的記憶,亦或是某些不知道的原因,他應該不會殺安凡麗。
當然,這也僅僅是猜測,江厭不敢肯定。
也只能賭了。
因為他們根本沒有辦法突破車年,把安凡麗救出來。
只能把車年引出來。
如果計劃失敗,江厭只能說抱歉,他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