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沒有評說誰對誰錯,更何況謝琀跟朱媚起了沖突,也是因為謝環(huán),這一點,她還是拎得清的。
“我們宣寧侯府也不是怕事的人,這件事咱們占了理,長公主那兒也沒有什么說辭,咱們也別趕著上去認錯。”
謝二夫人有些遲疑,“母親,這會不會不太好?都是親戚……”
謝老夫人冷笑道:“朱家這門親戚,是定國公府的,可不是咱們宣寧侯府的?!?p> 別說謝環(huán)還沒有嫁過去,就算是嫁過去了,朱家一個外家,想給她孫女氣受,她第一個不答應!
謝二夫人這些年也跟京中的女眷們打過交道,對朱家的事也算是有數(shù),在心里過了一遍之后,也就放下心來。
“行了,時候都不早了,琀姐兒今兒個也怕是累壞了,快回去休息吧?!币娭x環(huán)也想走,瞪了她一眼,“你今晚就住這兒了,我讓木媽媽給你把碧紗櫥給收拾好?!?p> 謝環(huán)只好應下了。
……
謝環(huán)跟著丫鬟下去,洗漱一番,穿著厚厚的寢衣回來,謝老夫人已經(jīng)躺在被窩里,見她過來,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謝環(huán)飛快的掀開被子鉆了進去,討好般的在謝老夫人身上打滾撒嬌。
謝老夫人平日里最吃她這一套,今兒個卻是伸手擰著她的耳朵將那一直鉆的腦袋從她身上提了起來。
“祖母,祖母手下留情,我的耳朵啊——”
謝老夫人哼了聲,“我都還沒用力呢,鬼叫什么?”話雖這么說,可手到底還是松開了。
謝環(huán)呵呵笑著倒進謝老夫人的懷里,謝老夫人下意識的圈住了她,拍著她的背,在謝環(huán)昏昏欲睡的時候,冷不丁的問:“你跟沈家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謝環(huán)徹底清醒了過來,訕訕喊了一聲“祖母”,就再也沒有說話。
她有很多說辭,可她不想騙謝老夫人。
下意識的收緊了手臂,無聲的撒著嬌。
謝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我是個人不是個木頭,你這么勒著,我就是個死人也要被你勒活了。”
“祖母!”謝環(huán)急急的喊了一聲,半撐起身子看著她,一雙大眼睛蒙上一層水霧,無端讓人心疼。
她想到了前世,想到了謝老夫人的死,心口仿佛壓了一塊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謝老夫人率先退了一步,“是祖母錯了,祖母不該說這些話。不過……”謝老夫人摸著她的頭,這孩子,真的是乖巧的讓人心疼,“阿九,生老病死,人人都會經(jīng)歷。到了祖母這年紀,也都看開了。”
“祖母……”謝環(huán)緊緊地抱著謝老夫人,抱著將她從黑暗中拉出來的一束光。
重生歸來,她能這么快融入這樣的生活,離不開謝老夫人的陪伴,她舍不得。
謝老夫人嘆了口氣,她的阿九什么都好,就是愛哭愛撒嬌讓人沒有辦法,“阿九,你跟沈家小子如今已經(jīng)定下了婚約,你們私底下見面,說話都是可以的。只是莫要糊涂了才好?!?p> 謝環(huán)一張臉頓時燒了起來,低聲叫道:“祖母,你說什么呢!”
她看起來像是糊涂的人,還是沈彧看上去像糊涂的人?
她撇撇嘴,說不準沈彧還真是那個糊涂的呢,在軍營那葷素不忌的地方摸爬滾打過得,什么沒見識過?
就像前世,瞧著那么冷清的一個人,聽起葷段子來也是面不改色的。
“你明白就好了?!敝x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謝環(huán)聽了一些,仿佛是記住了,又仿佛沒記住,最后眼皮沉的厲害,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日了。
“這只肥嘟嘟的小豬可算是睡醒了?!敝x老夫人捏了捏她的臉蛋,見她眼神迷茫,就曉得她還未清醒過來,笑著起身讓丫鬟們伺候她洗漱。
等用溫熱的帕子敷了臉,謝環(huán)的思緒才慢慢回籠。
昨夜她竟然跟祖母說著說著就睡過去了?!
謝環(huán)想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但這顯然不太可能,她故作鎮(zhèn)定道:“祖母,早上吃什么?”
謝老夫人也不揭穿她,“餓了?”
謝環(huán)點點頭,昨日在長公主府沒怎么好意思吃,昨夜情緒大起大落,這會兒還真是餓了。
謝老夫人叫人傳膳,等祖孫兩都吃飽喝足了,木媽媽從外頭匆匆進來,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悅:“老夫人,侯爺回來了!”
“當真?!”謝老夫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就連謝環(huán)也繃著肩膀,大氣也不喘一下。
木媽媽重重點頭,“侯爺在前院,說是換身衣服便過來給老夫人請安?!?p> “平安回來就好,平安回來就好……”謝老夫人一口氣松了下去,整個人也晃了晃。
“祖母——”
謝環(huán)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祖母,您還好嗎?”
“沒事沒事,我就是太高興了。”兒子出門在外,又是去那等險要之地,謝老夫人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但她也知道,自己是宣寧侯府的主心骨,她不能讓別人看出她的情緒來,一直緊繃著,直到這一刻,才真正的放松了下來。
“人老咯,都不中用了?!敝x老夫人本意是活躍一下氣氛,誰知道個個面色嚴肅的跟什么似的。
她忍不住撇嘴,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有丫鬟進來稟報,說是侯爺過來了。
謝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盞,拉長了脖子等著,見謝文洲完好無整的回來,松了口氣,“回來了?”
“母親?!?p> 謝文洲抬頭,看到謝環(huán)也在,愣了一下。
謝環(huán)垂下眼眸,福身道:“父親。”
謝文洲如夢初醒,含糊的應了一聲。
雖說父女之間關系融洽了些,可到底十多年不曾親近過,再怎樣也都有些疏離。
謝老夫人暗暗嘆氣,掃了一眼木媽媽,“還不給侯爺上茶?”
木媽媽忙應了聲。
謝文洲在謝老夫人下首坐下,還未開口,就聽謝老夫人說:“阿九,你昨夜回來還沒回去過,那血珊瑚是長公主賜下的東西,尊貴著,也不知道底下的人做事是否小心,有沒有磕著碰著,你且先回去看看?!?p> 知道謝老夫人這是支開她,謝環(huán)沒說什么,應了聲,轉(zhuǎn)身出去了。