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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明當(dāng)天官

第18章 斗蟲

我在大明當(dāng)天官 錢牧 2439 2019-10-15 08:37:21

  馮鏜的確對薛敏挺感興趣。

  在他現(xiàn)在這種沒什么太多自由的狀態(tài)下,能接觸到的人實在是有限,能用的人就更是屈指可數(shù)。

  偶然看上個對眼緣的十分不易,他想不感興趣都難。

  一夜無話,第二天清晨,馮鏜起了床,穿好衣裳出門,就看到冉清流在院里轉(zhuǎn)悠。眉頭緊鎖,嘴里頭念念叨叨,似是有什么發(fā)愁的事情。

  馮鏜叫他,“清流,大清早的,愁眉苦臉干什么?”

  冉清流見他起了,連忙過來,急著對他說:“小師叔,我……我好像……做錯什么了……”

  “這話怎么說?”馮鏜自去就著銅盆擰巾帕,伴著哩哩啦啦的水聲問他,“昨晚上不是還好好的?你總不會是夢游出去干了什么不該干的吧?”

  冉清流追上前,“昨天薛敏走了沒多一會兒,韓績就來了,我說您歇了,誰都不見。”

  馮鏜拿巾帕抹了把臉,含糊地應(yīng)道:“對啊,這不是我讓你說的嗎?有什么錯了?”

  冉清流低頭,“我早上聽盧郎中說,昨天晚上韓績回去之后大發(fā)脾氣,動刑打了薛敏。說他辦差疏懶,嘴上還不老實。聽說,不止是皮肉傷,還傷了筋骨?!?p>  馮鏜一愣,片刻后笑著搖搖頭,把巾帕隨手扔在架子上,轉(zhuǎn)過身來,“呵,不錯,全武行?。 ?p>  冉清流急道:“您怎么還笑???薛敏吃了大苦頭了。若是我昨天晚上不攔著韓績見您,估計也不會有這一出?!?p>  “你又知道?”馮鏜挑了下眉,目光繞著自己的院子轉(zhuǎn)了一圈,搖頭咋舌,“沒人拾掇就是不行。哎,你昨天跟我說,于泓九請幾天假來著?”

  冉清流擰著眉毛,瞪著他看。

  馮鏜舉手投降,“好好好,我不岔開話題,不岔開話題還不行嗎?可是,你到底想聽我說什么?他打都打了,你總不會想讓我去給薛敏出頭,幫他打回來吧?”

  冉清流低頭嘟囔,“那您也不能不管??!”

  馮鏜笑笑,“他自己不仗勢,我如何幫他欺人?你看看韓績做得多好?狗仗人勢。同為小旗,他憑什么能說打人家就打人家?”

  “不是您讓他代管……”冉清流說到這里,便頓住了。

  是啊,馮鏜讓韓績代管沒錯,可薛敏說他是受馮鏜傳喚,到別院去面授機宜,也沒錯。

  韓績可以仗馮鏜的勢,薛敏也可以。

  就像馮鏜說的那樣,薛敏自己都選擇了不仗勢,那馮鏜也沒有必要上趕子追著他幫忙。

  可話是這么說,冉清流心中依舊平靜不了。

  馮鏜見他這副坐立不寧的樣子,便對他說:“好啦,別總是給自己找氣生。你要是實在氣不過,就去那邊兒,幫我叫薛敏過來一趟?!?p>  冉清流驚訝,“薛敏他傷著,怕是動不了。”

  馮鏜看著他笑,不解釋。

  片刻后,冉清流突然也笑了,“我懂了,我這就去。”

  馮鏜望著他的背影搖搖頭,自去廚房熱飯。

  等冉清流從詔獄回來的時候,馮鏜已經(jīng)熱好了一桌簡單的早飯,在堂屋里揪著稀粥小菜吃饅頭。

  馮鏜點點對面,示意冉清流坐下一起吃。看看他的臉色,隨口問他,“這就高興了?”

  冉清流笑著說:“您沒看到韓績的臉色!我去了之后,見到他就跟他說,說您叫薛敏過來一趟。他還想騙我,說早上不該薛敏當(dāng)值,在家休息呢。我跟他說,薛敏當(dāng)不當(dāng)值有什么要緊,您要見,他還敢不立馬過來嗎?韓績跟我磨了半天,最后沒辦法才承認了昨晚因著什么事情把薛敏給打了。我告訴他,昨天是您喊薛敏過來交代事情沒錯。當(dāng)著那么多人,韓績那臉色,真難看。”

  馮鏜邊吃飯邊聽著,一笑而過。

  說到這兒,冉清流又加了一句,“他剛剛說要見您,當(dāng)面跟您解釋,我跟他說,問您一聲再回他。”

  馮鏜聽罷點點頭,“這話說得不錯?!?p>  冉清流問,“小師叔,那接下來怎么辦?您還是不見他嗎?”

  馮鏜搖頭說,“韓績這個人,囂張跋扈,腦生反骨。這樣的人,慣于下克上。我若不見他,此路不通,他必然另覓他途,怕是要生事端?!?p>  冉清流皺眉,“既然這人腦生反骨,您為什么還要用他?尋個由頭奪了他的官,一個小旗而已,毛大人應(yīng)該也不會說什么?!?p>  馮鏜笑笑,“你啊,只見其一,未見其二。我問你,韓績這個人,依你看,他對權(quán)勢什么看法?”

  冉清流說:“這人權(quán)欲熏心,您給他一點點小權(quán)柄,他竟就什么都忘了。怕是個離了權(quán)柄不能活的人,眼睛里寫滿了權(quán)欲二字?!?p>  “對啊?!瘪T鏜說,“既然離了權(quán)柄不能活,我奪他的官,跟要他的命有什么區(qū)別?這種人,你要么就讓他永遠暗無天日,看不到零星出頭的希望。要么,但凡被他發(fā)現(xiàn)有縫可鉆,他就是削尖了腦袋、拼了命,也得往上爬。除非我能直截了當(dāng)殺了他,不然的話,打壓他,就是給自己找麻煩?!?p>  冉清流頓時不太理解了,“可是,您現(xiàn)在扶持薛敏,不就是擺明了要打壓他嗎?”

  馮鏜說:“這怎么能一樣?每次傳話都是你去傳,到底是薛敏蹭上了你,還是我在扶持薛敏,這能一樣嗎?在韓績眼中,這是有待商榷的問題!我見他,就是要告訴他,讓他相信,我對于此事,一無所知,扶持薛敏并不是我的意思?!?p>  冉清流被馮鏜繞得有點兒糊涂,“那您到底是扶持薛敏,還是繼續(xù)扶持那個韓績???”

  馮鏜說:“對,就是這種疑惑!詔獄里的那些獄卒,現(xiàn)在也跟你想的一樣,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兒。你要知道,這些獄卒,是因為錦衣衛(wèi)設(shè)立了詔獄,才被調(diào)到這里的,剛剛湊在一起沒有太久。韓績能有現(xiàn)在的權(quán)力,不是因為日久生威,而是因為我明確表示,給了他這樣凌駕于另外幾個小旗之上的權(quán)力。但現(xiàn)在,獄卒們搞不清楚了,不知道我到底要扶誰踩誰。這其中的某些人,就會搖擺不定。對于薛敏而言,這就是收攏人心的可乘之機。至于韓績那邊,他自以為我扶持他的心思沒變,也就不會特意防著我,更加不會太把薛敏放在眼中,這又是薛敏的一個機會。我把機會創(chuàng)造成這樣,薛敏這把刀要是還能在韓績這塊試刀石上頭卷了刃,那就當(dāng)我看錯了人,壓根兒就不該給他這機會?!?p>  冉清流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您當(dāng)初選人的時候那么隨意,先認識了韓績就索性用了韓績做這個代管小旗。合著您根本就沒有打算讓他在這個位置上坐久,用他就是為了試出來真正好用的人!您這招真厲害。”

  馮鏜笑笑,“不止如此!這世上的事,大多都是‘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只有從里頭跳出來,才能看得更真切。不急,讓他們斗去。你看著吧,就毛驤接手的那檔子事情來看,起碼在接下來的幾年之內(nèi),這里都將是整個大明各路權(quán)力博弈的最終戰(zhàn)場。錯綜復(fù)雜的事情多著呢!毛驤這個不知死的家伙,跳騰得厲害,我可不想給他陪葬。我若是現(xiàn)在不抓緊了權(quán)柄,早做準(zhǔn)備,怕是日后到死都是個糊涂鬼。”

錢牧

小卒雖微,攸關(guān)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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